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赵继峰叫人放了鞭子,瞧见张景卓的手还顿在半空。
张景卓才回过神来,脸色却没有恢复。
“这事可是真的?”
赵继峰不明所以,以为他是为赵义在街上看中的人是敬亲王的正妻而生气,毕竟这两个王爷势不两立,惹上麻烦也是不好解决。
“是不是敬亲王的正妃下官不知,可义儿确是什么都没做,只是他当街惹事,不劳王爷出手,下官也会叫他面壁思过。”
张景卓伸手打住他的话。
“丞相难道不知?张景尘的正妃唐易椀失踪好几个月了,张景尘为找她突然回京,还让陛下派他对战敌国,不就是想要领了功以折了他无召却私自回京的罪吗?”
赵继峰抹了把胡须想了想,分析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才醍醐灌顶:“是王爷做的?”
见着张景卓点了点头,他又惊觉事情发展对他们实在不利:“有确切消息吗?可真是唐易椀?”
张景卓烦躁地摇了摇头:“我又何曾知道,若不是今日来碰见你因为这个惩罚义儿,这事,我连个苗头都不会发觉。”
赵继峰有些慌了,早已失了方才凌厉的样子,在堂里边搓手边走来走去,还一边自言自语:“这可如何是好?”
张景卓扶额沉思,冬日的夜晚静寂无声,唯有堂里赵继峰踱步在毯子上的轻微细碎的声音,可如是这般轻微细碎的声音传入张景卓耳里还是刺耳,他越发的烦躁。
过了不久,他突然抬起头来,啜了口茶,一副极享受的样子,微笑起来:“慌什么?就算真是她,再出手,又何妨?”
许是我白天睡得太久,这会儿靠着却怎么也睡不着。大概是夜里太安静了,我才无端的生出寂寞感来,我在此刻才是终于明白了许尽洲的感受,那种无边无际的不知来自何方,又不知会去哪的巨大的孤独感要把我吞噬个一干二净。
我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我马上又将我的怀疑压了下去,哪会有那么大的阴谋,我真真是什么都敢想。
我绑起帘帐,就呆呆地望着行过一路的黑夜,看着太阳一点点地照亮这个世界,把光芒撒在大地上。
金色却冷冽的光线生不出一丝温暖的感觉,这也丝毫挡不住将要来临的新年,整条街都是大红色的灯笼,过年的气氛已经有了。天色还早,街边才摆了几个小摊,早起的人已经开始忙碌,包子暴露在冷空气中立刻爆出一团又一团的热气来。
马车行在街中渐渐慢了下来,狭窄的道路还往外延伸出很多摆小摊的地方,马车车身几乎与桌椅擦身而过,我伸出手就能碰到挂着的旌旗。
行过街中,马车停了下来,我下车便见着面前逼仄的弄堂。
他向我行了一礼:“小姐,只能送你在这了,小姐往里走到23号,自然会有人接应。”
我向他回了半礼,还是感谢他的,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个人还会这样关心我,到底心里是温暖的。
“公子珍重,还望告诉兄长,一切顺利。”还有很多话,想问问许尽洲好不好,想知道兄长有没有被为难,我却不知叫人家如何转达,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一切顺利”。
他转身上了马车:“小姐快走吧,莫要被人发现了。”
我点点头,也转身快步走开了。
来接应我的还是一个公子,同先前那人一般稳重,我放心不少,出发时间还是定在晚上。
天阴沉着,才黄昏时候已经暗到需要点灯了,冷风一阵一阵,吹到身上直教人瑟瑟发抖。因为这次要骑马,他特意嘱咐我加了衣服,加了两层绒的下裤和到脚踝的棉布裙,裹得我十分不自在。
围上遮脸的帘布又带上斗笠,我们这才出发了。
他暗自懊恼一声:“可要快点了,若是下了雪定是要影响进程了。”
果不其然,行了不久便在暗夜里下起雪来了,因为天气开始冷得厉害,雪一下就难得停下来,我们争取在雪全部覆盖之前多行了几里路,等到雪全部覆盖地面的时候,我们才在半路找到一个稍微能落脚的客栈。
眼见着雪越下越大,我却只能干着急,丝毫没有办法。
许尽洲静静地站在门口,就望着雪纷纷扬扬,落到院子里,借着光晶莹剔透的光十分好看。
本是干净的路上突然闯出来几个人,从本该是府里唯一女主人的院子里慌慌张张地抬着一个架子,架子上平躺着一个人被白布遮着,后面的人不停催促着“快点快点”,慌乱的脚步搅了洁白的雪,让它染上了污垢。
那些人抬头看见许尽洲正站在院子门口,也不敢停住步子,只行了一礼又匆匆忙忙跑走了。
许尽洲看了一眼,依稀能辨认出是个女的,是那日出去请她来吃饭的人。好好的生辰却没来得及让她好好过,他让那丫头一直跪着,没料想那丫头实在身子弱得很,经不住冷风,竟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