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午的前半段时间里,伊梦和另外四个女孩去做圣光晶核检查。医生并没有说是这项检查,但这不难猜。
她们被一个一个地轮流着带进一个实验室,这让她们全都感到非常害怕。伊梦想,要是自己连打他们一下子的机会都没有便死了,那该有多悲惨!不过看起来他们这时还不是要做那个“切割”手术。
“我们要测量一些数据。”医生解释道。男人们穿着白大褂、拿着写字板和铅笔的时候,看上去个个都很相像,女人们的穿着也都彼此很像,她们的制服、奇怪的平淡与平静的举止使她们全都像是亲姐妹。
“我昨天已经量过了。”伊梦说。
“哦,今天我们要量的不一样。站到那块金属板上去——哦,先把鞋子脱掉。你要是喜欢,你可以抱着你的本命元宠。向前看,对,看着那个小绿灯。真乖……”
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医生让她的脸朝向另一面,然后又向左,接着又向右,每次都有什么东西发出“咔嚓”一声,然后又闪了一下。
“好了。到这台机器这儿来,把手放到管子里。我保证,一点儿也不会伤着你。把手指头伸直,就这样。”
“你在量什么呢?”伊梦问,“是不是圣光晶核?”
“谁跟你说起过圣光晶核?”医生警惕的问道。
“是另外一个女孩,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她说我们身上全都有灰尘一样的圣光晶核。我身上没有啊,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我昨天刚洗的澡。”
“啊,这是另外一种圣光晶核,你用普通的肉眼是看不见它的,它是一种特殊的灰尘。握紧拳头——就这样,很好。现在,你用手在里面摸一摸,你会找到一个把手——找到了吗?握着它,真是好孩子。现在请你再把另一只手放到这边来,放在这个黄铜球上,对,很好。现在你会感到稍微有一点儿疼,用不着担心,只是很弱的一点电流而已……”
小不点儿变成一只野猫,这是他在最紧张、最警觉的时候的样子。他围着那台仪器慢慢地走着,如电的目光中透着怀疑,不时地回到伊梦身边,用身子蹭她。
这时,伊梦已经肯定他们还没有打算给她做那个手术,也确信她假装左利齐的事还没有被识破。于是,她大着胆子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为什么要把人的本命元宠跟人切开呢?”
“什么?谁跟你说的?”
“是个女孩,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她说你们把人的本命元宠给切掉了。”
“胡说八道……”
他动了怒,但伊梦还是接着说:
“因为你们一个一个地把人带走,那些人再也没有回来。所以,有人猜是你们把他们杀了,有人说不是,有个女孩跟我说你们切——”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们把小孩带走,那是因为他们该搬到另一个地方去,他们快要长成大人了。恐怕你的朋友是在自己吓唬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连想都不要想。你的朋友是谁?”
“我昨天才来的,我谁的名字也不知道。”
“她长什么样子?”
“我忘了。我想她大概是长着棕色的头发……浅棕色……也许……我也不知道。”
医生走到一个护士那儿,悄悄地跟她说了些什么。趁他们俩说话的当儿,伊梦看了看他们的本命元宠。
这个护士的本命元宠是一只漂亮的小鸟,跟刘梅护士的狗本命元宠一样整洁、冷漠,医生的本命元宠是一只大块头、沉重的蛾子。
他们一动不动,但并没有睡着,因为那只鸟的双眼明亮放光,蛾子的触须在慢慢地晃动。
可是他们却缺乏活力,跟伊梦想像的大不相同。也许是他们根本就没什么渴望,也没什么好奇心。
医生很快就回来了,他们便继续进行检查,分别给她和小不点儿称体重,从一个特殊的屏幕后面观察她,给她量心跳,把她放在一个咝咝作响、散发着新鲜空气味道的小喷气嘴下面。
正在进行某一项检查的时候,便响起了很大的铃声,总是不停。
“是消防警报。”医生叹了口气说:“很好。利齐,跟着贝蒂护士。”
“可是医生,她们户外穿的衣服全都放在宿舍楼里,她这个样子是不能出去的。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宿舍楼?”
医生为自己的实验被打断而感到厌烦,生气地打了个榧子说:“依我看,这种演习的目的就是要人难堪。”
“昨天我来的时候。”伊梦像是在帮他们出主意:“刘梅护士把我另外的衣服都放在她给我做检查的第一间屋子里,放在一个柜橱里,就在隔壁,我可以穿那些衣服。”
“好主意!”护士说:“那就快去!”
伊梦心里偷偷地直乐,飞快地跟着护士进到那个房间,找到自己的皮衣、绑腿和靴子,迅速地把它们拉扯到身上。那个护士自己也穿上了特殊的金属丝做的衣服。
然后,她们匆忙跑到了外面。主楼前面宽阔的竞技场上,大人孩子约有一百多人在到处乱窜:有的兴奋,有的愤怒,更多的则是不知所措。
“看到了吧?”一个成年人说:“演习一次还是值得的,这样就能发现要是真的发生火灾,我们会多么混乱。”
有人吹了一声哨子,并挥动着自己的手臂,但大家谁都不怎么在意。伊梦看见了叶凡,冲他打了手势。叶凡拉着小虎的胳膊,很快,他们三个便在混乱奔跑着的孩子们中间凑在了一起。
“我们去周围看看,没有人会注意到的。”伊梦悄悄地说:“等他们把每个人都点到,那还得老半天呢。我们可以说只是跟在别人后面,后来就走丢了。”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趁大部分成年人眼睛往别处看的时候,伊梦抓起一把雪,攥成一个松松垮垮的粉末状的雪球,胡乱地往人群里一扔。
立刻,所有的孩子也都这样干了起来,空中到处都是飞来飞去的雪球,尖笑声完全盖住了大人们试图重新控制局面的叫喊声。趁这机会,三个孩子转到一个角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