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下起了雨,没有大到需要撑伞,灰色的云层时不时露出的星星点点。秋辞喜欢这样的雨天。
雨声是世界的馈赠,孤独的独响曲。若是听得欣赏,便是天儿上的姑娘在哭着吟唱。
雨水是悲伤的眼泪。
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句话,在旁人看来是那样的矫情。何不是作者的内心独白。
想着想着悲伤起来。反复在悲伤情绪中游走,企图找到出路。鲁迅先生说,其实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
明月望雨凌乱,目浅变得深情。
“你还没有在交往吧。”
秋辞抬起头看向白闻语,微弱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干净的没有痕迹。她慢慢地垂下眼睛,轻轻摇头。
“那你呢?不像有女朋友的人。”
“嗯,曾经有过。”白闻语沉着嗓子说。
前女友的故事在剧情发展中并不重要,但总是过不去的心情。秋辞点点头,抬起头再看向他时,落寞的表情又写了悲伤。
“对不起。”
“干嘛道歉?”白闻语回过头看着秋辞。
“明明是你自己说起这个话题的。”秋辞不满地撅起嘴唇。“现在你又不开心。”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一定能看得清楚现在自己的样子有多难看。秋辞想。
“不开心的是你吧。”白闻语望了她一会儿,然后看向落雨的街道,光影在黑色的地面像流淌的河流、淌淌而下。
秋辞没说什么,不去想那些。抬起头,光似乎亮了一些,出租车车灯明晃晃地靠近,白闻语顶着雨拦下车,然后向秋辞招手过去。
“你到家给我打电话。”白闻语关上车门,嘱咐着坐在后排位的秋辞。他站在外面,淋着不大的雨。衣服、鞋子,头发、眼镜,没有韩剧的那般唯美浪漫的淋雨场景。
“那你呢?”秋辞皱起眉头。
“下次……”
白闻语停顿了一下,没有说完的话吞咽到肚子里。没有表情地说:“路上小心,再见。”
像一场梦一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模模糊糊地不清晰。要说的话总是封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外衣,难以形容最真实的东西。因为没人见过真实的内心。
前夜的雨没有带到翌日的晨起。秋辞没有收到白闻语的任何消息。
他生病了?还在继续睡觉?还是店里忙碌。
“小秋。”
秦苍伊在沙发上喊着秋辞的名字,电脑上播放着最近热播的综艺节目。
秋辞站在镜子前望着里面的那个人。和自己一样的人。
“怎么了?”
“快过来。”
卫生间的玻璃门打开,秋辞用纸巾擦着手上的水。
“帮我拿一下冰箱里的养乐多还有西瓜吧。”
秦苍伊笑嘻嘻地,看着秋辞把手上揉成团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我爱你。”
“女人都是泡椒凤爪。”秋辞把东西拿过去放在茶几上。
“那袋泡鸡爪在哪呢?”
秋辞没有说话,走向阳台。朝下望着外面忙碌的地方,人像圆点移动,车辆停在白线内等着红灯。
“小秋,电话。”秦苍伊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拆开泡鸡爪的酸辣的香味,她呼出的空气都是一样。
看了一眼母亲的名字,秋辞接起电话。“喂,妈。”
“奶奶住院了,你有空就过来。”
母亲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很平静,秋辞帧帧地看着某处。
“秋辞,你过来吗?”母亲在电话里提高了声音。
脑袋的铉突然断了又接上的空白。秋辞边走边说:“妈,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秋辞换上衣服准备出门,秦苍伊不忍地打断她的动作,叫住她。
“你妈怎么了?”
“我奶奶在医院,我走了。”
说完,秋辞关上门,冲进电梯里。
赶去医院的路似乎被拉长。最后秋辞跑进医院,着急、慌乱,并不知道奶奶的病房和科室,一股劲地盲走。
“秋辞?”温念玉在后面叫住她。
秋辞慢慢转过头看着温念玉。
“怎么了?你找什么啊?”
“念玉,我妈说我奶奶住院了,我不知道我奶奶在哪。”秋辞跑到温念玉面前,向她解释着从刚才开始发生的事。
“你问你妈啊。”温念玉说。
秋辞拿起手机回拨母亲的电话,母亲的电话却是正在通话。本就着急的心情眉头皱在一起。
“你不会是被电话诈骗吧。”温念玉说。
“不可能吧。”
“你的智商可能。”
秋辞慢慢地看着温念玉。
“走吧,去护士站问问。”
“你好。”
“请问,”秋辞抬头看了一眼楼道墙壁上的科室区域图。“周晚霜是在哪个病房?”
“你是……?”护士看了一眼秋辞。
“她的孙女。”秋辞说。
“我帮你问问,她是什么科室的?”
秋辞摇头,“我不知道……”
护士转过身拿起分机拨过去,很快有了消息。
“她在肿瘤外科四楼七零一病房。”
“好的,谢谢。”
秋辞看着楼道里坐着被病痛折磨的消瘦的人,心里满而堆起的苦涩难以遏止。冷冰冰的空气,耳朵里传来人闲暇的碎语还有低低的吟声。
几步走到护士台前,正开口问:“请问,周晚霜在……”
秋辞看见对面医生办公室走出来的青年医生,干净整齐,有条不紊地走到旁边。“董护士长,麻烦帮我通知一下周晚霜的家属,关于她的病情和治疗方案。”
护士不及回答,秋辞先开口说:“医生,我就是周晚霜的家属。”
医生慢慢回过头,看向旁边矮了自己半个脑袋的女人。
“你是……?”
“她的孙女。”秋辞回答。
“过来吧。”
跟着走进医生的办公室,医生示意秋辞坐下,在桌上拿起病例报告递向秋辞。
“是你的奶奶吗?……情况不是很好,检查结果显示,她已经是癌症晚期了。”
医生的一句话让秋辞瞬间觉得全身的血液逆流回心脏,手指冰冷地拿着检查报告。
密密麻麻地文字报告在秋辞手中轻微颤动起来。医生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抬起头看着秋辞。
“病人的胃癌晚期已扩散有直接浸润,要侵犯动脉的话,病人大出血而死……转移到肺部,会有咯血等症状……”
这些不太明白的专业术语,秋辞身体里的铉像是被抽掉一般地僵硬。
“病人可能存活三天到三年,具体的时间于所破坏的脏器,对全身的影响而决定的。”
一杯温热的水推到秋辞面前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