见这事情有了结果,道枫本来都睡眼朦胧,现在已经不困了。小丫鬟端了个绣墩放在床边,道枫让春杏坐了,自己坐在床上问:“那宣国公老夫人送给妹妹的脂玉镯子可拿回来了?谁出的银子?”
春杏道:“脂玉镯子是拿回来了,还是由二姑娘收着。至于怎么拿回来的老爷和姨娘没有和夫人说,我也没有打听出来。
夏梨姐姐先说指不定是人家玉台坊见这镯子是我们府上出去的贼赃,就主动退了回来,免得惹出什么事端还可以在我们家落个好。
但是秋杏说绝对不会是白退回来的,一定是家里出了银子。人家人家玉台坊是做生意的,图的就是银子。这百两银子也是银子,今天将镯子白退给我们家,就算坐了情我们府上还不见得领情,谁叫是他们家先收下了呢。万一这事要是让外面知道了,被有心人学到来讹诈,先送个什么去店里换银子,然后转脸就不认这事说是贼赃,要白拿回来,这样以后这事就没有的完。”
道枫点头,“秋杏姐姐说的有道理,玉台坊就算是面上也是要先给出银子再退东西的。”
春杏继续道:“我也是和姑娘想的一样,我想着应该是余姨娘出的钱赎回来的,夫人都发了话了,意思就是这东西余姨娘自己要就自己拿出梯己来,不要动官中的钱,说不定老爷也私下补贴了一点。”
春桃笑着端了个茶给春杏,“难为你了,说了这么大一通,先喝点水,踹口气。今天就数你最辛苦。”
一句话提醒了道枫,道枫笑道:“春桃姐姐,麻烦开了柜子,将往日收小东西的那个剔红妆盒子拿出来。”
道枫就坐在床上打开剔红牡丹的妆盒子,在里面翻找一下,拿出几个细细的银镯子,道:“今天闹了一天的镯子,大家都辛苦了,好在我们院里没有闹出点什么事。这几个细丝银镯子还是上次夫人和桐姐姐到丁大人家看戏,我因为上学没有去,他们家夫人给的玩意。大家都分了去。”众丫鬟笑着谢了赏,独青蔷在边上低头看地不说话,道枫便招手:“青蔷,过来。”
青蔷见道枫叫,忙走近道:“姑娘。”
道枫拉起青蔷的手,将最后一个银丝镯子放在青蔷手中道:“这事,虽不能全在你身上,但是毕竟你该早来回我宣国公府有这事。今天要不是大家机灵,你在老爷夫人面前的不是也大了。不过好在你还是先跟我说了实话,今天也按我吩咐做了,东西你也拿着。”
青蔷低着头红着脸谢了赏,道枫道:“以后宣国公府里的问了什么,赏了什么你在学里还是如往常一样,一回来就要如实回我。银子我们也不敢随意处置,就还是锁在柜子里。”
青蔷道:“都听姑娘的,以后我有什么事我回来就跟姑娘说。”
道枫又对春桃道:“春桃姐姐,麻烦姐姐找一个账本,以后哪天青蔷从学里得了银子,就记个账,账本连着银子一起锁着。”
春桃也笑着应了。
春杏在边上绣墩上坐着听着,这时候插道:“瞧我都差点忘了,今天事多,差点忘记跟姑娘说,冬芋姑姑今天晚上进来陪夫人说话,说是明儿起冬芋姑姑就到家里的针房当管事了,何姑姑也传了夫人的话,令让以后府里都喊冬芋姑姑。冬芋姑姑还说,今天太晚了就不打扰姑娘,明天姑娘回来后要来给姑娘请安。”
道枫刚想问春杏冬芋是否知道了今天的事,春桃在边上说:“好了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明天还要早起呢。”说着,催着道枫睡下。
第二天再到宣国公府里上学,道枫果然哈欠连天,边上的道柳也是迷迷糊糊的。不过今天几人都留了一个心,青蔷和银藤来去小厨房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道枫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打量四周,心里嘀咕着宣国公府绝对不止是打听闲乐伯府一家的内情,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家的伴读丫鬟都收了银子,这比明面上的束脩还要高,要是伴读丫鬟们都和姑娘们私下合计一下,倒不失为一个赚钱的好法子。日常跟着翟沐秀的是一个叫如石的小丫鬟,取这么个名字,是因为翟沐秀对“书中自有颜如玉”非常不以为然。如石是一位真正的伴读,和翟沐秀一样要学习功课的那种伴读丫鬟,据说是翟沐秀在家开蒙那一天就跟着。应着这一层,知道内情的都对小丫鬟如石更加客气一些。
道枫忍不住打量着倒茶的如石,惹着翟沐秀问:“妹妹怎么了?”道枫觉得昨天的事情瞒着人家过意不去,指不定如石也收了宣国公府的银子呢?又转念一想,人家那是自小的心腹,说不定早就主仆联手坑宣国公府银子了,便拿话盖了过去。
道枫整个人浑浑噩噩得上过了课,好不容易到了家,只想去请过安就回屋里补觉。结果刚下车,陈嬷嬷和夏梨、春桃、燕草都在边上接着,对道枫姐妹说:“两位姑娘先回院子里去吧,老爷半个时辰前从外面回来,发了好大的火。现在老爷在夫人院中的书房歇着,姑娘们先不要过去了。”
道枫和道柳对看一眼,不会是为昨天的事情吧,道枫忍不住问:“父亲是为什么生气?”
“不予姑娘们想干,是外院老爷跟前的人侍候得不好,姑娘们尽管回院子,等夫人叫姑娘再去请安吧。”
道枫走回自己的院子心里想着,哪里就不想干了,这明显是父亲为别的事情烦心出气。
道枫回屋茶还没有喝一口,冬芋进来了,说是给道枫请安。春杏素来最怕冬芋,春桃为此还笑过春杏一见到冬芋就没由来得心虚,见冬芋进来,借口去张夫人院中帮着夏梨做针线,要溜出去。
道枫巴不得春杏再去探探情况,点头允了,一边忙起身让座:“冬芋姑姑请坐。”
冬芋看起来比道枫当初见时气色好了很多,见到道枫先上来磕头,口中说:“见过大姑娘。”
道枫忙拦着,“姑姑看着我长大的,何必如此。”
冬芋不肯起,说:“大姑娘以前在家就是大姑娘,如今更是伯府的千金。夫人现在让我在针房当管事,大姑娘好歹受了我的礼。”见如此,道枫只得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