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钟声悠扬绵延于整片山林,鸟雀惊飞,呼啦啦带起几片枯叶飘下,坠于林间小道上,融入泥泞。
周云卿聆听着鸟悦虫鸣,却不见分神,只安心吟诵佛经。殿中右侧,略闷厚的木鱼声一起一落,节奏整齐,错落有致,如一支永无尽头的曲,轻轻哼唱。
不知时辰过去了多久,诵读佛经的细细女声渐渐没了,齐齐的木鱼声也落了音。周云卿揉了揉因一直重复一个动作而僵直的双手,接过身旁小尼姑递上的信香,躬身参拜,恭恭敬敬,诚心诚意,心念神明,口诵佛号,如此而往,三次即止,以示礼成。
眼见小尼姑将三枝信香稳稳地插在香灰大铜鼎中,云卿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此时距她上山已过去了半个多时辰,若是平常人一直不动地跪在蒲垫上近半个时辰,怕早已是站不起来了,亏得她长年扎身在军营里,体质还算得上较佳,故也不算太累。
她轻捶较酸疼的腿,细细揉捏,疏络活血。
明空师太向她走来,眼神含着丝丝担忧,“殿下没事吧?若累了,可在寺中厢房修整一番,再回府也不迟。”
“谢住持关心,孤并无大碍。”周云卿含着得体笑容,顺着明空扶她的力道起身,“若是平常,孤定当多在寺中停留一会,与住持细究佛法。只是今日事务繁多,山下有人等着,应早些下山才是。”
“既是如此,贫尼也不好强留殿下。”明空师太赞同地点了点头。知晓周云卿刚刚回到京中,不免要与前往府上拜谒的文武官员打交道,总是会忙不过来的。
“还要烦请住持着人去寻我那侄女并两个侍女,就说我在寺门外等她们。”周云卿瞥了瞥炉鼎里一点一点变短的燃香,向明空等人温和一笑。
“这是自然。”明空等人送周云卿出了正殿。
昨夜雨罢,地面还有些湿滑。
却说雅院那边。怀瑾得知姑姑命人来寻,便揣了祈来的平安符,与明镜二人一齐向寺门行来。
一路走走停停,没耗费多少时间,一行人就至了山门处。远远瞧见周云卿立在山门口左边的大石狮子旁,四处张望着。怀瑾喜悦,正待要唤姑姑,便听见身边跟着的染墨姑姑一声大喝:
“什么人?”
发生了什么?周怀瑾一头雾水。
没等她细细思量,周云卿已同忽然从天而降的蒙面人缠斗起来,步伐凛冽,招招致命。
“帝姬莫看。”明镜忙揽过小姑娘,用自己的身子遮住了怀瑾的视线,小心环护着她。
那面,染墨也已加入战局。
旷远的深山幽林里,风声渐起,呼啸从耳畔刮过,掩盖了那过招时衣料摩擦至一处的声音。
周怀瑾心跳的扑通扑通的,耳畔明镜温和细语安抚,抚平她心中忧思。
直至风中只余林鸟翅膀的扑腾声。
寺宇里,钟声圣洁依旧。
明镜见一切事件平复,才向周云卿问:“公主,可有无受伤?”
周云卿淡淡抚了抚衣上挂着的浅色流苏,嘴角含笑,眼中却是无半分笑意:“没事。”
简单报了一切无恙,周云卿才回头看向地上晕过去的几人,眼神平淡无波:“将这几个杂碎带回去,好好拷问,孤很想知道到底是谁一心想取我性命!”
无人应声。
明镜让开步子,周怀瑾这才看清了情况,地上只剩下打斗的痕迹,并没有什么其他异样,显然是已经简单清理过。
姑姑为何会说那样一番话?年少的小帝姬若有所思的看看自己的姑姑,眼中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