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紫蓝色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的小星星,一眨一眨的,仿佛仙女们在跳着美丽的舞蹈。月亮像一个害羞的姑娘,躲在星星的中间,散发着皎洁的柔光。
夏天给人的感觉总是既阳光,又神秘。在这美好的大自然里,夏天的夜晚,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练完字后,赵长卿就坐在院中的石桌前乘凉,在等待的过程中,吃光了一大碗切好的西瓜,跑了好几次的茅房。又吃了几块栗子糕,赵廷还是没有回来。陆氏见天色晚了,劝赵长卿回暖阁休息,她撒娇耍赖不乐意。陆氏知道夫君答应女儿的事都会做到,只好宠溺的妥协,吩咐徐妈妈在一旁守着照顾着。
戌时,赵长卿忍着瞌睡将要准备去洗漱睡觉的时候,赵廷身着一袭白色长袍,腰束银色祥云纹腰带,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步履潇洒地飘来。看上去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一双浓淡相宜的眉下是一对细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唇瓣这时却漾着令人迷醉的笑容。
到了跟前,弯下腰用拇指轻轻地擦掉她嘴角的糕屑,然后捏起她的小肉手说道:“卿卿,小肚子胀吗?先站起来活动活动,今晚在阿爹的书房里给你讲故事。”
赵长卿下意识的摸了下肚子,仰起小包子脸甜甜的笑道:“好啊,阿爹,我们快走吧,我的肚子还好,走到书房就能活动好了呢。”
徐妈妈和小丫鬟没有跟着,府里的人都知道老爷和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下人在旁服侍。
书房里依然笼罩着一丝闷热,赵廷吩咐阿木在角落里摆了一盆冰,就让他退到门外守着。窗外花坛里,白兰花开了一片,白天热得蔫蔫的,现在瞧着精神了许多。洁白娇嫩的花瓣,清冷脱俗,不沾尘埃。
书桌上新摆着一株绿植,茎是新绿的,叶是青绿的,芽是嫩绿的,那样的青翠欲滴。轻风一吹,那浓淡相间的绿色互相掩映,像要从叶尖上滴下来似的。
赵廷把女儿抱到了书桌上坐着,侧对着窗口,然后自己坐在了桌前的鸡翅木椅子上,左手轻摇着扇子为俩人带来丝丝凉意。
“卿卿,你知道以相思命名的东西都有些什么吗?”沉默片刻,突然一个问题就砸了下来。
修长白皙的右手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子,成竹在胸的瞧着她看,有些懒洋洋有些神秘莫测。
赵长卿敏锐的感觉到此刻的赵廷和往日不同,但一时半会儿又摸不透其深意。只好老老实实的答道:“回阿爹,相思鸟,相思草,相思豆。”她在爹爹面前习惯不掩饰自己的不同,也不知道怎么就对他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知道的还挺多,但都不是我今天要说的,还能想到其他的吗?”手指的敲击声稍稍重了些。
赵长卿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书桌上体态娇小的竹物。瞪大圆溜溜的眼睛,灵机一动道:“相思竹?”
“不错。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竹子。”赵廷指着桌上的相思竹,轻轻地说道:“你看竹节与竹节间,总有几丝翠绿的纹痕相连。两个节就好似两个生命的个体,节与节之间的纹痕犹如人类特有的相思情感。纹痕跨越竹节衍生,将两节紧紧相连,禅释着相思的气魄无穷和力量无尽。”
“一词相思,便让人心海难守安澜。”赵廷放下扇子,看向窗外的远处,“相思竹还有一个故事。传说一个以卖茶叶为生的汉子,某次在行商途中的一个村落里歇脚。对借住人家的女儿一见钟情。后对女子深情表白,结为夫妻。奇怪的是新婚第四天汉子就不知所踪,没过多久,女子满头白发,相思而去。人们把她葬在山顶的竹蓬下,竹蓬下的茶道朝向南北。每天夜里,当地的人们都会听到,竹蓬沙沙响,人们还发现,自她死后,竹蓬只会朝着南北两边长,每天早上,竹子上都会落下无数的露珠。人们都说,那是她在盼着夫君回来,沙沙的声音,就是她的哭声,那些滚落的露水,都是她的相思泪。人们把这蓬竹子,叫做相思竹。”
赵廷转过头来看着她,清亮的黑眸更加深邃,“卿卿,这株双生竹是我今天碰见的一个熟人相送有缘人的礼物,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直言拒绝,但是一定要慎重考虑。一旦接受,就只能一往而前,没有反悔的机会。”
赵长卿一时被赵廷郑重其事的语气镇住了。心跳陡然加速,仿佛什么都不用说,心里就已经明白,这个选择是一个关乎命运的转折点。
王维的《相思》中曾写到“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如今这竹犹如红豆,且更相思。
难抑心魂的悸动挑拨着她,诱惑着她,引导着她……
赵长卿没有问为什么,只听到自己认真笃定的声音答道:“我愿意成为这个有缘人。”
赵廷对女儿的选择没有惊讶,却沉默了一刻钟之久。
当天晚上,赵长卿就把这株婉转多娇的相思竹摆到了她房间的小书桌上。
赵长卿躺在床上仍在不停地思考着相思的魅力,鼻尖萦绕着好闻的兰花香气,舒适惬意,沁人心脾。触手而及的是竹制的凉席,冰冰凉凉,神清气爽。睡意席卷而去,前世过往尽数现在眼前,在哥哥生命的危急时刻,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犹疑,无奈分离,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有机会相聚呢。
想着又为故事里的女子惋惜,为弃她而去的男人毁掉人生不值。女人的生命里不是只有大猪蹄子,还有糖果和巧克力啊。
古往今来,相思的故事和事故数不胜数。相思就像一根生命线,神奇地把爱情、亲情和友情串在一起,在变幻莫测的世界里生机勃勃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呈放出五味俱全精彩纷呈的果实。
晚风轻拂,轻轻的吹动着床帐,星空上的明月很是耀眼,那看似小巧的星星也美丽闪烁。若,为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