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一个老爷爷靠墙坐着,寒冬腊月他却只着一件单衫,纵是躲在这角落避过了风口,也冷得瑟瑟发抖,我掏出钱袋在他面前的碗里放了一锭银子,银子在破烂的瓷碗掷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我挺同情这些人的,尤其是老人,死了儿女或是儿女不愿赡养,有手艺的还能赚点微薄的钱,若没有,这样的身板也做不了苦力,只能沿街乞讨。
我向后望了望,本走了四五条街甩开了锦香,我一向不识路,七拐八拐也迷了路,眼看锦香就要追上来了,我歇一口气准备一鼓作气跑起来,身边的那个乞讨的人却发出声音。
“姜离。”
“我是。”我回头望了望他,他已站了起来,全然没有了刚才萎靡不振的样子,对上我眼睛的时候,低头恭敬地行了一礼。
我知道这便是接应我的人了。
“你可会武功?”我问他。
见他点点头我顿时松了口气,这个丫头真是麻烦,我都说我不是她要找的人,她却偏偏追我几条街,像个尾巴似的,甩也甩不掉。
我指指身后马上要追上来的锦香:“我遇上了些麻烦,你能替我解决吗?”
他依旧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样子:“得罪了。”然后抱起我的腰身,迅速飞旋到了房顶。
“我已打点好,小姐只随我来。”
许临河那么稳妥的人,想必安排的人也是稳妥的,我自然最信得过。我见锦香插着腰在街角东看西看,确认不见了我的踪影,然后一溜烟地跑走了。
他这才放我下来,然后在前面带路。远离了街心的位置,他带我来了一个偏僻的乡野地方,又走到最角落的房子把我安置下来。
“小姐且在这等着,天一黑就出发。”
我点点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虽说是个十分简陋的房间,却十分安静整洁,靠近里面的地方有一张床,昨晚没睡好,正好这会儿补个觉,这地十分清净,也不会有人搅扰了我。
“我在这休息,该走的时候你再叫我。”
他闻言,行了一礼退下了,顺带关上了房门。
我躺去床上,床板硬得硌人,薄薄的一层褥子,被子还算好的,只是硬邦邦的一块,也不算暖和,我勉强也能接受,是我自己选择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要学会接受这些。
感觉不太困,躺了一会却也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一觉转醒时发现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来。
我翻身坐起,便有人推门而入。
“小姐,该吃晚饭了。”
我应声,随他出门。
“坐下来一起吃吧。”我指指身边的凳子,在外大家都不容易,况我如今什么身份也没有,又有什么好拘束的呢。
他也没再反驳,坐下来拿起了一个馒头。
“接下来去哪?”咽下一口粥,我问他。
“主子吩咐了,带小姐一直往南走,等把小姐送到平南,我去向主子复命,会有接下来的人继续保护小姐。”
因为没吃午饭,我这会正饿着,馒头塞满了嘴,我只好点点头。
马车又上了路,黑夜漫漫,我要独自一人走去那陌生的土地,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要在外漂泊多久。大概是黑夜让人极没有安全感,我才总容易在夜晚落泪。
赵义跪在堂中,赵继峰拿着鞭子站在他面前。
“我听闻你今日又惹了事?”声音沉稳,稳中带怒,威慑力十足。
赵义赶紧解释:“父亲在哪里听闻,净是瞎说。”
他挪了几步拉住赵继峰的衣服下摆:“父亲消消气,儿子平日里谨遵父亲教诲,行的正坐得端。”
赵继峰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声音也是崩不住的怒意:“若是道听途说,何劳我拿来鞭子?”
赵义又退了几步,听见父亲说这话也是一个劲的磕头:“父亲明鉴,儿子当真没惹什么事!”
赵继峰一挥鞭子,打在空气中“咻咻”几声,赵义联想起从前挨打的疼痛,这会儿脸色变得苍白。
“还要我一一说给你听吗?”赵继峰拿着鞭子的手指着赵义,止不住地颤抖。
“我都同你说了,今时的敬亲王不同于往日的九王爷,你怎么就是听不进?看我不教训你!”
刚要落下鞭子,门外传来一声谈笑:“丞相大人这般教训义儿可是为何?”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豫王张景卓,赵继峰放下鞭子,和赵义二人皆是恭敬地行了一礼。
张景卓径自走到桌边落座,拿起刚斟好的茶喝了一口笑道:“赵义,你这又是犯了什么错,惹得丞相大人如此生气?”
赵义眼瞧着来了救星,唯恐赵继峰再插话,急忙说道:“今日一个女子撞伤了我的夫人,我本想惩戒,揭了遮脸的纱帘之后瞧着长得好看,便想收了房,谁知突然闯出一个丫头举着玉佩说那是她家小姐,是敬亲王的正妻。我虽然半信半疑,却记着父亲的教诲,没敢再惹事。”
张景卓端着茶杯的动作就顿在了半空,赵义以为他不信,又急急说道:“是真的,我真没把她怎么样!”
赵继峰本就准备让他下去,却叫张景卓插了话,瞧着张景卓面色不好,唯恐赵义再丢人,赵继峰挥了挥手:“滚下去面壁思过。”
怕父亲改了主意,赵义谢了恩,匆匆跑了出去,本就肥胖的身子一颠一颠,全身的肉都好似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