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医瘟疫者千金难求,唯先生分文不取,慷慨相济,只是……您为何钟意于这红烧肉?”洛雪凝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老翁。
“丫头,你是想说老头子我怪的很,对否?”老翁俨然一笑,起手捋了捋胡须。
“看您的样子着实不像个医者。”洛雪凝朝老翁摇了摇头。
“那医者该是什么模样?”
“医者,应当谨言慎行、俨乎其然,丝毫不容肆性而为。”
面对老翁的反问,洛雪凝答复的一字一铿锵。
“丫头,你说的这些都是表象,凡事切莫过多拘泥于表象,这会影响你的判断。”
老翁揭开木塞,正欲饮酒却发现酒葫芦中已空空如也。
“酒壶已尽,我们也该去看看患者了,丫头,前面带路。”老翁揣起葫芦,起身欲行。
“既如此,老先生随我走便是。”
洛雪凝虽不大信眼前这个放荡不羁的老头子,但想到赵琰性命垂危、生死一线,她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清风徐来,酒肆门口的旗幡有节奏的舞动,街上往来的人依旧嬉笑喧闹……
一路上老翁都在向洛雪凝询问赵琰的身体现状,他听的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碎念有词。
不觉间两人已然到了偏僻处的茅屋。
“老先生,就是这里了。”洛雪凝看向老翁的目光充满恳切,此中蕴意不言而喻。
“丫头放心,老头子我定会尽力而为。”老翁言罢跟着洛雪凝一道行入茅屋。
“沐大哥,这位老先生承诺可以医好琰哥哥的瘟疫,我便带他来了。”
“之前也请来一个,还自称济世神医、包治百病,结果一见是瘟疫吓的脸都绿了,你……江湖郎中,骗钱的吧?”
沐凌逍一脸冷淡之色,言语措辞颇显不屑与藐视。
“沐大哥,老先生分……”
老翁旋即扬手一笑,示意洛雪凝什么也不必说。
“医不好分文不取;医好了也分文不取,你看如何?”老翁向沐凌逍征求着意见。
“什么都不求,那你图什么?”沐凌逍难以置信。
“医病难道非要有所图不成?”老翁显露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不行,你越是别无所图,我越是不放心让你乱医。”
“年轻人,我劝你还是让我近前医治,再晚,老头子可不敢保证他能撑到有所图的大夫来了。”
“你……哼!”
同洛雪凝一样,沐凌逍并不看好眼前这唇枪舌剑的老翁,并且他还最为反感逞口舌之利的江湖术士,在他看来,这老翁已然是江湖术士无疑,然而赵琰的病情不容耽误,纵使沐凌逍百般厌恶此人,也终究得让其一试。
沐凌逍满脸不屑的为其让开一个身位,老翁则默不作声的擦肩而过。
“小兄弟,容老头子我为你诊治一番,也好对症下药。”老翁说话的功夫便为赵琰号完了脉。
“脉势软弱,按之欲绝,若有若无,脉率和脉力皆不匀,往来艰涩不畅,浮大而软无根砥。”
老翁口中一阵碎碎叨叨,一旁的洛雪凝和沐凌逍听的是云里雾里,迷茫不解。
“知道你身染瘟疫,却未料染的是此等瘟疫!我原以为得此瘟疫之人都在黄沙大漠死绝了,没想到还剩下一个,遇到我酒痴癫医也算你小子命不该绝。”
老翁叹了口气,遂即从身上解下空空如也的酒葫芦。
“丫头,拿此葫芦去打些酒水回来,切记需是烧沸的酒水,凉的万万不可。”
“老先生要酒何用?”洛雪凝倍感困惑。
“照老头子说的去做就是了,你只需知道,这烧酒对医治这种瘟疫能起一定的辅助作用。”
老翁也不多说废话,简洁明了的告知洛雪凝烧酒的重要性。
“嗯,我这就去!”洛雪凝接过葫芦,匆匆离开茅屋。
“我头一次听说这瘟疫要用烧酒来医,简直匪夷所思,滑天下之大稽!”沐凌逍言语中透露着嘲讽。
老翁不以为然,丝毫没将沐凌逍的嘲讽放在心上。
未久……
“酒来了!老先生,您要的酒。”洛雪凝将热乎乎的葫芦递交到老翁的手上。
“辛苦你跑了一趟,为我取得这烧酒。”
“只要老先生有办法救琰哥哥,再辛苦都值得!”
洛雪凝气喘吁吁,很显然,这一去一回她皆是全力飞奔。
“你,去找根两指长的竹管来。”老翁朝沐凌逍言道。
“哼!若不是为少主,才不听你这江湖术士差遣。”沐凌逍径直走向门外。
洛雪凝见此情景忙朝老翁行揖让之礼。
“老先生莫要见怪,沐大哥其实人特别好,他只是对您心存误解,如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还请老先生见谅!”
“丫头,你处事倒颇为圆通,年纪如你这般的孩子可不见得有你一半灵光。”老翁不禁啧啧称赞。
“老头,你要的竹管。”沐凌逍将手中所携竹管掷向老翁。
“哦,回来的还蛮快。”老翁伸手接过掷来竹管。
“丫头,将他扶坐起来。”
“好。”
老翁言罢,洛雪凝忙上前将赵琰扶起。
老翁左手执竹管,将一端抵入赵琰的口腔,一手拿酒葫芦,将烧酒顺着竹管另一端往其口中输送。
滚热的酒水灌进赵琰的口中,顺着肠道流经他的胃腑,浓烈的酒气强烈刺激着赵琰,他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便挂肠搜肚般的呕吐起来。
“老先生,琰哥哥都虚弱成这幅样子了,你怎么能喂他饮酒呢!”洛雪凝见状着了急,伸手便要制止。
“哎~丫头,我可不是再喂他饮酒,我对其灌入滚热的烧酒,实际上是通过催呕的方式清理他的肠胃。”
老翁见洛雪凝要出手制止,当即向她细细解释听。
“医治瘟疫为何要清理肠胃?”洛雪凝再度心生不解。
老翁淡然一笑,嘴角露出一丝慈祥。
“这种瘟疫是人体中的污秽传播所致,我清理他的肠胃便是将其体内残存的腐食杂质连带不干净的东西通通搜刮出来,像这样几次三番倾吐下来,他身体里堆积的毒素和污秽也就慢慢调理干净了。”
“若是如此,那琰哥哥的病是不是就好了?”洛雪凝颇显激奋。
“呵呵,仅靠如此并不能根治瘟疫。”
老翁翩然一笑,伸手往腰间衣带处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