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大白鹅云梦
雪太厚了,弄得他们很难走快,但这似乎并没什么关系,因为没有人追过来。
他们从一个通道的弧形顶上爬了过去,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像月球表面一样的地方,那里规则地分布着山丘和洼地,在漆黑的天空下,全都是一片雪白。竞技场四周的灯反射出来的光照着这块地方。
“我们要找什么?”小虎问。
“不知道,只是看看。”伊梦说着,领着他们来到一个低矮的方形建筑那儿。这栋房子跟别的建筑中间有一小段距离,角落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电灯。
身后的喧闹声还是跟刚才一样大,但距离更远了些,孩子们显然正在充分地利用他们的自由打闹着。
伊梦希望他们能尽量地多维持一段时间。
她沿着这座方形建筑的边走了走,想找一个窗户。房顶距地面大约只有七英尺高,跟别的房子不一样的是,它没有跟实验站别的地方连在一起的带顶的通道。
它也没有窗户,但有一扇门。门上有一个牌子,写着红字:严禁入内。
伊梦把手放在门上,想试一试。但是,没等她转动门把手,叶凡叫了起来:
“快看!是一只鸟!或者是——”
他所说的“或者是”是由于怀疑自己的判断而喊出来的,因为从黑色的空中猛扑下来的根本不是鸟——伊梦曾经见过他。
“是女巫师的本命元宠!”
这只鹅扑打了一下他那巨大的翅膀,降落的时候卷起一股飞舞的雪花。
“你好,伊梦。”大白鹅说:“我是一直跟着你来到这儿的,只是你没看见我。我一直在等你从里面出来,到外面来。出了什么事?”
她很快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大白鹅云梦。
“那些浔埔渔人呢?”伊梦问:“夜天没事儿吧?他们把雪域冰原狩猎人打跑了吗?”
“他们大部分人都没事儿。夜天受了伤,但伤得不重。抢你的那些人是打猎的,也是强盗,他们经常抢劫一队一队的旅客。他们一个人要比大批人走得快多了,浔埔渔人离这儿还有一天的路程。”大白鹅回答说。
两个男孩惊恐地望着这个大白鹅,看着伊梦跟他居然这么熟悉,当然,这是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离开主人的本命元宠,而且他们对女巫师也不怎么了解。
伊梦转过身对他们说:“听着,你们最好去望望风,没错。小虎,你去那边;叶凡,你注意看着我们刚才来的时候走的那条路,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他们照她的吩咐,撒腿跑去望风。然后,伊梦又回到那扇门那儿。
“你为什么还要进去?”大白鹅问。
“因为他们在这儿干的事情,他们切掉——”她压低声音说:“他们把人的本命元宠切下来,是小孩的本命元宠。我想他们也许是在这儿干的,我想看看,可是门锁着……”
“我可以把它打开。”大白鹅说着,扇动了一两下翅膀,飞起来的雪敲打着那扇门,伊梦便听到锁里有什么东西转动了一下。
“进去吧,小心点儿。”大白鹅说。
伊梦拉开门,门前的积雪也被她拉到了一边,然后悄悄地摸了进去。大白鹅跟她一起走了进来。
小不点儿显得不安、畏怯,但他不想让女巫师的本命元宠看到自己的恐惧,因此它飞到伊梦的胸前,躲在她的皮衣里面。
等伊梦的眼睛一适应里面的光线,她马上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四周墙边的架子上摆放了很多玻璃容器,里面放的是被切割下来的孩子们的本命元宠:令人恐怖的猫、鸟、老鼠和别的动物,所有的本命元宠都显得慌乱、恐惧,像青烟一样柔弱。
女巫师的本命元宠愤怒地大叫一声,伊梦紧紧地抱着小不点儿说道:“别看!不要看!”
“这些本命元宠的主人——那些孩子呢?”大白鹅问,她愤怒得全身颤抖着。
伊梦心有余悸地把自己碰见小马克里的事情讲了一遍,同时回头瞥了几眼被关着的可怜的本命元宠。他们全都探着身子,苍白的脸紧贴着玻璃,伊梦听得见他们痛苦、悲惨、无力的哭喊。在微弱的电灯光下,她发现每个容器前都放着一个卡片,上面写着名字。有一个容器里面什么也没有,卡片上写着马克里,另外还有四五个空的容器,卡片上也都写着名字。
“我要把这些可怜的本命元宠放走!”伊梦恶狠狠地说:“我要把这些玻璃砸了,放他们出来——”
她环顾四周,想找个工具,但周围空空如也。大白鹅说:“等一等。”
他是女巫师的本命元宠,年纪比伊梦大得多,力气也比她大。
“我们药想办法得让那些人以为是有人忘了锁门,也忘了关这些容器。”他解释道:“要是他们发现玻璃碎了,看见了雪地上的脚印,你觉得你能隐藏多久?你一定要坚持到浔埔渔人赶来的时候。现在,严格照我说的去做:弄一把雪来,听我的口令,然后依次给每个罩子上都吹一点儿雪。”
伊梦跑了出去。叶凡和小虎还在望风,竞技场那儿依然传来尖叫声和笑声。
她捧了一大把轻柔蓬松的雪,回到屋里,按照大白鹅说的忙了起来。每次向罩子吹一点儿雪,大白鹅的喉咙里便“喀哒”一响,罩子前的闩扣就自动开了。
等所有的闩扣都被解开之后,伊梦拉起第一个罩子前面的小门,一只苍白的小灰扑楞着翅膀往外飞,但没等飞起来,就摔在了地上。
大白鹅慈爱地低下头,用嘴轻轻地把她扶起来。
小灰变成一只老鼠,显得摇摇晃晃、晕头转向的。
小不点儿跳到地上,去抚慰她。
伊梦干得很快,几分钟后,所有的本命元宠都被放出来了。
有的本命元宠想说话,他们围在她的脚边,甚至还想拉拉她的绑腿,只是因为人和别人的本命元宠不能有身体接触的禁忌,它们才没有碰她。
伊梦明白这是为什么,真是可怜,它们想念他们主人那沉重、结实的温暖的人体。
小不点儿也经常会这样做,它们渴望紧贴在一个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