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他背上睡得正香,轻轻地一颠一颠,像个摇篮床,让我睡得正香。我其实没有醉的很沉,我只是很享受那种睡着了被人照顾着的感觉。如果张景尘没有牵扯到这件事里来就好了,我便能义无反顾地去爱他了。
胃里一阵翻腾,我急忙从张景尘身上跳下来,捂着嘴跑到近旁的一棵树下,背部一阵又一阵地下沉,我把宫宴上吃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几乎要把我整颗心脏吐出来了,我才感觉好了些。
吐得虚脱了,我失了力手脚发软,眼看就要栽倒,张景尘赶忙扶住了我。
我听得他略有些埋怨自己,“怎的喝了些淡酒,怎么也醉成这个样子,也是我不好,不该听你的,带你来喝酒。”
我笑了笑,搂住他的脖颈,“我这不是第一次嘛,万事开头难,我第一次醉成这样,以后肯定就好了呀。”
他轻轻抚了抚我的背,十分心疼地把我拥在了怀里,“怎么你还想要有下一次啊?我见你吐成这个样子,已经十分埋怨自己,可再也不能有下一次了。”
我踮起脚尖把下巴放在他肩上,“你第一次不是这个样子的吗?”
“不是。”他沉着声音答道。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赶紧挣开他的怀抱,唯恐再说下去,他以后就真的不许我喝酒了。
吐完之后我倒是清醒不少,只是还有些无力。我也不想让他扶,就自己跌跌撞撞地沿着湖边走着。
桃若跑出府门便沿着正街一路跑着,白宗辞紧紧跟在她身后,生怕她受到危险。
桃若到底还是个柔弱的姑娘,跑着总是会累的,没跑多久,她就停了下来歇息,趁这间隙,白宗辞加快了步子追上了她。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跑什么,这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出来有危险怎么办。”
桃若对上他的眼,大致是真的受了刺激,早已失去了理智,“你竟还会担心我!”
白宗辞急了,他解释她也不听,他威胁她也不乖乖待着,弄得他毫无办法。他将桃若一把箍在怀里,“我自是担心你,你是我的夫人,我还要担心谁去!”
桃若挣扎着,只是白宗辞力气极大,怎么也挣扎不开,她是真的怕了,只是她想得太极端,此时也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不再挣扎,抬起双手抱住他,他的怀抱十分温暖,如同往日每次他拥抱她一样。若是这个这个时候他都不给她安全感,她还要怎么办呢,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宗辞,你忘了她好吗?”桃若睫毛轻颤,眼泪就滚落在白宗辞肩头。
“我带你回家,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本来被安抚好的心突然又激起了水花,桃若盯着他,以为他在逃避这个问题,什么事情都能搁置下来慢慢说,唯有锦香的事不行,就算今天闹到底也得说个清楚。
她转身又跑了起来,湖边没有路,自然也没有灯光照着,桃若跑得快,一路跑着还不时回头看,没留神突然就撞上了我。
我本就没有力气,被她用力一撞,身子一歪,直接栽进了水里。
“啊!”我听见那人叫了一声。
湖水倒十分清凉,我立刻清醒了。努力探出头呼喊张景尘:“张景尘,救命啊。”
手上软软的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我身子沉了下去,呛了好几口水。
“椀儿,怎么样?”张景尘游到我身边,把我的身子捞了起来,我瞧见他紧张的神色,笑了起来。
“有点咸。”见我有心打趣,他也放心不少,把我拖上岸,他给我披上他的衣服,又问了我一遍:“怎么样?”
我窝在他怀里,抬头可以看见他抿紧的唇线,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他这般正经的模样,我就想笑。
我又笑着答了一遍:“有点咸。”他也被我惹笑了,戳着我的脑袋,“我问你怎么样,不是湖水味道怎么样。”
我被他扶起来,这才看见撞了我的人是桃若。我又看向张景尘,他一脸怒气,有把桃若也推下湖去的架势。
“你怎么大半夜的跑来这里做什么?”我怕张景尘怪罪她,急忙先开口。
她突然跪了下来:“小姐……”一张口就流眼泪,弄得我莫名其妙。
隔着好远,我听见有人大喊桃若,我疑惑地向远处眺望。
“是白宗辞。”
我点点头,扶她起来,“你起来回话,一直跪着我像什么样子。”
她站了起来,白宗辞也到了身边,见白宗辞来了,桃若急忙藏到我身后去。
“你打她了吗?叫她怕成这个样子?”
我也不过是与他打趣,他倒是答得一本正经:“她是我的夫人,我喜欢她,想要把她日日捧在手心里宠,又怎么舍得打她呢,王妃可真会与我打趣。”
我知他说的这话其实是说与桃若听的,我也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劝。
他叹了一口气,“罢了,桃若大致是不愿听我说的,还劳烦王妃带她回去,代我好生安抚着,白某在此谢过。”
他朝我行了一礼,我也向他回了半礼,“你客气了,我定好生照顾她。”
白宗辞又待了一会,桃若一直藏在我身后,他见她确没有要跟他回去的意思,这才走了。
张景尘凑到我身边来,附在我耳边咬着牙恨恨道:“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照顾别人?”
我剜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我知道他这时候心中所想,不过是怪桃若打扰了他和我独处的计划,可她总归从前是我的丫头,我也总不好放任她不管,却也只好委屈他了。
“你们怎么了?”我拉着桃若的手,夏天的夜也不是那般冷,她的手却冷得很。
她咬着牙摇了摇头,想来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与我听。我拉着她的手给她些温暖,等着她自己告诉我。
果不其然,等我给她安置好了房间,她拉住了我的手,“小姐今夜可以陪我睡吗?”
我褪去衣物,吹灭烛盏,和她一并躺在床上。
“小姐若是突然发现从前与王爷情谊深厚的姑娘留了东西,到如今王爷也不舍得丢,会怎么做?”
听她这般问,我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我就是心里想的是丢掉然后和张景尘生气,此时也不该这样答她,当然我也不这般想。
“你既说是情谊深厚,那自然留的东西也是代表了情谊的东西,他的故人既是不在,他也好睹物思人。”
我思虑了一下接下来的话,偏头确认她在认真听着我说话,才又继续说道:“王爷娶我是他做的主意,他喜欢我,我也能感觉到,自然是相信他的。”
桃若挽着我的胳膊,顺势把头靠在我肩头,“我想相信,却不相信,其实我只是不相信自己,他们在一起度过的那些年的情谊是我无法比的,那个姑娘那般喜欢她,他却娶了我,叫我总是患得患失。”
我拍拍她的手:“你该相信自己的,你既说他们从前在一起度过那么长的时间,若是他们彼此有意,他又怎会等着遇到你,又怎会娶了你。他既是娶了你,你也该相信他,仔细听他解释的。”
我觉得自己说的甚好,十分有道理,许是她也是这般想的,才好久无话。本就挺晚的了,我又喝了酒,这会困意袭来,怎也撑不住,不久便睡过去了。
晚上喝了太多酒,张景尘还专叫人给我熬了醒酒汤,我又喝了不少,肚子里灌了不少汤汤水水。
感觉有尿意,我被憋醒了,天色还暗着,我摸摸身边,本来桃若该好好睡在我旁边的,我却什么也没摸到。
我也顾不上多考虑,急忙跑去茅厕,想着桃若可能也是同我一样。
等解决完,我顿时觉得舒畅不少,月光明亮,在寂静的夜晚默默撒下动人的光辉,就着清凉的风,我也没了睡意。
我头一次觉得夜里其实也不是那般可怕吓人,这种时候张景尘若在我身边那就更完美了,我们在月下牵手聊天,气氛好的时候我可以趁机亲上他。
困的时候,我们就在石凳上坐着,我靠着他的肩睡觉,等我睡着,他再抱我进去睡觉。
突然传来的谈话声打破了我的幻想,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竖起耳朵又仔细听了一会,还真是有人在说话,我本想直接走了,却突然顿住脚步朝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
假山背后,是锦香和桃若,我趴在一旁看着她们在做什么。
锦香看起来十分惶恐,她想走,却叫桃若拦住了。
“你这般出来也不怕叫小姐发现!”锦香压着声音,却是质问的口气。
桃若扬了一半的嘴角:“你当我不知道,小姐哪有起夜的习惯。”
锦香闻言也是收起了方才懦懦的样子,“我就不该相信你,明明你答应过我要替我好好照顾小姐,如今小姐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你又该如何说?”
“我自是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事,剩下的我又如何能控制得了?”
桃若这话说的理所当然,两句话就撇清了关系,惹得锦香愤怒地扳住她的肩膀,“你送我那天,我觉得你虽然做错了事,但你比我聪明伶俐,替我服侍在小姐身边也是极好的。我怀着对你最大的善意离开了你,还十分不舍,现在想来,我真是太天真,抱住你的时候就该一刀捅死你,给小姐解释清所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