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都寂静无声,只听的他沙哑,沉重的嗓音。
“鬼谷已不是当初的日月门,如今等闲谷已灭,凌谷主幽禁鬼谷。”
“日月门大仇得报,接下来便将是鬼谷的江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充满野心的大笑着,一旁青衣的叶浮生将他的轮椅推动,在众人目送下离开了。
如今人们才回过味来,鬼主一开始的目的便是称霸江湖,等闲谷做为开端,接下来便是七大宗门和一些江湖势力。
等闲谷聚集的都是一些有些声望的人物,鬼谷都能一夜之间将那地变成杀戮场,可想而知鬼谷的势利不可估量。
现当真如掐指而算的算命先生所言:风云再起,江湖安定尽矣。
只是这鬼主一向都久窝鬼谷,为何今日会这般高调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还当场杀害了一个平民。
示威吗?或是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颜七寻这几日几乎是足不出户,当她知道这件事时还是情儿同她说的。
那日情儿在她耳边抱怨,说是没想到叶浮生真是鬼谷的人,害的坊主如此,真是薄情寡义。
之前情儿与沐痴她们并不知道叶浮生的真实身份,只觉得是观雨阁借题发挥罢了。
如今这样说颜七寻便问她为何这么说?
情儿才将那日的情形讲与她听,鬼谷杀那平民时,情儿正好在场,自然也瞧见了消失一些时日的叶浮生。
知道这个消息后,颜七寻立马跑去了戏月峰,凌未离的猜想是对的,凌谷主确实被困在了鬼谷。
如今应当将谷主救出才是。戏月峰的竹林已不是翠绿,细竹叶每一片都泛了些些的黄,看着又是另一番美景。
楼阁旁新开垦的荒地上已稀疏冒了些嫩芽,安清师尊微挽裤脚提着一小木水桶,正细心的给他那些“宝贝”浇水。
每回到这戏月峰总是有一种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清高感,让人甚是流恋。
不管是这的人或是这的楼还是这的景,都让人浮躁的氛围瞬间冷却下来。
环顾了一周也没见那白衣,或弯腰翻土或飞扬练剑的身影,忽然她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师父,师兄可有来过?”
安清师尊听着有人喊自己,就将手中的小水桶放下,转身将老眼眯了眯才看清是何人。
憨厚的笑了笑,才道:
“早些还在,这会应是在鬼谷了”
他说的万分轻松,颜七寻听了则是觉不安,心脏不禁漏了一拍。
“鬼谷?去救凌谷主了?”
安清师尊捋了捋胡须,淡然的点点头。
“你怎么不拦着他,一个人独闯鬼谷这这这………”
想起自己上次险些要命丧鬼谷,恐怖的地势,鬼谷弟子奇怪的武功路数………
“你师兄脑子一根筋说要救便一定要救,为师如何阻止。”
她顾不上多与他争辩,便拔腿出了戏月峰,就往鬼谷的方向赶去。
另一边的凌未离,独自一人到了鬼谷的谷口,谷口附近并无人看守。
四周寂静的有些蹊跷,他握紧手中的长剑将脚步放轻了些,警惕的扫视着一切。
进入鬼谷犹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因地势常年阴暗,天地间被黑云压的很低。
空气中也充满压迫和杀戮的味道,他一身白衣,长剑犹如仙人之姿,就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一路上诡异的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只有盘旋在乌云中的乌鸦“呀呀呀”骇人的叫着。
时而低飞时而高飞,或是栖在一旁光秃秃的树干上,发红的双眼直直的盯着行人。
凌未离依旧是冷峻的面容,双眼冰冷的四处警惕,看不出他内心的情感变化。
直到他瞧见前方红石峭壁前的一座小祭坛,祭坛成方形,由一层层的阶梯堆上。
顶层是一平台,四角都有一根浮雕柱子,俨然屹立在那。
正中间是一座面目狰狞的雕像,看不出雕的是何,若是它真的存在应是一个害人的庞然大物。
四根浮雕柱子向中间延伸着四根粗大的铁链,铁链随着阴风剧烈的放出脆响,更增添了几分恐寂。
铁链的尽头竟然是人的脚腕和手腕,苍白没有血色的体肤上,早已那一圈刺眼的嘞痕。
粗布麻衣早已是斑斑血迹,干的新鲜的混合在一块显得有些反胃。
凌谷主侧躺着,脚筋已断双腿早没了知觉,身体内的血蛊日日食她鲜血,如今的她已经单薄的不成人样。
只能维持微弱的呼吸,迷离的张合着眼睛,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
她只是吊着一口气,受尽血蛊的折磨,看江湖正道一步一步被鬼主吞噬,当真是生不如死。
自凌未离懂事起便时常想自己的娘亲到底长什么样?是同别人家的母亲一般温柔,宠溺孩子吗?
后根据一点点的线索,苦苦寻她寻了七八年,好不容易知道了等闲谷的凌谷主是自己的亲娘。
到那时就差一步就能相认,可她又再次消失。
如今望着祭坛上虚弱的人,清瘦的身子、斑驳的血迹,虽没同她朝夕相处却还是心中心疼无比,毕竟血脉相连。
他放松了警惕,脚下步伐沉重,此刻不知道在想什么,亦不知道该想什么,只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走上祭坛的阶梯。
鬼谷阴风刮过,最刺耳的是铁链相撞的声音,四周的鬼泣忽高忽低空灵的回荡整个鬼谷。
乌云下压,时不时冒着一条条电闪,白光照亮这里的黑暗,却还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犹如暴风雨要来临的前兆,他白衣轻微拽地,衣摆随阴风激烈的飘扬,眉头紧锁似有万千思绪挥之不去。
有些想逃避,每上一级阶梯,阶梯上都如同长了利刃,刺的他迈不动脚步。
祭坛上被铁链束缚着的凌谷主,似乎听到了动静,努力的撑起身子,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动。
看清向她走来的少年,那眉宇间的相似与熟悉,一瞬间她将目光都定格在这个少年身上。
无法抑制内心的狂喜,竟有两行泪水自眼角划落,划过她干裂的唇都显得有了些血色。
这一刻她等了十九年之久,纵使没能在他的成长中扮演母亲这个角色,却还是能一眼就认出自己的骨肉。
对他有太多的愧疚,对自己有太多的无奈,薄唇微动。
“啊离……”
凌未离听到她微弱的呼唤,身躯停顿在了那台阶之上,原来自己的娘亲真如颜七寻所说的那般温柔、慈祥。
这一声阿离许是这些年来他听过最温柔的话,融化了他心中所有的冰冷和心房。
双眸颤动,慢慢的汇聚成泪珠,只是许久都没有滚落,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走到她旁边将她慢慢扶起,凌谷主眼含泪水,嘴角挂着慈母的微笑,就这样细细的端详着自己的儿子。
看着这个一别十九年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心中更是愧疚。
“娘……”
他不善太多的言语,只是唤了一声,凌谷主老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她何尝不是等这一声娘,等了十九年。
她一把将他搂紧,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上被折磨的痛苦。
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好,好~是娘……娘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