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跑上前去,雨势太大,我根本睁不开眼。我摇了摇张景尘,“张景尘,你醒醒。”
见他昏了过去,我心急地朝许尽洲吼道:“你做什么伤了他?”
他收了剑拉起我,“他死不了,椀儿,我们走吧。”
我甩开他的手,朝他恶狠狠地吼道:“你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我请你来帮忙说两句话就好,你知道没人打得过你,却故意伤他!”
许尽洲也不管我在这无理的撒泼打闹,径自拉起我的手,“椀儿,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离开吧。”
我拼命挣脱,往后缩着身子,“离开?离开去哪?”
他竟认真地回答了我的这个问题,一本正经道:“离开他,去哪都行。
你不是喜欢闲适些的日子吗,我们正好游历世间山川湖海,春日里看千里莺啼绿映红,夏日里瞧映日荷花别样红,秋日里赏霜叶红于二月花,冬日里又待春风送暖入屠苏。”
“你竟还有心思想这样的事情!”我现在是十分后悔支开了王将和许临河了。我也不想理他,叫了锦香来,“锦香,你快去找大夫,先有个保障,再去找许临河,他这时定是在宫里,我拜托璃西拖住他了。”
许尽洲根本不想给我做其他的事的想法,一个劲地拉我走。我十分无奈,一边挣脱着他的手,一边在黑暗中只喊道:“连夜,连夜……”
虽不是我的暗卫,但是他的主子受伤了,他总不会坐视不理。果然,他很快便从黑暗出来了。他跪到我面前,“静待王妃吩咐。”
我指指张景尘,“张景尘晕了,这会雨大,你快带他进去,别再让他染了风寒。”
他对我行了一礼,然后很快扶起了张景尘进去了,我见张景尘确是安全进去了,我才开始面对许尽洲。
我想不通,他从前明明说要放过我的,这会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许尽洲,求你了,让我陪着他好不好?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急得都要哭出来了,他本来平静的面容上也出现了一丝怒火,“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方才才说你是我的妻,你说话都不作数吗?”
“许尽洲!你明知道我是故意那般说的,我从前是他的妻,如今是,就算我以后不是他的妻,我也不会再同从前那般做你的妻!你骗我的事我也已经原谅你了,让这件事都过去吧好不好?”
他不想回答我,直接把我扛在了肩头,我一惊,只得锤着他的背:“你放我下来,我还有孩子呢!”
听闻我这般说,他才是放下了我,面对着我,温声哄我道:“他可是灭你满门的人啊!你离开他,你不要孩子,我便帮你调理身子,你若要孩子,我便和你一起养着,把他当做自己孩子养。”
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竟不知道,他会为我做到这地步,会愿意帮我养着别人的孩子。可张景尘这会晕了,我什么都不想去想,我心里只惦记着他的伤势。
我跪到许尽洲面前,捏着他衣裳的下摆,“我就留一个月,就一个月好不好,一个月到了我就随你走,做你的妻。”其实我也没有想那么多,先同他许下这一个月,过了这一个月再随机应变就是。
他似在考虑这事情的可行性,可这也许也是现在折中的最好解决办法了。
“我如何相信你?”他声音冷冷的,就像下在我身上的这场雨,大颗大颗地打在我身上,渗入骨髓的寒意。
“我与他如今已经再无可能,他也断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愿再待在他身边,你有何不放心的?”我低低哀求他。
他想了半晌,才觉得我的话说得有理,才放开了一直拉着我的手,“我就再等你一个月,若一个月后你不愿和我走,我便杀了他,再不会顾着你的心情强行带你走。”
说完他便决然地转过身走了,我赶紧撩起裙子跑向房里。我不知道,他在我转身之后又转过身来了,看着我头也不回地冲向房里,才落寞地走了。
大夫已经找过来了,张景尘也被换了干净衣服,大夫正在为他诊脉。连夜见是我回来了,忙让我去换干净衣服,我摇了摇头,等着大夫诊脉,生怕错过大夫说他没事的好消息来。
他诊完脉站起来向我回禀:“王爷没有大碍,只是震伤了心肺,伤的不打紧,悉心调养便好。”
我才松了口气,突然就感觉一阵寒意,我望向脚下,我不过站了片刻,脚下便积了一小滩的水,寒风吹来,我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阿嚏!”我立刻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头也晕乎乎地,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起来,连夜及时扶住了我,“王妃,你没事吧?”他扶着我坐在椅子上,又叫大夫给我把了脉。
大夫把了脉,向我禀报:“并无大碍,平日里吃的安胎药倒也真是固本培元,现在受了凉,王妃喝一两副药就好了。”
第一次他有危险,是许临河帮我保住了他,第二次我要打掉他,张景尘又阻止了我,今日我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他竟还很好,既然他不愿离开我,我也决定了,我定要留着他,好好保护他,就算没有了父亲,我也会抚养他长大。
“小姐,小姐……”还未进门,锦香的声音先传了进来,我望向门口,不过一会,锦香便进来了,紧接着兄长也来了。
“小姐,你衣裳怎么这么湿?”她见我全身都湿了,忙摸上去,一用力竟还能拧出水来。
“你先去取来干净衣服,我和许将军有话要说。”她行了一礼,便随着连夜和大夫一同出去了。
许临河走来我面前,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脸:“怎么闹成这个样子了?”
我只好将我的想法和今夜发生的事一一与他道来。他眼神里愈发心疼,“椀儿,我就该知道你要做些什么,本不该进宫了的。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傻事?”
我笑了笑,握住他抚上我脸的手,“如何就傻了,我又不能杀了他,只得这样了。”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这样对她,对你又何尝不是伤害呢?”
我笑着摇摇头,突然想起更重要的事,我本来十分信任许尽洲,可他今夜的行为实在异常,让我生了疑心,“兄长,许尽洲这个人性情变化多端,虽十分有能力,我却担心易易,你可否待在易易身边,也好替我照应着。”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你这又是说什么客气话了。易易既是你的兄弟,便也是我的兄弟,我理应照顾他的。”
我俩说完话,锦香也带着衣服来了,许临河同我交换了眼神,确认我真的安好,才放心地出了门。
“我听人说王爷无碍了?”锦香边替我换着衣服,问道。
“是。”我也据实回答。
“小姐接下来作何打算?”她试探着问道。
我苦笑一声,“我又能作何打算,我与他已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好似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也没再说什么了。今夜的王府乱的很,然而明日一早也有人好梦一夜,什么事也没有。
“你先下去吧,我想陪着他。”我对锦香挥了挥手,她随即带着我的湿衣服出去了。门被哐嘡一声关上,我脱掉鞋子上了床。
我掀开被子躺在他身侧,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我的肚子上,轻轻对他说:“张景尘,你要早点好起来呀,你感觉到了吗?这是你的孩子。”
我的手很凉,他的却是温热的,他整个身子都是热的,我靠近了他,想要汲取些温暖。
“张景尘,我喜欢你啊,我无法原谅我自己这般喜欢一个杀人凶手,我不能爱你,却恨不起来,你快醒来找到证据好不好?早点让我回到你身边好不好?”虽然事实已在眼前,我却总想逃避。若我当初没有嫁给他,没有认识许尽洲,哪会能有后面这诸多的事情。
头本来就晕,他身子又暖和,我给他说着说着便睡着了,我梦到我的女儿在一片绿草地上奔跑,小家伙摔了一跤,我本要上前去扶,张景尘却含着笑扶起了她,然后走来了我身边,他执起了我的手,我笑着醒了。
这个梦是那么甜蜜,我抬头看张景尘,他还没有醒,烛火还亮着,天色尚早,我拉着他的手,又继续给他说话:“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你穿红衣那般好看,后来你每一次穿都十分好看,却没有当初年少的样子。
张景尘,我常常感慨时光过得太快,我怎么就没有好好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日子,如今落得我俩受苦。
我长大了许多,懂得了好多事情,从前我坐马车就困,现在却不会了。我从前怕黑,现在一个人在夜里走着已不再害怕。我比从前更懂得你对我的爱,也比从前更知道如何爱一个人,可偏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有些事情就是随着时间慢慢变化着,我们都无法察觉,可它真的变了,你说真有一生一世吗?若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还会像从前那般吗?你真的会喜欢我一辈子,不再娶妻吗?”
“我喜欢你,从未变过。”他的声音蓦地传到我耳朵里,我反应了好久才意识到是他醒了。我急忙放开他的手,跨过他准备穿鞋离开。
他刚醒,自然是没有力气拉我,嘴上却有劲的很,“我从未变过,可你呢?也只有你这薄情之人不会相信一生一世。”他鼻尖发出一声冷哼。
我无法辩解,只得对他狠厉起来,转身对他道:“是我薄情,我这便走!”
他突然伸了手把我摁回去了,我以为他没有力气,却是低估他了,就算生着病也比我力气大,他把我摁倒,翻身压着我,却撑着没有压我的肚子。
他看了我半晌,猛一低头覆上了我的唇,堵住了我要说出口的话,我本要挣扎,可他的吻太温柔,竟叫我沉醉了。
他吻了半晌,后又看着我脸微红的样子,十分得意,“我以为你没有心,如今这样子真是讽刺。”
我才意识到他是故意的,就为了讽刺我,我顿时气急败坏,推开他就要下床。他却不依,“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说着他就伸手来扒我的衣服,我把衣带捏的死死的,不让他碰到。
他碰不到我的衣带,直接撕了我的衣服,“你本有机会走掉,还带了情郎来气我,如今见我受伤又假惺惺地照顾我来。你既是这般不愿离开我,我自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他声音明明轻轻的,我却觉得他话里蕴藏着十分的怒气,他的冷言冷语几乎要凉透我的半边身子。
直到剩了一件小衣,他才停下来,他用了劲把我推倒,后又用一只手搂着我轻轻把我放到枕上。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的吻就如外面的雨一样密密匝匝地落了下来。我用尽了力气去推他,他却纹丝不动,我急了,偏头去对他道:“你疯了,我还有孩子呢!”
他却突然笑了一笑,“你以为我要同你做些什么吗?可是你说的,你与那个人同床共枕,我又怎会要你这不干不净之人?”
我知道他会生气,可当他说出这种话来,我却觉得心疼。他停下了动作,我没衣服可穿,只好缩在被窝里,背过身子去,不过一会,他突然从我身后伸手抱住了我。
我现在是越来越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了,竟不知他此举何为,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便又睡了一觉。
待我醒来时,床边放着一件衣裳,我拆开来看,竟是一件丫头衣裳,锦香刚好进门,我向她投去疑问的眼神,她为难地向我解释道:“王爷吩咐了,小姐与他和离了,既要留着,便不能在王府吃闲饭,要做他的贴身丫头伺候他。”
他倒是能想的出来这样的事,我也不说什么,既是我愿意留在他身边的,吃点苦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