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说这个了,方才我出去时,远远看见有几十骑人马,个个携弓带剑,正四面八方的朝这酒肆而来。我看那领头的人身材魁梧,武功怕是不俗。回来给姑娘报个信,你赶紧离开吧!”
少年郎脸色急切,随手拨开少女递来的酒盅。
少女听闻之后,脸色十分难看,心想:“好你个滑头的小子,来昆仑山的人马哪个不是冲着你?如今你把他们都引到这里来,分明是想拉本姑娘下水,果然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
少年见她脸色阴沉,连忙解释道:“我本来也不想将他们引来这里叨扰姑娘清静,奈何他们人多势众,还个个带着强弓。若我被撞见,任我武功再高也免不了要被射成个筛子。只好将他们引到这里来,这里地方狭小强弓该派不上用场。”
少年的话音刚落,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就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此人衣着光鲜,却头发凌乱,一双牛眼布满了血丝,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然是好几天没合眼了。
中年男人一进门,先是环视四周,眼神分别在三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把一枚分量十足的银锭子抛在桌上,然后用力一拍桌面。
“哐啷”一声,一把环首大刀正贴着他的鼻尖笔直的落下,扎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原来正是秦峰先前击飞众人的兵器,此刻被他用力一震,好巧不巧的掉下这一把。
中年男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娘的,真晦气!”
说着又愤怒地一拍桌子,这一掌力道明显比刚才加大了几分,直震得房梁“噗噗簌簌”地飞起一阵灰尘。
秦峰击飞的兵器又何止这一把,霎时间十几把兵刃纷纷落下。
中年男人突然感觉头顶刮过一阵阴风,抬头望去,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只见十几把形态各异的兵器闪着寒光、呼啸着朝他落下。
连破口大骂都来不及了,中年男人双手化掌,连续向空中拍去,正在掉落的兵器落势一缓,随着他连续打出几掌,终于是掉转锋刃,又都照着原路倒飞了回去,重新插回到房梁上。
中年男人此时已是大汗淋漓,也不知是被惊出的冷汗还是发力之后出的热汗。
少女瞧着眼前的情景,已忍不住捧腹大笑,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这狭小的酒肆中。少年见她笑的如此豪放,也是忍俊不禁。
这笑声传到中年男人的耳朵里却刺耳得多了,他下意识抬起手掌,想要猛拍桌子,然后破口大骂一句,突然又想起自己头顶还顶着一片要命的兵器,这才强忍住怒意。
他高高抬起的手没有落在桌子上,而是一指柜台旁站着的酒保,恶狠狠地说道:“去给你家爷爷把店里的肉食都上个遍,再来两坛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水。他娘的,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
酒保哪里敢怠慢,赶忙小跑着过去收那桌上的银锭子,只是快到桌边的时候明显有些颤颤巍巍的,他抬头看了看插在房梁上的兵刃,由于受到的力还没来得及完全卸去,另一头还左摇右摆的,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酒保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位大爷,要不...要不小的给您换个位子吧,坐在这也没办法安心吃饭不是?”
少女看着酒保滑稽的模样,笑得更欢了。笑声更大,更急促。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少年的笑意却全然不在了,看向中年男子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忌讳。
中年男人彻底出离愤怒了,对着酒保大吼了一身“滚!”。
这一声吼叫中气十足,脸上须发喷张,他满脸粗壮浓密的毛发和这他的神情,更显骇人。
酒保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慌里慌张地爬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银锭,连滚带爬地进了后厨。
少女终于强忍住大笑,但一只手还扶着肚子,另一只手正在擦眼角挤出的眼泪。好一会儿才把呼吸调匀了,这才直起身子来。
不一会,酒保便从后厨走了出来,一阵忙碌之后,十几个盘子七七八八的摆在那张不大的桌子上,盘中尽是飞禽走兽,果然全都是肉食。上完了菜,酒保又从后厨抱出两坛酒,小心翼翼地放在中年男人另一侧的长凳上,这才弯下腰来说道:“大爷。您的酒菜齐了,小的就在柜台旁边,有什么吩咐您随时开口。”
中年男人看见这满桌的佳肴,心情不由得好了几分,挥了挥手对酒保说了两个字:“滚吧!”
这才又重新看向桌上的菜肴,他用手抹了抹脸上的胡子,露出藏在里面的一张血盆大口。随手抓起一块肉骨头,塞进嘴里,只在嘴里打了个转儿,就看见他吐出来一根剔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棒子。
他深深吐了口气,显得十分满意。另一只手抓过一旁的酒坛子,拍掉泥塑,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中年男人狼吞虎咽,不消一刻,便将十几盘菜,两坛酒水吃了个干干净净。抹了抹嘴,心满意足地吐了口气。这才抬起头来重新打量起少年。
中年男人神情傲慢,指着少年说道:“小子,你可是姓木?把你怀中的剑亮出来,别让爷爷我杀错了人白白浪费力气!”
少年冷笑一声,将怀中的剑紧了紧道:“如果我所料不错,我到昆仑山的消息早都走漏了风声,这几日我遇见的江湖中人十之八九都是冲着我来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此一问?不知道前辈你高姓大名,待会掘墓立碑的时候总该知道写什么。”
中年男人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他娘的,小杂种。你以为你是你爹呢?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怕你的剑法还没有你的嘴巴硬。”
听对方提及自己的父亲,少年脸色一沉,一只手已经握在剑柄上。
中年男子看在眼里却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小杂毛,老子要是你,就应该乖乖放下兵器,然后爬过来求老子给你个痛快。说不定老子心情一好,还能给你留下个全尸。若是你冥顽不灵,老子绝不会吝啬手段,一定让你后悔来这世上走这一遭。”
说罢,中年男子一击掌。不一会,便有两个护卫模样的人抬着一口木头棺材走了进来。放下木棺之后向他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然后才弓着身子缓缓退了出去。
中年男人左右瞅了瞅棺材,对少年说道:“别说你家爷爷不讲情面,老子我可是连棺材都给你备下了,你可以安安心心地上路。”
少年眼中的杀机已不再隐藏,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清凉,少年不再犹豫,抽出宝剑,剑锋直指对方。
两人皆都死死盯着对方,战事一触即发。
少女此时心急如焚,本以为山回路转,自己精心设下的局就要奏效了,哪里想得到这姓木的小子就是个麻烦精,自己的好事被不相干的人三番两次的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