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事都不记得了,你去说又有什么用呢?”她桃若往前凑,和她鼻尖碰鼻尖,看到锦香惨白的脸色,十分得意。
“小姐忘记了,可是王爷什么都记得,我便去说与他听!”锦香一把推开她,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
听到这话,桃若笑得更是猖狂,甚至有些直不起腰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半晌她才收了笑站起来,“王爷坚定了从前是你害了她,还会再听你解释吗?不过是念在你是她丫头的份上,才勉强让你留下来。”
桃若对上锦香的眼睛,“你心里不是很清楚么?你只能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锦香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呆呆望着一个地方,她心里清楚,就是因为清楚,她才会这般无助。
桃若一字一句咬着牙说道:“说完了你的事,不如我们来讲讲我的事吧。”
她略弯下腰,怒目圆睁,“你既走了,还回来做什么!还惦记着我的夫君吗?你可清楚,他娶了我,你们这辈子也不可能了!”
被人戳中了痛处,锦香脸色越发惨白,毫无血色,她嘴唇颤抖着,说不一句话来。
桃若见锦香这般,想起她从前被锦香排挤,在自己被白宗辞表白后,锦香却拿她找不痛快的时候,大有大仇得报的痛快感,“你要是听不进我的一句劝,就等着你的小姐和南溪在你面前受罪吧!”
锦香不可思议地一把抓住她下裙的裙摆,“你要做什么?南溪和这事又有什么关系?”
桃若似是不经意地拨开她的手,眼里却满满的都是愤恨,“我要做什么?你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见她们有要走的意思,我急忙折回去去床上躺着,尽量把呼吸调匀了,果然不到半刻,桃若便回来了,我听得她脱下衣服,蹑手蹑脚地跨过我在我身边躺下了。
我竟不知,她外表柔柔弱弱,内心里竟是如蛇蝎一般恶毒。我内心愤愤难平,又怕露馅了让她知道我出去过,只好装作不经意地翻过身背对着她。
我感觉她凑到我面前看了看我到底有什么熟睡,见我确是睡着了,才躺了回去。
自我得知她们的对话,难以消化,又怎么睡得着,我想翻个身又不得,就这般挨着。
公鸡刚打了鸣,我轻轻回头看她正在熟睡,连外衣也没拿,直接跑了出门。
天色尚早,我推开了张景尘的房门,示意丫头们不要通报,径直走到了他的床边。他还在睡觉,睡相极为优雅,我坐到了他床边,刚想抚上他的眉眼,他却一伸手把我揽到了他怀里去。
我一拍他的胸口,笑着道:“怎么你没睡着呀,那还装睡!”
他用脚直接勾掉了我的鞋子,然后带着我的身子进了他的被窝,依旧把我揽在他怀里,“是你以为我睡着了,我又何曾说过我睡着了那样的话,你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我窝在他怀里,就在这样的早晨,我的心定了下来,十分有安全感。
“你说的是什么话?可把我当做三岁小孩来哄?睡着了又如何说自己睡着了的话?”
“你可不就是三岁小孩,半刻都离不了我,觉也不好好睡,这才离了我半晚,大清早的就巴巴地来找我。”
我也不想再反驳他,两个人就这样躺着,谁也没有再动,一直躺到该用早膳的时候。
我难得的有心情服侍他起床,帮他穿好宫装,他见我十分殷勤,心情倒也不错。
“你那么开心地做什么?”我帮他扣腋下的扣子,整个人都依在他怀里。
“你今日对我十分殷勤,我不该开心吗?”他答得好委屈,像是我从前对他不好似的。
“我瞧你才是三岁孩子,为这么一点小事,竟就开心成这般样子。我瞧着你这样子,就差逢人便说,我夫人今早为我更衣了。为你更衣不就是做夫人的该做的吗?”我调笑他。穿好衣裳,我站直身子看他这般端正的模样,甚为欣慰。
“好了。”我为他配好玉佩,捋顺了穗子。
他一把又将我揽在怀里,我不禁感叹,他这个人怎生如此爱揽人入怀,心里这般想着,竟不自觉地说出来了,“你怎生如此爱揽人入怀?”
他下巴抵着我的头,摩挲了两下,“你当是谁都能入了我的怀?”
我任由他抱着,他每日事务繁忙,府里大小的事也是他在搭理着,难道得这样开心的时候。
“椀儿……”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语气里有淡淡哀求的意思,“既回了我身边,便不要走了吧?”
“好。”这个问题的答案像是我一直埋在心里似的,就等着他来问,我立刻便能答上来。
说出口我便后悔了,我又怎能答应他,若以后真的食言了,那岂不是叫老天爷白白惩罚我。
“好了。”我推开他,“用过早膳便去早朝吧。”
他正要牵着我的手去用早膳,我又道:“回来了陪我去王将家里吧。”
他不解:“做什么?”
我剜他一眼,“你这便忘记了?你从前说要帮我的。”
“好。”
他也没多问,若是他真的问了,我倒真不知道要怎样同他解释。
我吩咐人把早膳送到了桃若房里,用过早膳,她才来给我请安。
我本来要怜惜她的,她与夫君闹不和,定是十分伤心,可我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怎么也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深呼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
她慢悠悠地走进我身旁来,恭敬地给我行了一礼。
大致是我不喜欢她,虽然是比锦香要聪明伶俐些,可我总觉得她做作的模样实在太假,我信她也得意不了太久,太过聪明谁知道到底是不是好事呢?
“坐吧。”我指了指堂下的椅子,她谢过我坐在了靠我近些的椅子上了。
“奉茶。”
锦香今日本要来服侍我的,可我看不了桃若处处高她一等的样子,给她放了一天的假,她也该好好歇歇了,莫名受着张景尘的讨厌,还要受桃若的刺激,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恩爱,我能理解她的感受,总不能让她像我一般承受这些。
“小姐我……”
她方才要张口,我打断她的话:“都来我府上冷静一天了,想得怎么样了?”
我自知道她若在留在我府上,指不定趁我不在的时候要对锦香造成多大的伤害,亦或是借着我的手去伤害南溪,这都是我不能见得的。
“我还想……”
“你与白宗辞有些不愉快,他想必也是十分担心的。想了一夜,你们也都冷静下来了,你回去就好好听他解释,不要再无端误会他了,他对你是真心的。”我插话道。
“他……”
“你嫁了他,他给了你一个家,便不能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胡闹了,他愿意给你赚钱养家,你也要时刻体贴他,不要给他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我……”
“初为人妇,自然是有许多不懂的地方的,我也同你一样,但若你愿意告诉我,我也会把我走过那些路的经验分享与你。”
“小姐!”她有些怒,声音提高了起来,像是要立刻站起来将我生吞活剥了。
“我倒是忘了,这人是有三六九等的,我自是把你当做姐妹,可王府亦有王府的规矩,我也不能忤逆了王爷的意思,你出门在外亦是如此!你懂了吗!”
她立刻跪了下来,“是桃若僭越了,还望小姐宽宏大量,不计我的罪责。”
我是不记得了,可我王妃的身份在,就算我不是王妃,也不会让人平白欺负到我头上。想必我的话她已经明白了。
我伸手扶起了她,“瞧着,我这不是说了,我自是把你当姐妹的,没有外人的时候你便不要同我客气了。”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她的胳膊,气焰顿时降下去大半,“小姐说这话是小姐对桃若的情谊,可桃若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万不敢同小姐互称姐妹的。”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既如此坚持,我也不好勉强。我替你安排了马车,尽早回去吧,可再不要闹出什么事来了。”
我也不送她,说完话直接做回了椅子上喝着茶,王府的茶大多是从曲巷茶楼直接订的,味道自是极好的,小小一口便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她见我已经有了送客的架势,只好向我行了一礼,“小姐留步,桃若这便回去了,承蒙小姐关心,我与白宗辞不胜荣幸。”
“客气了。”我笑着道,十分热情地同她客套。
她愤愤地一甩袖子,转身走了,想必是怎么也想不通我是如何一晚上便会对她态度不同了。
我虽想不通我身边如何能有一个又一个麻烦事,那些人背地里一副面孔明面上又一副面孔的样子真叫人作呕,可见桃若败挫而归,心里也好了不少。
我觉得近来的事总是一茬接一茬,叫我应接不暇,在王府生活得太累,简直要比跟许尽洲在一起更要喘不过气。
我喝着茶还没好好坐一会,张景尘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