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我却一定要启程了,我在门口等了许久,却只等到连夜来。
“王爷呢?”我问他。
他躬身低头向我回话:“王爷说叫王妃即刻启程,他事务缠身不来相送了。”
我想起昨天的他,捂嘴笑了笑,哪有什么事务缠身,只怕他舍不得我离开他身边罢了。
“回去告诉王爷,万望他照顾好自己,我等他回来。”
南溪一定要陪着我,我只好带走她。不知道王将会不会同张景尘那样难过。
桃若为我撑着伞,南溪伸出手拉我上马车,我面色平静,可我内心汹涌澎湃,我想哭,可我忍住了。
刚上马车,我就闭上了眼,我向来睡得快,只要睡着了就不会再想起这些事情了。
我真的睡着了,我一觉睡醒时脑袋很疼,眼前白茫茫地一片,我揉了揉眼睛,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环境渐渐清晰了起来。我脑袋却依旧是空空的,什么也记不起来。
从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赶紧又躺了下去,三两下盖好被子,假装自己还没醒来。
他没有立刻靠近我,离得远远的倒水,没听到他喝水,也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我稍微抬开眼皮却见他在我面前站着,端着茶杯,吓我一跳。
“你醒了。”他对我笑笑,像沾了雨水的青草,干净又清新。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茶杯,端起来猛喝了一大口,呛得我又全部咳出来了。
他轻轻拍拍我的背,轻声温和:“你急什么,慢慢喝。”
他全程小心翼翼,讲话小心,还一直对着我一脸痴笑。
我又打量了这间屋子,是竹子建的小屋,屋外是一片繁密的山林,种着一大片的竹子。我从来我记得我来过这里,我也想不起眼前的人是谁,更是不知来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是谁?”我问他。
他倒是一脸诧异,表情立刻凝重起来:“那你可知道你是谁吗?”
我摇摇头,这一晃,晃得我头又开始疼起来了。
“你再说一遍!”张景尘浑身上下透着凉意,让人不敢靠近,隔着三丈都能看见他眼里的怒气。
南溪正跪在下面,眼睛红红的,已经肿起来了,衣裳上全是泥泞,桃若和她并排跪在一起,都像是从泥潭里滚过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他眼里全是血丝,在上堂走来走去,他一把扫落了桌上所有东西,甚至连旁边放的花瓶也一并砸了。
他手一挥,摒退了所有人,却把许临河留在了屋子里。
他大声的用几近嘶哑的声音喊了出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许临河只是淡淡的,轻轻地吐出几个字:“路上遇袭,王妃一再叮嘱我护好小清。
我护好他,王妃却独自冲了出去,来人太多,包围了我们,她便同他们说用她死为条件放过我们,她知道那些人是针对她的,她在我们面前跳下了山崖,那么高。”
他稍微顿了顿,叹了口气。
“便是神仙,也救不回她了。”
张景尘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用了极大的力握住许临河的肩膀:“她一直把你当做神仙一般的喜欢,她把你当做她最亲的兄长,你怎么没护好她!”
许临河只是轻轻的,静静地望着他。
“我护了她十八年,你却这样把她弄丢了。”
许临河终是掰开他的手,退到一旁去:“你保护了她这么些年,我很感谢你,可我才找到的她,她是我亲妹妹,我疼惜她,纵使她没遇袭,留在你身边,她就能安全吗?”
张景尘的心像是被人剜了一刀,痛到滴血,他想起许临河来入军时对他说的话。
许临河也是这样轻轻地,静静地看着他:“我花了几个月才摸透你的身份,你便是当年父亲托付椀儿的人吧?”
张景尘当时脸色十分不好:“你是将军府走失十几年的嫡子?”
他花心思调查许临河却什么也查不到,却被他轻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怪不得他这么久了,这时候才挑明他的身份,原是为了调查清楚。
张景尘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她,让他在身边比别人放心太多。
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许临河能弄丢了他的亲妹妹。
他独自待在房里,一个人喝着酒痛哭,连续好几天都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