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微微一笑:“莫要心急,小女子不远万里追随秦大侠一路而来,自然是有白前辈的消息。只是我不远万里而来,这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秦大侠只要满足我一个小小心愿,答应我一件事,我便立马将知道的消息告诉你。”
秦峰听完这一句反而放下心来,随即毫不犹豫地答道:“只要姑娘将消息告诉我,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秦某也绝不说个不字!”
少女开心的一拍手“秦大侠果然爽快,就请秦大侠与我对饮一杯如何?”
说着,少女纵身而下,只两三步便来到秦峰面前,变戏法似的从披风里摸出三样东西,一只精致的酒壶和两只青玉作的酒盅。
少女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端起酒壶往其中一只酒盅里斟满了酒,然后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少女咂咂嘴,意犹未尽,又探出鼻子在冲壶嘴嗅了嗅“秦大侠却是好口福,这江南春水楼的桃花醉可算是稀罕物,虽算不上绝世佳酿,但也是难得的珍品。须用新开的桃花,配上自酿的黄雕酒,再封坛四十九天。能在这样的季节寻到新开的桃花,算的上十分难得了!”
秦峰接过另一只酒盅,少女迫不及待的为他斟满酒。秦峰看了看手里的酒盅,又抬眼看向这位姑娘,有一些犹豫。
少女见状,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秦大侠是看不起我吗?别忘了,秦大侠还答应我做一件事呢!”
秦峰依旧端着酒盅没有动“姑娘放心,某答应的事情必然言而有信。”
少女咯咯笑道:“秦大侠必然是一言九鼎的,但小女子所求之事也简单的很。久闻无心剑的大名,哪家的少女不是青眼有加。只要秦大侠能与小女子对饮一杯,我这桩心事便算了了。只要秦大侠满饮这杯,我马上将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与你听!”
秦峰听罢不做他想,这才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盅举起,杯口冲下,以示酒已饮尽。
少女脸露喜色,拍手叫好道:“秦大侠果然爽快,你且俯下身子,这消息我只能说与你一个人听,千万不能被不相干的人听了去!”
说罢,抬眼瞥了瞥远处的少年,嘴角泛起一丝玩味。
秦峰难隐激动心情,俯下身子将一只耳朵递了过去。
少女一只手贴在嘴边,真的怕自己声音走漏。待秦峰附耳过来,缓缓吹出一口气,直对着秦峰的面门。
秦峰只觉一股清凉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但却没听见少女说一个字,不由地有些狐疑。正要开口询问,只觉脑袋一沉,后面发生的事便一概不知了。
秦峰直直倒在少女面前,少女伸出一只脚在秦峰的身体上探了探,确定他昏睡过去。这才朝着远处的少年不耐烦的喊道:“你是木头嘛!赶紧过来帮我把人抬近去,这鬼天气,不消多久就能把他冻成冰棍了。”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切简直太让他匪夷所思了。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壮汉,只片刻时间就成了一头死猪。
两人将秦峰抬进酒肆,与酒保交代清楚。
少年这才又机会细细端量起眼前的少女,她拥有男子对江南美女的一切遐想,如玉般洁白干净的皮肤,圆润的脸蛋上被冻起两片红彤彤的云霞,衬托出一丝俏皮,一双黑的发亮的眸子更是灵性十足,虽隔了几步远,还是能清楚的嗅到少女撒发出的淡淡体香。少年一时竟看得如痴如醉。
少女轻咳一声,这才将少年飞扬的思绪拉了回来。
少年自知失礼,尴尬地一笑“姑娘替我解围,若有吩咐尽管开口,只要我办得到,绝不会推辞半句。”
少女答道:“我几时说过要你报答了?”
少年郎呵呵一笑:“我今日方才学会一个道理,姑娘帮我脱身,远离了一桩麻烦,说不得另一桩更大的麻烦已经开始了,我自问是逃不掉的。再说,等秦峰醒来,必然会去寻姑娘的麻烦,我又怎么忍心让姑娘为难。”
少女听闻,咯咯的笑了起来,又有些嫌弃的瞥了一眼鼾声大起的秦峰“他无非就是个呆子,我怎么会斗不过他,难道你觉得我也是个呆子吗?”
少年连忙摆手道:“若有人敢说姑娘是呆子,那他不是瞎子就一定是聋子。”
少女眼中满是赞赏,笑着回道:“算你知趣,本姑娘当然不是一个呆子。秦峰的规矩太多,而且他太遵守自己的规矩。这江湖上,有多少守规矩的,就有多少呆子。本姑娘同他们不同,我的规矩只有一条,就是永远不要让自己变成一个呆子!”
少年忍不住插嘴道:“姑娘的规矩..姑娘的规矩难道就是不守规矩吗?”
少女听闻少年这样说,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她终于遇见一个懂得自己的人,虽然这人还是个臭男人,不过他长得还算不赖。
少女开心地笑道:“你说的太对了,我简直连一条规矩都不想要守。我不但不喜欢守规矩,我还专门破坏别人的规矩。你不知道,我看见那些呆子守着规矩,拿我无可奈何、抓耳挠腮的样子,我简直要开心的昏过去了!”
少年叹了口气:“我在书中看过一句话,你这样的女子简直...简直就是...”说道这,少年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书中这句话简直就是骂人的,他怎么忍心对眼前的美人说出这样的话。
少女眉头一皱,显然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她不忿地说道:“简直是什么?简直就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哼,我平生最恨地就是这句话。枉你们是读书人,信什么话不好,偏偏信一个小人说的小人之语!”
少年听得这一句,一张脸憋的通红。美人虽好,但敢对文圣人出言不逊,他却也忍不了。自己虽算不上是君子,但也受了圣人的教化之恩,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有人侮辱先贤。
少年的身子都有些颤抖了,一只手指着少女,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你竟敢侮辱孔圣人!”
少女狠狠翻了个白眼“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虽然明明白白写在书里,却又提倡女子不得读书。只允许你们这些臭男人摇头晃脑的学,你说,这和背后嚼人舌根的小人有什么区别?”
少年一时语塞,想要反驳,却又发现她说的有理有据。
想了一会,少年释然道“你说的对!哪怕他教化万民,但只要这一件事坐实了,他就算得上是十足的小人。”
少女万没有想到少年会是这般反应,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眼前的英俊少年果然是个妙人,说不得要拿出美酒同他痛饮一杯了。
“你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相遇便是缘分,更何况你简直就是我的知己。古语有云‘酒逢知己千杯少’,不如让我们在此一醉方休。”
说罢,也不管少年是否答应,自己先斟满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少年看了看这似曾相识的酒盅,又抬眼瞧了瞧躺在一旁不醒人世的秦峰,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按理说姑娘替我解了围,我已该没齿难忘了。更何况美人相邀,我怎么忍心拒绝。”
听到这,少女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怎料少年话锋一转。
“奈何我还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办,若姑娘不嫌弃,可否稍待片刻,如果我能全身而退,必然回到这里,同姑娘开怀畅饮一番。”
少女早已料到有此一出,心里早就想好了百般说辞。哪成想,少年根本没有给他回转的余地,此刻已经闪身出了屋外,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少女恨恨地跺了跺脚,假作对着秦峰啐了一口“要不是你这个呆子抢了本姑娘的先,我早就夺了他的剑走人了。如今为了先对付你,害的本姑娘打草惊蛇吓跑了他,这一趟不是要无功而返啦!”
骂完还不解气,又狠狠地在秦峰肩头踹了一脚。伸出的脚还没收回来,就被折返的少年撞了个正着。没想到少年去而复返,少女赶紧收回脚,换回一副可爱模样。
“他的呼噜声实在太大了,搅得本姑娘心烦意乱,我只是想帮他翻个身。”
转而又赶紧岔开话题道:“你怎的又回来了,是不是想通了?美人佳酿,这样的好事可不是每天都能遇见的!”
见少年并未答复,便又在一旁解释道:“你且安心,我的毒药是下在其中一个酒盅里的,我方才饮的是手里这只,我既然都没事,这酒盅当然是没有下过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