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姨娘的陪嫁丫鬟小荷急吼吼地带着丫鬟小柿端着几碟点心快步往回赶,边走边道:“我就离开这么一会,怎么大姑娘就来找姨娘了。这才安生几个月,还以为大姑娘转性了,今天又来寻事。”
小柿道:“大姑娘突然就来了,偏生两位嬷嬷都出去了,屋里就我一个侍候的。姨娘打发我去茶房领一些点心,我总不能推说要先等姐姐回来再说。就绕去针线房找姐姐,好在遇上了。”
“难得你机灵了一回,打余姨娘起,哪一位姨娘没有和大姑娘闹过。我们姨娘什么出身,虽然不会在大姑娘手下吃了亏,但是也不想白白给其他几个姨娘看笑话。你如今是姨娘的人,要以姨娘为先才是。”
小柿道:“姐姐放心,我进了姨娘屋里,就是姨娘的人,这点风水还是懂的。至于别的,大姑娘又不是闲乐伯。春桃她们几个只顾讨大姑娘的好,由着闹,又是跟着夫人的老人,要是闹开了,遭殃的还不是咱们。”
两人说着进了后罩院子,就看到春桃守在屋外,暗道不好,赶忙端着东西进屋。“大姑娘,姨娘,茶房新出了点新花样的点心,我特地要了来,才耽搁了一会,快来尝尝吧。”
好在鄂姨娘的屋里一团和气,熊道枫和鄂姨娘坐在一起谈笑甚欢。
鄂姨娘道:“之前在家的时候,我家里虽然有好几个兄弟姐妹都要念书,但是兄弟们自去官学,只有那年纪小的需要请上一个夫子开蒙。除开这位先生,家里另外请了一个老先生,也是坐馆,专教琴棋书画。如今府里两位姑娘都是老爷教的,又不用考出点什么,府里要再请先生,我估摸着下点本请上一个好些的教书画才艺的先生也就够了。”
鄂姨娘又笑道:“大姑娘没有在塾里上过学,有些担心也是难免的。我们这些做姑娘的,虽说每日要去学里,总还有些旁的事情,倒也不会被很拘。要是哪家有个宴请,何处有个聚会什么的,先生还能拦着不成。又是在府里坐馆,不管是谁来,都不会真让姑娘不开心。”
道枫问:“要是请上一位女先生来教如何?”
鄂姨娘道:“那对姑娘来说更是一桩好事呀。虽说出来教姑娘家的,都是一把年纪,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像习字作画抚琴之类的,姑娘算是初学,姿势是头一个重要的。要是有女先生能来手把手指点纠正一下,那是最好的。再来,才情都是一日日养出来的,女先生可以进内院陪着,倒比男先生好了不少。只是能出来坐馆的女先生极难请的到,通常讲究一些的人家是请一个老先生,然后由先生的家眷帮着教习。”
道枫心想,怎么越说越像是要请纪家兄妹了,干脆问道:“今天听隔壁家几个姐妹们说,她们府上也在寻坐馆的书画先生。有个老先生,水平倒好,还有两个妹子往日也在京里几家府上走动,可以帮着教习女眷。只是请这先生要很大一笔,闲安伯府上已经有其他坐馆的先生,可能会荐到我们这里,姨娘以为如何?”
道枫见鄂姨娘没有答话,接着说:“别的到罢了,只是我听说这先生的两个妹子都才二十多岁,怕不是年轻了些,我倒想请个年长老成些的女先生,也不能光学书画什么的。我和妹妹虽然跟着父亲读过两年,但那只是随便念念,最好请一个年长稳重还能教点书本道理的。”
“妹妹才二十多?”鄂姨娘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这样的年纪就能在京里人家内院走动教习书画,应该是很有些本事。”
道枫道:“就是如此,人家又有本事,又年轻,何况听说还未婚配。只是如今正经请得是老先生,两个妹妹只是帮着教导下姑娘,未必就能做长了去。万一教了个一年半载的有个别的去处,换了个人来岂不是糟糕。”
鄂姨娘沉吟了半晌道:“这倒是了,这教书画的还不比光教书的。一是教些才艺的多半自己就有些家底,并不十分指望靠教习度日,不然穷苦人家谁学的起这些。二来横竖圣人言在那里摆着。书画上面,好容易入了门,临了换个先生,说不准就得换路子。”
可不是吗,纪先生教成亲戚后就没有在府里待了,听说后来去哪家书院里谋了个职位。家里自闹了这么一出也没有再另请个先生。
道枫想着,又加了一把火:“再说了,要是需要人相伴弹琴作画什么的,来找姨娘不就好了。何必花那么大的力气去请人家。”
道枫不知道鄂姨娘听明白没有,费劲暗示了半天,吃饱了点心告辞出来,去找张夫人探口风。
张夫人这会子已经醒了,正在里间暖阁里歪着,见道枫摸进来,便让道枫上前。“回来了?闲安伯府家的花看得如何?”
道枫道:“上次去她们家那院里的时候,院里还是空的。我还在想,为何叫玉玲珑院呢。今天一看,大小水仙都开了,做成各种盆景,竟没有一个重样的,满满的摆了一个院子。真不知道这些东西平时都养在哪。”
道枫又道:“今天还遇到了她们家二夫人,还是第一次见。”
张夫人想了一下,“是了,那府里二夫人之前我也只见过一面,带着个儿子,平常不怎么见人。”
道枫问:“月秀她们说闲安伯府上要请个书画先生。前几日父亲不是说我们家也要请先生吗?现在可定了人选?”
张夫人道:“请先生哪有那么容易,你父亲正四处打听着,就为了请个好的。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学,跟着先生上家塾,可不能像在家里由着你性子。”
道枫问:“我们家打算请几个先生呢?”
张夫人笑道:“哪里还请的起几个,请一个都要花上不少银子。”
道枫说:“要是打算请一个的话,就要请一个什么都能教一点的,月秀她们请了好几个先生,教文章的,教书的,还有一个专门带着做针线的嬷嬷呢。”
张夫人笑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在针线上上心了,要是真有一个嬷嬷带着做针线你可会做?之前在家的时候让你做几个荷包备着赏人,做了多久。最后怕不是春桃帮着才做完的。”
道枫撒娇道:“当时还小不懂事,要是家里真的请了个人来教针线,我一定跟着好好学,到时候连母亲房里赏人的荷包,我也一并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