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看着正堂高坐的皇帝,和一旁的太子夏携。无奈的行礼道“老夫人拜见陛下,拜见太子,陛下隆恩复至,陆家诚惶诚恐。”
夏辩是恶客登门,自然是八风不动,管你再三籍口,我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朕是皇帝,你还能赶我咋滴。
于是夏辩开口道“陆老夫人莫要多礼,朕微服而来,算得上是恶客临门,只是,昨日陆家香茶甚是难忘,今日登门想要再品一杯,不知老夫人可尊意如何?”
陆老夫人嘴角抽搐,您老一句一个朕,还说什么不必多礼,至于喝茶,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将茶叶的做法送您都成,可是,对方是皇帝,她能怎么办,只能笑脸奉迎。
夏辩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陆修为国出征,老夫人的回答很清楚,我那孙子是个十足的窝囊废,除了打马遛狗,赚钱喝酒别无他用。
最后夏辩无奈,只得告辞。
老夫人之所以今天不哭闹了,是因为看皇帝如此坚持,就算再哭闹也没用,只得拼命地诋毁自己的宝贝孙子。
回到别院,太子再也忍不住了,说道“父皇,咱们皇家何必如此,低眉顺眼的求人,这陆修到底为何,如此的得到父皇的看中?”
夏辩回头看着太子夏携说道“携儿,你可知道陆修是魏伯阳的弟子,还不是一般的弟子,魏伯阳是谁,你不可能没听过吧?”
太子震惊地说道“魏伯阳魏先生的弟子?”
原来太子读过魏伯阳注的经义,对其敬若天人,时常遗憾未曾得见真人,只是,魏伯阳从不出博陵,太子也难以出京,因此,才两不相见的。
夏辩看到太子夏携如此推崇魏伯阳,他的内心也叹息不已,魏伯阳何等大才,只可惜,其品性高洁,非是俗流,不愿意与文人们,蝇营狗苟党同伐异,因此,索性装病归隐,笑看红尘。
但是,魏伯阳看人眼光极准,听他课者无数,但是,得他真传者极少。
这陆修能够得他教导,可见必非凡品。
三顾尽诚意,帝君已全礼。扶国志不易,将门谁堪敌。
三登陆家门,夏辩心潮起伏不已,这将门的现状,不就是大夏的现状吗?他心中清楚,国家已经日落西山,如果他不能成功的挽回颓势,那么他的儿子,很可能就是个亡国之君。
国家如今发展畸形,若是诸夷共同发难,大夏那帮吟风弄月的文人,只怕大部分会争先恐后的投降,剩下的要么归隐山林,要么自尽殉国,于国无益。
走进陆家的会客堂,不出意料,今日见到的除了陆老夫人,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君,直观他眉目英挺,尤其是眉毛乌黑浓密,黑发用玉簪束起,腰系玉珏,宝石蓝色的长袍,衬托的他更加的玉树临风,英武不凡。
观人看相,仅是初见,夏辩已觉得,这陆修是个难得的人才,至于陆老夫人说的,什么纨绔不堪之类的,夏辩更感觉可笑,若是这般人物,都是不堪至极的废物,那么世上可还有可用之人。
果然,陆老夫人与那少年跪拜道“臣陆李氏,臣陆修拜见吾皇,拜见太子殿下。”
夏辩哈哈一笑,说道“老夫人请起,陆爱卿快起来,想要见你一面当真不易啊,朕接连做了三次恶客,惹得老夫人厌烦不已啊。”
陆老夫人急忙说道“陛下言重了,老妇许久未见过君面,行为失仪,罪该万死。”
夏辩不在意的摇摇手说道“老夫人言重了,朕见到博陵侯,开心过甚,与大家开个玩笑,莫要如此认真,来,都坐下说话。”
陆老夫人与陆修谢过后,待夏辩坐好,陆修才扶着陆老夫人坐下。
下人上了茶水,退下后,陆修才开口道“臣这两日外出游玩,竟不知陛下到来,前期得了祖母传信,昨晚才急忙赶到家,本来欲昨晚拜见陛下,只是祖母大人怕臣无知,不懂礼仪,冲撞了陛下,专门给臣连夜讲解了,觐见陛下的学问,不想陛下竟如此早到,臣惶恐无地。”
夏辩开口道“陆爱卿不必自责,毕竟,朕也是突然到访,所谓不知者无罪,前事揭过不提朕今日来,是想请爱卿入朝为官,不知爱卿有何看法?”
陆修微微一笑说道“不知陛下想听,臣的真实看法,还是虚伪奉承?”
夏辩饶有兴致的说道“哦,有点意思,听你的虚伪奉承如何?”
陆修眉飞色舞的说道“陛下人中之龙,威伏四海,臣拜服。”
夏辩顿时眉头皱了起来,他岂不知,奉承话越好听,真话就越糟糕,虽然不太想问,但是好奇心,依旧让他忍不住问了出来,正色道“那真话如何?”
陆修脸色纠结不已,欲言又止。
夏辩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陆修越为难,说明问题越严重,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什么?
于是,直接开口道“陆爱卿,朕赦你无罪,有话快说。”
陆老夫人顿时轻咳一声,他知道孙儿聪慧,怕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因此,想告诫他说话注意点。
夏辩见状,走下座位,来到陆老夫人面前,真诚的说道“老夫人,朕自问不是个残暴之辈,也不是个心胸狭窄不分好歹的人,将门世代忠贞,朕想知道自己的错误,有错才能改啊,请老夫人谅解。”
说完,夏辩竟然以天子之尊,对着老夫人躬身拜下,老夫人骇了一跳,急忙躲开,说道“陛下折煞老身了,既然陛下不怕他小儿狂悖,愿意听他胡言,那就请他说说看法吧。”
夏辩开口道“陆爱卿,你可以说了,朕绝不加罪。”
陆修恭敬地说道“陛下,所谓君行事不密则失臣,陛下出京并无不妥,但是,不该带着太子,陛下出宫看似隐秘,但是,绝难逃出有心人的眼睛,若是有人心怀不轨,那岂不是国家危矣,陛下如此大意,无论是何种理由,都无法改变,这危及社稷的举动,是何等的冒失,陛下如何看待?”
夏辩如同被雷击了一般,问道“这,难道京中会有变故?”
陆修叹息道“臣不知,不过料想,绝不会太平,陛下在京,凭借皇帝的威望名声,自然可以维持四方平静,只是,西戎犯边,此时陛下离京,有心人绝不会放过,臣料想,这两日陛下得到的公文,应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语气虽然不肯定,但是让人感觉十分的信服。
所有人都看着夏辩,果然,他的脸色时青时白,这两日的公文,都是政事堂相公们,可以自行解决的,却报到他这里了,本来他还在纳闷,以为,这两天没有事情,才会挑些小事情禀报他,现在看来,人家想要知道的,是他的具体位置罢了。
想到这里,夏辩不紧后背发寒,若不是陆修看出这一点,他们父子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不由得急忙说道“陆爱卿既然看出来了,不知可有应对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