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个贺宴,气氛开始变得诡异,陆续有女客告辞离开。
张夫人马氏这一桌倒没有人告辞。董氏脸上也没有显出什么,对之前的骚动熟视无睹,反倒对月娟和道桐表示了欣赏。道枫在一边瞧着,马氏本来都想走了,好避开四下探究打量的目光,见董氏如此,又留了下来。
一时宴毕,茅家的妇人上来请众人进屋休息。说东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摆上了书画器物供人赏玩,又请了之前那位“红鹂”在里面唱曲,请夫人们进去喝茶。董氏很想去,但是小南羽在院子里玩花玩的开心,不愿意离开。这局就是为了董氏摆的,见如此,月秀道枫几个小姑娘便说:“夫人们尽管去歇息,我们陪着妹妹赏花。”由月娟道桐还有月辉跟着进屋去了。
院里的大圆桌都已经撤掉,换上了六角桌,又摆上些茶水点心。月秀闷闷不乐很是低落,但是流言过于下作,月秀不主动说,道枫也不会主动劝。
几位姑娘正在院中赏花喝茶,边上小南羽突然大哭了起来,一问原来是小姑娘看中了开得正好的海棠花,闹着定要折了下来。奶嬷嬷一看便知这些花必定价值不菲,不让南羽折来玩,南羽不乐意,就哭闹了起来。陪着的茅家妇人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是自家府上的,还好处置,但是这些花是求了人借来的,还是借的闲安伯府,便在一边踌躇。月秀本就情绪不高,听着哭闹更是心烦意乱。见如此便说:“这花算什么,妹妹要是喜欢拿剪子剪了就是了。问起来就说是我同意的。”
当下就有人拿了剪刀来,嬷嬷抱着南羽挑着,剪下来了七八朵。青蔷银藤拿着花逗南羽开心,小姑娘又笑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张夫人和马氏先送董氏出来的时候,南羽正被青蔷逗着笑成一团。道枫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今天张夫人马氏的目标达到了。董氏很是高兴,直说下次她们府上请人听戏,几家一定要去。又过了不久,张夫人便带着闲乐伯府三姐妹告辞。马氏看样子还要待很久,道枫看到跟着马氏的嬷嬷到前院去请茅忘川,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作为长辈,总是要问问的。
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晚间张夫人留道枫下来说话,说着就是今天茅家贺宴的事,母女二人正聊着,张夫人冷不丁问:“要是我们家也认下一个继子枫儿觉得如何?”
道枫大为惊讶:“娘为何如此说,可是看中了哪家?”
张夫人笑道:“我不过随口一提,今天看茅大人家的继子甚是能干,如今家里只有你们姐妹二人,要是能认一个像那茅忘川那样不要求什么东西,又能撑起门户的,日后为你们姐妹做个依靠,也是一桩美事。”
道枫低头想了想,正色道:“要是这是爹娘的决定,女儿全听爹娘的。”
张夫人道:“哪里就真能如此了。到时候认来一个坏心眼的引狼入室了也说不定。再说了,像那茅家公子那样心多的,他敢来做儿子,家里还不敢收呢。”
便打住不再提这个话。
道枫倒是觉得张夫人不会是无故随口一提,说不定早存了这个心。
跟着就是道枫道柳生日。道柳之前伤了,道枫又闹了一出落水,闲乐伯府里也没有大办。不过加了几个菜,每人一套新衣服并几个金银裸子罢了。一天下学回家,道枫见屋里桌上堆着几盒礼物,奇怪问道:“这是谁送的?”
春桃被张夫人叫走了,春杏翻出一个盒子,说:“这个是闲安伯府几位姑娘送的,说是庆贺姑娘生日。”打开一看,是一些姑娘家的针线头花还有一包小点心,贺信一看就是月秀的手笔。道枫让青蔷红薇把点心拿出来分了装盘,送一碟到张夫人房中,其他东西收好。
春杏又指着好几个盒子说:“这些是茅大人家府上送来的。”
“这可奇了,他们家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还送了这么多东西。”
春杏先拿了上面的几个盒子,打开来给道枫看。“这几个盒子是送来给姑娘们赔礼的,说是前日招待不周,失了礼数。夫人和几位姑娘都有。”
道枫看了,是几端上好的缎子衣料。
桌上还有一套剔红牡丹花纹妆奁。“这个妆奁是贺大姑娘生辰的,说是那日贺宴无心听说了姑娘们的生日将近,既然知道了不能装不知道,也一并将礼物送上。二姑娘也得了一份。”
春杏又拿起边上一个盒子,看了道枫一眼。
“这个是昌利侯府送的,两位姑娘都有。”打开来看里面是几个戒指扇坠小玩意。
道枫现在听到昌利侯府几个字就头疼,问:“这些东西母亲可都知道了,怎么说?”
“夫人已经都看过了,说既然是送给姑娘的,请姑娘自便。”
“罢了,你们跟着我也很辛苦,盒子和首饰都收起来,把衣料都拿出来,你们看上什么样子的每人挑了送给做针线房的做件新衣服出来。”道枫又道:“青蔷,准备笔墨,我给闲安伯府的几位姑娘写个谢帖,一会找人送过去。”
中午道枫照例是要午睡一会的,这会正睡着香,就被春杏推醒了。
“姑娘姑娘,快醒醒,冬芋嫂子来了,姑娘的表哥也来了,现在正在夫人房中。”
道枫睡得迷迷糊糊的,冬芋要来她是知道的,表哥是什么?自己什么时候有一位表哥了?
等来到正房,道柳已经到了。
张夫人下首坐着冬芋,正和张夫人说话。
见到道枫姐妹来,冬芋便要跪下磕头。冬芋在道枫出生前就在熊家侍候,又是张夫人身边的人,道枫道柳忙拦了。道枫“前世”来京城以后就再没有见过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侍女,她记忆中的样子道枫已经记不得了,只是绝对不是眼前这么枯槁憔悴。
张夫人道:“你先下去休息吧,其他事等安置好了再说。”冬芋起身告辞了。
外面嬷嬷报:“老爷进来了,张家小爷进来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跟着熊老爷走了进来。
道枫瞬间明白张夫人看中的继子人选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