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的,闲乐伯府的几位姑娘和闲安伯府的几位姑娘“再度”混熟了。
现在还在正月,横竖没什么事,时不时你得了个什么点心送我尝尝,我得了个笑话写给你乐乐,或者干脆互相拜访一下屋里坐坐八卦一番,长辈们也是乐见其成。
这日,胡家姐妹的帖子送到了道枫道柳手上,说是院子里的水仙花开了,请两位姑娘过来赏花。姐妹二人随意梳妆一番坐车前往闲安伯府,两府的人都已经习惯姑娘们互相往来,道枫道柳姐妹直接被请到胡家姐妹住的玉玲珑院中。
院中摆了几张大桌,上面摆上了各式水仙盆景,胡月娟正陪着一个衣着素净的夫人带着一个小公子挑选。这一对母子,正是道枫前世也很少见到的闲安伯府二夫人陆氏和二公子胡月辉。
丫鬟通报:“闲乐伯府家的姑娘们来了。月娟迎过来,“妹妹们来了。”又对道枫道柳介绍道:“这是我二伯母。这是我堂弟。”
双方见过礼。二夫人陆氏对道枫道柳说:“两位姑娘在这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别见外了才好”,又对月娟道“我们就选这两盆花吧。”月娟叫嬷嬷过来把花送到二夫人住的东院。母子二人告辞。
月秀月丽也从屋里迎出来了,几人先进屋喝茶。
月娟道:“出了正月,家里就要再请一位西席,专教书画。二伯母看这水仙花开得好,便想挑两盆给二弟先照着画。”
月秀问:“姐姐家府上可有请好西席?”
道枫都忘记还有这事了,只能回答:“之前家里太忙,父亲提到过年后便要请师,还说要多方打听。”又问,“不知一般是怎么个请法?”
月娟说:“像我们家,请了一个专攻科考的坐馆老先生,只教大哥哥。虽然大哥哥日常在国子监里,但是回来也得有人帮忙指点一下。这老先生也帮府里处理点文书。本来还有一个坐馆先生,是专教蒙学的,我当年也是这位先生开得蒙。这个先生还兼教些琴棋书画之类。由于年纪大了,年前辞了家去。还有一位女先生,每隔几日来上一回,是专教我们姐妹几个的。”
月秀道:“其实之前还有一位专教书画的先生,脾气可好了,水平也高,只是去了大姐夫的府上。不知新来的怎么样。前日听说要请一位纪先生,不知定下来没有。”
月娟说:“听说纪先生还有几个妹妹,颇擅书画,帮着兄长一起教习。”
道枫边上听着眼皮直跳,纪先生颇擅书画的妹妹们她是见识过的,其中一位就是闲乐伯府六姨娘,纪折萩。
道枫自复生以来,先是忙着应付各家的人情往来,又是接受嬷嬷们的礼仪折磨,再就是过年进宫朝贺,剩下的时间不是补觉就是沉迷玩乐,偶尔好好思考复生这件事情却完全没有头绪不知从何下手。
不过,有些东西倒是可以下手的。
比如,阻止纪姨娘进府。
闲乐伯熊老爷的后院,勉强也算得上是争奇斗艳。道枫前世对此非常在意,也曾经私下揣摩过几位姨娘的情况:
余姨娘温柔体贴,跟父亲早早相识,怕是有些勾搭。后来在张夫人怀道枫的时候进的门,资历又老,又生了道柳,在熊老爷心中分量自是不同。
鄂姨娘是鄂知府家的姑娘,知府大人是她的伯父,亲自牵的线。在姨娘中出身最好,又懂一些官场人情来往的绕绕弯弯。父亲遇事喜欢跟鄂姨娘商量。
凌姨娘的哥哥是父亲的少年旧友,据说当年两人一起念书凌姨娘就在边上学走路。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做哥哥的身体不太好,见熊老爷承爵,便做主将妹妹托付给熊老爷。这也是个有情分的。
秋姨娘是父亲得爵后母亲张夫人做主收下的。当年还是跟着母亲嫁进来的小丫头,从父亲还是个举子一直干到父亲当上训导再干到父亲当上闲乐伯。秋姨娘不想外嫁,跪在母亲面前求母亲给个恩典,母亲也实在无法回绝。
至于张夫人,张夫人是道枫的娘,这就够了。
月娟口中的纪先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先生,这个先生有两个二十多岁尚未嫁人的妹妹,一个叫纪折苼,一个纪折萩。
不久后,这位纪先生会变成闲乐伯府家塾的坐馆塾师。纪家姐妹也会时常来闲乐伯府里走动,协助教习道枫道柳姐妹俩书画。教着教着,纪折萩就教到了熊老爷的床上。
当年闲乐伯府为此事闹得好长一段时间不得安神,为此道枫还暗暗埋怨过隔壁的闲安伯府,和月秀她们还冷待一段时间:纪家先生可是他们引荐到闲乐伯府的。道枫觉得他们家绝对能明白纪家兄妹的小九九,也曾怀疑纪家兄妹是否给了闲安伯府什么好处,或者干脆是祸水西引。总之,这次甭管是谁,休想再塞个人进来。
道枫后来大了,也曾经回想过,母亲到底知不知道纪家兄妹的心思。或者是知道了,但是一来对丈夫死了心,二来一心想给女儿找一个好先生,所以便忍了下来。
道枫更加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纪折萩进门。
道枫心不在焉地赏完了花,在离开闲安伯府的路上想着,如今纪先生已经搭上了闲安伯府,怕不是马上就要荐到自己家里来。闲乐伯府一个塾师都没有,最适合这种一来来三个的了。很可能就是这几日,需要先下手为强。
思来想去这事,怕是要暗示鄂姨娘。
鄂姨娘和纪姨娘不对付。
纪姨娘来之前,满府上下正经学过琴棋书画的,只有鄂姨娘。但凡父亲有了吟诗作对,习字赏画之类的兴致,也多半要鄂姨娘相陪。等纪姨娘进府以后,鄂姨娘的那几把顺便学来的刷子瞬间不够看了。再来鄂姨娘虽然出生官宦人家,但是纪姨娘多年在京城的大户人家中走动应酬,里面的门路,纪姨娘更加清楚明白。
道枫在自己房间内苦想,如今府里要给姑娘请老师,父亲必定会先问鄂姨娘意见。要是鄂姨娘以自己官宦人家小姐的出身见识作保否了这位纪师傅,父亲便不大可能会请。
希望能如此。
道枫想着,便来到鄂姨娘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