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两人都已摆开架势,随时都有动手的可能。
“前辈且慢动手!”
少女来不及多想,只能先制止两人出手,以免局势愈加失控。说罢这句话,少女又暗中观察了一下中年男子,只片刻,心中已想出对策。
于是她故作担心地说道:“好叫前辈知晓,我与他可不是一伙儿的。前辈若要出手可得小心些,不要伤及了无辜。”
说着,少女便款步向中年男人走去。
中年男人有些狐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他,对江湖中的任何人都不可掉以轻心,嘴上的便宜或可一占,但狂妄之心却万不可起。
此刻见少女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心中不免有些不满。脸色也顿时沉了下来,眼睛微眯,咳嗽了一声,示意对方莫要靠得太近。
少女心中明朗,脸上却不动声色,一副讨好的模样,大大方方坐在了中年男人对面。又摸出桃花醉来,在桌上小心翼翼摆好两个酒盅,斟上了酒。
“前辈看上去气度不凡,莫不是谢大当家的?”
中年男人听对方一口道出自己名号不由有些吃惊,观她穿着样貌该是江南人士,自己应该从未见过。又听见她对自己气度不凡的评价,一时间来了兴致。
虽说他是个打家劫舍的强人,但在这茫茫江湖之中,又有哪个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就连他这个强盗头子也免不了俗。
“女娃娃居然认得老子,不错不错,老子正是谢坤。不过我应该不曾跟你有过什么交集,你是如何识得我的?”
谢坤心中本想的是:老子吃的这碗饭全靠一双招子,公子老爷、富豪穷鬼打眼前一过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见过的人更是能做到过目不忘。我分明没打过你的劫,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但对方明显在抬举自己,自己当然也不好落了面子,所以换了口风,让自己略微对得起气度不凡这四个字。
“谢前辈不曾见过小女子,小女子今天也是头一次目睹谢前辈的尊容。但中原武林早就将您的名号传遍了,如今得见真容,当真是三生有幸!”
少女抱着双拳,郑重其事地回道。
谢坤看她的表情不似作假,但心里却在嘀咕,自己就是个打家劫舍的强人,说好听点叫绿林好汉,说难听了就是个强盗头子。怎么当的上对方一口一个的谢前辈。
“老子...老夫不过就是个强人,却不知武林中怎么会有我的传闻?”
谢坤被吊起了胃口,早都把少女嘲笑自己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换上了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谢前辈虽然是做没本买卖的,但盗亦有道,谁不知道,这昆仑山上十八家山寨,三四十个洞口都唯您马首是瞻?若不是您震慑管教,这周边的百姓哪里能过的上一天太平日子?”
谢坤心想,自己确实和山上的盗匪有过约法三章。但那是为了细水长流,如果不加遏制,谁还敢走这昆仑山下的官道。没了生意,自己和手下的喽啰们吃啥喝啥。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把得严实,接着问少女:“仅此而已吗?”
“当然不止,江湖中还传闻,谢前辈您不允许山上的匪徒踏进关内一步,把他们死死定在昆仑山上,不让他们为祸我大明疆土!”
谢坤老脸一红,这明明是怕他们闯进关内惹怒了朝廷和那些正派人士,若招了他们的恨,自己的小命怕顷刻间就要没了。
“还不止这些,听闻您做的是劫富济贫的营生,将那些不义之财都分给了山下的苦哈哈。据说有几位没了丈夫的苦命人就靠您的资助过活呢。”
谢坤现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几个寡妇确实常常受到自己照顾。但自己却不是出于侠义,自己那是贪恋她们的美色。况且,她们是如何变成寡妇的,自己可清楚的很。
谢坤瞪大了一双招子,死死盯着少女,想从她脸上看出端倪。但对方的表情简直太真诚了,真诚到怀疑她都是一种亵渎的程度。
少女被谢坤这么盯着,眼神没有丝毫退缩。
“谢前辈为何这样看着我?难道江湖中的传言有误,或者说谢前辈您没有做过这些事吗?”
谢坤扪心自问,事确实就是这些事,但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感觉变了味儿。
转念又一想:对呀,事确实是我做的,那我就当得起这样的名声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既然大家都觉得对,都觉得好,那我何不借坡下驴,把事情认下了!
“咳咳,女娃娃你说的不假,这些事确实是老夫做的。但老夫我一不为名二不求利,只求对得起自己的本心而已。”
被少女这一番说辞拍通体舒畅,连谢坤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位江湖义士了。
“谢前辈高义,听闻您不但为人侠肝义胆,身上的功夫也是好生了得!就连昆仑剑派的人见到您也得让您三分呢!”
少女唯恐自己的马屁拍的不够彻底,楞是在最后把昆仑剑派也扯了进来。
谢坤听到昆仑剑三个字,心情一沉,那可是武林中威名赫赫的门派,昆仑剑派的道长各个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哪里能把我这样人瞧在眼中,这话要是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好在,那些道长整天都在潜心修道练剑,不怎么理会俗世中事,不然我这样的小角色怎么可能全须全尾的呆在昆仑山上,谢坤在心里不知念了多少句阿弥陀佛。
“如若谢前辈不嫌弃,可否接了小女子这杯酒?能喝您这样侠义双全的前辈对饮一杯,那可真是不枉此行了!”
少女句句紧逼,又是奉承又是吓唬,直教这谢坤的心一会飞上云端一会又沉到湖底。此刻已是飘飘荡荡,糊里糊涂了。
谢坤倒也有些精明,望着少女推过来的酒盅,又用眼角余光撇了撇那睡死过去的汉子,终究还是将酒盅又推了回去。
“女娃娃你的心意老夫领了,我也不好薄你的面子。但你也见了,方才我已经吃了两坛。现在已有些微醺了,若再吃你的酒怕就要醉了。”
说到这,拿斜眼瞅了一眼少年,继续说道:“若是平常,老夫一定把你当个忘年知己,就是醉上个三天三夜也不打紧。但今天我受人之托,醉了就要误事。”
少女心里腹诽道“你个不要脸的老家伙,还知己,还忘年的。待会看本姑娘怎么教你变成一个活死人!”
这少女骗人的本事可真了不得,硬是不露痕迹地接过被推回的酒盅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