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像是蒙了一层东西,看不清楚。窗外的光线照进来,四月是温暖,空气又冷冰冰的。
“我叫高重,是周晚霜的主治医生,有什么情况都可以和我说的。”
“什么情况?”秋辞慢慢抬起头看着高重。
“病人的身体情况,她之前生活时一些病症。”
秋辞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和奶奶住在一起,奶奶是一个人住的。”
像烂白的电视剧演的那样狗血,癌症治不好。奶奶的癌症已经拖垮了身体,可能真的治不好,电视剧也不全在骗人。
尽管秋辞不想这样想。
“后期住院治疗在慢慢了解,家属也不必过于担心,请好好休息。”高重收起周晚霜的检查报告。
“谢谢你,高医生。”秋辞起身往门口走过去。
“等一下。”高重在背后叫住秋辞,“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秋辞。秋天的秋,辞别的辞。”
在楼梯口反折回去,病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秋辞慢慢裹藏着眼眶的温热液体。“妈,爸,阿树。奶奶……”手指抓着衣角越来越紧。
“情况不太乐观,我去找医生谈谈吧。”母亲从木凳上站起身。
“妈,刚才我见过医生了,医生说奶奶的病情稳定。”秋辞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变得轻松了很多。
秋树略微抬起头,嘴唇用力闭着,看着秋辞右手不自然的细微动作。
“这样吧,妈刚睡过去,女儿今天陪一下奶奶,晚上我过来守夜。”父亲的目光在秋辞和秋树脸上游移。“秋树今天还是去上课。”
秋树没有说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秋辞点点头,走到病床旁边。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仿佛老了很多,鬓角的白发和斑纹是岁月带走的生命。
“那我们先走了。”母亲说。苍白无力的手拍了一下秋辞的肩。
“注意安全。”
目送着离开,秋辞走到木凳坐下,奶奶平静地睡着,胸口呼吸的起伏沉缓,整个人像老树昏时的落日,不再是那般的温暖照耀。
秋辞伸手向奶奶刺针的手,在指缝中悄悄握住。面对着奶奶,没有说话。
突然想起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于是摸出手机,是白闻语的电话。
“喂。”
“你今天,有事吗?”白闻语把声音压得很低。
秋辞无力地“嗯”了一声。
“那……”
“那个,你有什么事吗?”秋辞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没。”
“抱歉,没事的话我就……”
“你在哪呢?”白闻语的语气变得坚定了些。
“医院,我奶奶生病了。”
“啊,抱歉……”
“没事,又不是你害的。”秋辞苦笑着。
白闻语慢慢松开紧紧拿在手上的书。
秋辞抬起头,看着护士走进来为隔壁病床的人换药。轻轻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那就这样吧,再见。”
白闻语没有传来回声。秋辞正要挂断电话,他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秋辞,会好起来。”
光线从背后的窗户汹涌而进。
秋辞挂断电话,嘴角微微地笑起。
如果只是听说,从来没有发生,那便不能称之为经历。
温念玉坐在护士站,听着旁边两三个护士小声讨论着关于别人的故事。
“肿瘤科新上任的主任医师还很年轻呢。”
“对啊对啊,可惜我们不能到肿瘤科去。听说他长得很帅呢。”
“他身边的护士肯定很多,能嫁给医生大概是梦吧。”
“那妇产科王医生呢?”
“讨厌~王医生就不在考虑范围。”
“哈哈哈”
温念玉走到饮水机面前,接着冷水。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就开始在意她们谈论的内容。和其他科室的医生见面,也是少之又少的事。
“欸,小温,怎么最近没见来找你那个小帅哥呢?”护士珍凑到旁边。
温念玉慢慢地喝水,闭口不提起高肃。
“你们吵架了?”
温念玉差点一口水吐出来。
“什么?小温有男朋友了?”
“吵架?分手了吗?”
“什么样啊?我们都没有见过。”
一连串的问题瞬间凝聚在一起的焦点放在温念玉身上。
“他不是我男朋友。”温念玉慢又肯定地回答,否定了所有人的臆想。
看到她们有些失望地走开,温念玉慢慢放下水杯,抿着嘴唇说不出话。同学会之后没有高肃的任何消息,大概也不会再有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
温念玉回身走向休息室更换下护士服。想起秋辞应该还在病房看望家人。
要不过去看看吧。温念玉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