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叮嘱了胡月辉几句,又派身边的嬷嬷跟着,才让他跟着茅忘川离开。
张夫人笑着对马氏说:“想不到这孩子倒是有点本事,怪不得茅大人看中了他。”
马氏道:“只不过这孩子年纪不大,心眼不小。为了进这家的门,能甘愿放弃茅家的家财,也是一个心狠之人。只希望不要日后有什么纷争才好。”
说话间,一位妇人进来问:“二位夫人,丁府的人到了,正在外面坐着看戏。两位夫人要不要先去见见?”
马氏问:“丁府来的是哪几位?”
妇人回道:“来的是在内廷当画师的丁大人的夫人董氏,还有他们家的小女儿。”
“丁大人可来了?”
妇人摇头,“听说没有来。”
马氏道:“你们先下去陪着,我们过会子就来。”
马氏对张夫人说:“这位丁大人就是之前我跟夫人提到过的那位在内廷供职十多年的画师,是个太后身边说的上话的。据说这位大人极善画人物,几次进选的各家姑娘的画像都是由这位大人绘出供呈御览,这次的考官里面也有他。”
张夫人道:“既然如此,那是定要去见见他们家的夫人。只是不知丁大人和茅家有和渊源?”
马氏道:“这丁家祖上曾在卫所任职,原和茅家的祖上就有些交情。”说着一行人出了屋子,“后来进了内廷当画师,按例得了锦衣卫的职衔,现如今已经是个指挥了。”
来到院中,之前就坐的那张大桌旁坐了一位妆容清丽的年轻夫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在看戏。母女二人看得太过投入,还时不时跟着哼一点曲子,直到边上侍候的媳妇轻声提醒才忙起身。众人上前相见,董氏歉意道:“刚才看戏看入迷了,还望夫人们海涵。”三家客气一番相让着坐下。
陆续又有几家进来,时不时有人过来寒暄几句。又有一位夫人被丫鬟簇拥着进来,道枫正想着这是哪家的夫人,打扮得如此珠光宝气,排场架势必然是一有钱的大户人家。没想到居然是阳先生,阳先生不去宣国公府雅集,却来了这里。阳先生见到道枫姐妹在此也面露惊讶。张夫人之前见过道枫的先生,如今再见,又少不得一番见礼。
这边茅忘川送胡月辉进来,正欲离开,却被一家夫人拦了下来说话,一问原来是奉国将军殷天成家的夫人易氏。奉国将军殷天成和茅大人素来交好,夫人也很客气,只说不要见外,自己把茅忘川当自家的孩子一样。
一时戏演毕,几个角儿在台上讨赏,获得了众人的一致喝彩,好几家的嬷嬷都带了赏钱去问是哪家的戏班。董氏笑着说:“我们家也有一般小戏,原还觉得可以一看,今儿一比才发现差了不知道哪里去了。下次等我们家里也请她们来一出,再请二位夫人来瞧。”
台上换上了一班女乐,台下菜肴一盘盘摆了上来,众人吃喝谈笑,其乐融融。
正在一片祥和,前院突然传来吵闹的声音,接着有人大声骂了一句极脏的话,又听到东西落地摔碎的声音。后院瞬间安静了一下,随之又渐渐恢复了正常。茅家府邸本就不大,道枫确定人人都听清了,那人分明提到了“闲安伯府”。只是众位夫人女眷只当无事发生,马氏抖了一下,面上还是显得镇定自若,道枫自己虽然一肚子疑问,也不能表现出来,只瞧着原本在后院里陪着的茅家的亲戚中有几人离了座,往前院去。母亲张夫人等几位夫人都悄悄派了身边人到前边去打探。
今天跟着张夫人出门的嬷嬷是陈嬷嬷。年前冯嬷嬷辞了去,现在夫人身边的嬷嬷里就属她得脸。今天出门遇上这事,自然是派去打探清楚复命。陈嬷嬷来到前院,见前院闹闹哄哄,几桌酒席就这么连桌子带碗碟菜肴撒在地上,一片狼藉。边上几个仆役靠在二门外守着防人进了内院,脸上红红的是挂了彩。
前院挤了不少人,陈嬷嬷隔着人看去,院中几个不知是喝醉还是装醉的人正在耍酒疯。嘴里不干不净得骂着,说茅大人是看上了茅忘川,忘掉了闲安伯府二夫人,才会这么急急接进来当继子,指不定起了什么念头。又在那里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
陈嬷嬷看去,闹成这样,茅大人居然不在。看那几个闹事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寻常人家,其他围观的人也没有上前阻止,只有茅忘川一人带着几个家丁和这几人对峙,那几人的气焰越发高了一些。
这边正闹着,奉国将军殷天成黑着脸大步过来,直接指挥随从捆了这几个人出去。那几个闹事的倒是没有再动手。奉国将军殷天成是宗亲,旁支宗亲也是宗亲,只要没有别的宗亲在,他说得的话总是有些用的。
陈嬷嬷心里有数了,便想着回去告诉张夫人。先是当着众夫人姑娘的面也只说:“没啥事,不过是前面有爷们喝多了酒,闹了一下,现在酒已经醒了。”又瞅了个空跟张夫人说了,道枫在边上支起耳朵听了个全。
不一会前院咋回事,后院的人心里都清楚了。各色目光就忍不往马氏所在的这一桌上瞧。马氏装起样子来,那是好手中的好手,月娟也有样学样,月丽月辉不知明白没有看不出什么。月秀素来脸上是藏不住的,已经开始表情不大自然,道枫忙拉着月秀说起刚看得小戏,免得月秀多想。
道枫心里也翻着白眼,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自家府上的事也不少。
余姨娘今天本也想跟来,但是张夫人没有应允,理由是带着一个妾室和马氏一起出门会让马氏不快。熊老爷是爱面子的一个人,涉及到面子,余姨娘在老爷面前哭也没有用。
想到道柳母女,道枫的眼眸又暗了下来。
道柳母女就像是插到肉里的一个刺,拔又拔不出来。放着不理也许一辈子不会有什么事,最多时不时扎一下。但是也许指不定哪天就会化脓,要了自己的命。
道枫心里也有一个算盘,只要张夫人还是诰命夫人,自己就是闲乐伯府的嫡出姑娘。
如果困于深闺无人知,一碗药药死了也无人可以为道枫伸张。要是多出去走动交际,有些好友亲朋,即使是熊老爷也得顾及些人言。道枫看着边上的张夫人,怕是母亲心里打的也是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