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匈奴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投降。霍去病令匈奴降卒列队听训道:“匈奴无道,屡犯汉边,杀戮无数,我大汉天子迫于无奈,方兴兵讨伐。匈奴自古劣根不改,虐待老幼妇女,实是人所不齿。今日留得你命,明日又来犯我汉边,为我大汉安宁,休怪本帅无情。”言毕挥挥手,命高不识等尽将匈奴俘虏砍了。
高不识等却是不忍,霍去病并不理睬,转身离去。
众将不敢违令,只得屠尽匈奴。又将速濮王所备粮饷充为军用,然后拔寨启程,继续向西进发。
却说匈奴单于伊稚斜自得了赵信,心下大喜,回到茏城便将自家妹妹嫁于赵信为妻,赏了许多奴隶及财物。
赵信得了伊稚斜这多好处,自然竭尽全力为伊稚斜出谋献策。伊稚斜乃与赵信计议道:“自次王在汉生活十余年,乃是汉朝名臣,必然深之武将用兵之道,不知我匈奴应当如何对付汉朝进攻?”
赵信道:“汉朝对我匈奴连年用兵,而今已是国力将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汉将卫青足智多谋,甚是了得,万万不可麻痹大意。以微臣之见,我朝当应西结乌孙,北筑城池,南敌大汉。将少量兵力布于汉边要塞以监视汉军,却将主力人马远驻北部边界,静观汉朝变故。一有时机便破他城池,掠他汉物,不待汉军杀来,我既迅速撤退,可报匈奴无虞。”
伊稚斜道:“以自次王只见可于何处修筑城池?”
赵信道:“可于漠北寘颜山下筑城。远离汉境,有山有水,可进可退。倘若城池一建,匈奴诸王相将等均可安居于此,既少了奔波劳碌之苦,又可繁荣我朝物产。即使汉军来攻,因了距汉较远,自能安然撤退,留下一座空城,汉军岂奈我何?”
伊稚斜道:“此计甚妙。就叫此城为赵信城吧。”遂一面命雕延年、董荼吾率众于寘颜山筑赵信城,一面又命敝屠洛出使乌孙,许以公主嫁于乌孙王。未几,赵信城筑成,敝屠洛也自乌孙返回匈奴,回奏乌孙王愿娶匈奴公主为妻。伊稚斜大喜,因了自家没有亲生女儿,遂将浑邪王之女收归自己膝下,然后重礼嫁于乌孙王。
匈奴单于伊稚斜在赵信的大力辅佐下,外结了乌孙以为后援,赵信城筑成也有了巩固后方。这日,伊稚斜正于赵信城行宫之中与赵信等臣商议如何掠夺汉朝边郡,以解因修城而致资财匮乏之急。却有探马飞报道:“大单于,汉朝天子令霍去病率二万精兵出陇西向浑邪王部落侵犯。”
伊稚斜乃问赵信道:“这霍去病乃是何许人也?”
赵信道:“此人乃是卫青外甥,天子便是他姨夫,前番杀大父者便是。”
“为将如何?”
“年不过二十,有勇无谋之辈。刘彻以此毛头小子为将,岂不是白白葬送二万汉军性命。”
“既然如此,我军当以何计破敌?”
“汉军出陇西击我西部,边境必然空虚,我军可趁虚掠他城池。”
“掠他何城为上?”
“雁门、代郡最为富饶,因以此两地为主。”
“却便使得。”伊稚斜当下命赵信为主将,率敝屠洛、罗累等率领三万人马入侵代郡;命伊即轩为主将,率复陆支、比车屠等率领三万人马入侵雁门。
却说赵信奉了伊稚斜之命,帅众仗着自家对匈、汉两条路径均了如指掌的优势,便令人马在匈奴内地之时不论白天晚上,尽管大胆行军。看看将近汉朝边境,便命人马抄近路夜行晓宿,悄悄向代郡袭来。带待至大队人马离代郡还有五十五余里之时,便命安营扎寨,这边又暗中命五十名汉军降卒及七十名匈奴士卒换了汉人服饰,以汉朝商贩身份向代郡城中荤素。
当有敝屠洛道:“如今我军离代郡只有三五十里,应当一鼓作气,杀汉军个猝不及防才是。”
罗累也道:“我军突然兵临城下,汉军必然大乱,我可趁乱攻城,不消半日即可杀入城内,为何却要按兵不动?”
赵信笑道:“上兵伐谋,万不得已才可攻坚,此乃为卫青贯用兵法。二位只管放心,今必兵不血刃,攻开代郡。”
翌日天明,赵信所派匈奴奸细或一二人或三五人,或挑着青菜萝卜,或扛着薪柴土物,迷糊了守城士卒眼睛,一个个进得城中高声叫卖,却无汉军士卒盘查过问。日已黄昏,赵信方命匈奴轻装疾进。
待半夜时分,城内匈奴看见城外暗号,一个个掏出暗藏兵刃,神不知鬼不觉杀向城头。守城汉卒尚在迷迷糊糊打着瞌睡,早被匈奴砍了头颅。城门开处,匈奴打着火把,呐喊着冲了进来。代郡一城官民正在睡梦之中,却被如狼似虎的匈奴强盗抢入杀将进来。
赵信然熟悉代郡衙署,入得城来当先率众直向郡衙奔来。你中尉徒为代郡太守的殷容被喊杀声惊醒,哪里还顾得披挂,赤着脚取过利剑抢出门外时,一看眼前站的尽是匈奴,仔细一瞧自己卫兵,早是横七竖八倒于血泊。抬头再看,识得眼前站着的正是汉奸赵信,知道今日难逃此劫,便破口大骂道:“反复无常小人,今日便是你的祭日。”说便仗剑冲向赵信。
赵信急忙举剑架住道:“殷公若能投降匈奴,单于必会重用。”
殷容怒道:“若要殷某屈膝投降,你便头顶女人手帕方可。”
赵信喜道:“大人若降,赵某头顶女人手帕又有何妨?”遂收了剑,掏出手帕顶在头上。
殷容见状一边大叫道:“瞎了你的狗眼,殷某死也不降。”一边趁势一剑刺来。
眼看将要刺中赵信,却有罗累挺矛隔了利剑。
赵信见自家当众受了愚弄,大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赵信无礼了。”说遍冲来合斗殷容。
殷容一人哪是两人对手,未有几个回合,便被赵信刺中前心,鲜血“呼”一声喷将出来,摇晃了几下便一头栽倒在地。
再说左骨都侯敝屠洛入城之前已经得了赵信指点,入得城来便率领千余人飞马围了郡尉晋丘官邸。却好晋丘听得城内喊杀,知道有异急开了府门奔讲出来,正与敝屠洛相遇。两下里兜头战将起来。那敝屠洛原本不是晋丘对手,未得几个回合,敝屠洛便被晋丘刺伤右臂。晋丘正要取敝屠洛狗命,不料却被匈奴暗中射中额头,鲜血一下涌出来糊了晋丘眼睛。
晋丘只得用手来抹,却被匈奴士卒围住,从后数矛刺来,晋丘“啊”了一声倒地毙命。这晋丘元光六年为大行令,元狩元年坐法被贬为代郡都尉,此亦算为国尽忠了。至此代郡城破,赵信率众杀至午后,满城一片血迹,财物尽被抢掠,又掳了数百汉民,一声号响,数万匈奴风一般撤回胡地。
再说伊即轩率领匈奴直奔雁门。雁门关守将远远看见尘土飞扬,知是匈奴又来侵犯,急命军士点了烽火,紧闭关门,登上长城关关隘,居高临下与敌搏斗。怎奈众寡悬殊太大,不过半日功夫,雁门关便破。
伊即轩率了大队匈奴漫山遍野向汉境冲来。大凡见物抢物,见人杀人,见了女子便行强暴,一直掳掠两日方才大喜撤去。
两路人马满载而归,当然喜了匈奴单于伊稚斜。伊稚斜特为此番大胜摆宴庆贺,又请了自家妹妹出来相见,喝到兴处,乃对诸臣道:“我得自次王真如猛虎添翼,再也不愁汉军入侵。自今日起,但凡一切号令都要听从自次王。所谓自次王,即是仅次于我大单于是也。”诸臣自然呼应,赵信自此更受伊稚斜宠爱。
再说霍去病杀了速濮王,夺了乌盭关,在匈奴降卒带领下,大军疾行两日,却有一水拦住去路。霍去病来到军前水旁,但见此水宽约二里,水质混黄不堪,水面还算平坦,河水并不太深,下至河底查看,见有河水突然下落痕迹,心下甚是狐疑,乃问匈奴降卒道:“此水何名?”
匈奴道:“此水名为孤奴水。”
“平日水深几何?”
“平日深约丈余,但凡平缓处也不下六七尺。”
“现下水深为何不过四五尺?”
“小人不知何因。”
霍去病听了匈奴回报,觉得内中必有蹊跷。当下命全军离水三四里许安营扎寨,布置警戒,密切注意对岸动静。又令赵破奴、高不识各率一队汉军,扮作匈奴模样,沿胡奴水上游及下游搜索。
再说匈奴右部卢胡王闻得汉军杀了速濮王后挥师西向,不知如何是好,乃与相国狐鲁皮、都尉乌奴比商议道:“如今汉军大队人马已杀向我部,二位可有退敌良策?”
乌奴比道:“汉军远道而来,此犯兵家大忌,我军以逸待劳,趁敌立足未稳,全力杀向敌阵,汉军必然大败。却好捉了牛头小子,向单于报功。”
狐鲁皮道:“汉军一站即使速濮王全军覆没,士气正盛,只可智取,不可力战。”
卢胡王道:“如无万全之策,倒不如向北撤退为妙。”
乌奴比道:“未得单于之命擅自撤军,单于必然治我怯战之罪,与其被单于治罪,何如拼死一战,或有胜机。”
狐鲁皮道:“臣有一计,可败汉军。”
卢胡王急道:“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狐鲁皮道:“汉军西进,必要涉渡胡奴水。我军于水西列阵,并于上游将胡奴水拦截,待汉军半渡之时,放水淹没,我军趁机发起进攻,牛头小子必要做我王俘虏了。”
卢胡王大喜,当下即命胡鲁皮率领千余人马赶赴胡奴水上游筑坝聚水,以备后用。堤坝刚刚筑成,汉军已经杀来。两军隔水相望,只等来日厮杀。
却说赵破奴率众循胡奴水向上搜索,行约十里路程,只见匈奴就水缓处将胡奴水拦腰截了,心下大惊道:若非霍将军计议周全,全军必将成了水鬼。遂急忙返回驻地,向霍去病备言其事。去病听得,也道好险。后有高不识回报,下游十余里水浅势缓,可容军马渡河。
霍去病道:“此乃匈奴用以击我半渡,并欲使我军半渡之时放水淹之,可谓狠毒。我军今可将计就计,必败匈奴。”遂命赵破奴是晚率领三千人马,潜行至匈奴拦水堤坝前,发声喊叫冲了过去,将千余匈奴团团围住,逼向水边。龚娜不敌汉军,步步后退,直至你推我拥,不少匈奴被挤进自家聚起的水中丧生。
狐鲁皮听得喊杀,忙从坝边迎的过来,正好遇了败退士卒,黑暗之中难辨敌我,狐鲁皮只道是汉军杀来,遂指挥匈奴拼死冲杀。杀了半天,方才听得对方说的乃是胡语,知是误会,忙令罢手,此时匈奴业已死伤过半。正自大骂手下尽是蠢猪,却有赵破奴赶将过来,一戟刺来。不知狐鲁皮,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