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
谢家家主谢忱正有些头痛,因为他失算了。或者说这是皇帝皇后摆了他们谢家一道,因为刘诺病好的事情他们肯定是隐瞒了,如今刘诺和他们谢家女儿的婚事已经算是定了下来。毕竟已经请期了,成婚之日都定下来了,反悔退婚显然不大现实,没人敢落了皇家的面子,真那样损失就不是仅仅一个族女这么简单了。
他们选择与刘诺结亲是因为觉得刘诺已然无缘皇位,本来只说嫁个旁系女子,但皇后亲口说了觉得谢侍郎谢玉的女儿谢韵不错,那谢玉与家族中众人商议后觉得卖个好给皇后也无可厚非。
皇后无子继承,若是她能够支持刘诩,那么太子之位必然唾手可得,所以这个代价付出的值,尽管于谢韵而言齐王刘诺并非良人,可家族养了她,这就是她的责任。
但如今一切都变了,刘诺已经痊愈,那么谢家原本打的如意算盘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丢脸丢大了。
谢忱忍不住怒气,对着谢玉大骂道:“你这人怎的那么想嫁闺女?才不足月余竟然已经请期了,你怎的不干脆直接把女儿送进宫中齐王的床上呀!”
谢玉面色顿时就变了,“我……”却是气结难以言说。
古礼成婚有六礼的程序,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步,也确实不怪谢忱发火,这的确只剩亲迎完婚这一项了,也确实太快了,更何况是皇子成婚。
对,的确太快了!如是想着,谢玉喊出了声。却是让自己恍然一惊,只看到谢忱正看着他。
正了正色,谢玉恭敬的对谢忱说道:“伯父,这分明是皇后刻意为之,否则她也不会那么急切的如同儿戏一般。”
却只见谢忱脸色一红,故作肃然说道:“你这就是在提醒老朽被皇后耍了一道,是吗?”毕竟这门亲事他也点头了的,说完也不等谢玉再说些什么,嫌弃的摆摆手,“赶紧走,此时看着你就烦。还是快去为你女儿准备嫁妆去吧。”
谢玉无话可说了,心道:反正都是你有理。却不想嘴从心动,竟然嘀咕出了声。
说完,谢玉觉得空气静了几分,看到谢忱的双目顿时变得赤红,心里暗骂不妙了。
谢忱大骂:“你个逆子,你爹也不曾敢这么说我,真是胆大包天,攀上了皇家腰杆都硬了。”说完,竟然拿着茶碗掷向了谢玉。
谢玉眼看已经不可控制,形势比人强,赶紧转身跑了,瞧那速度、那姿态谁也想不到这是当朝礼部侍郎。
其实真说起来谢玉对于刘诺能够痊愈是很开心的,因为这代表他女儿至少能够更幸福。那些所谓的夺嫡争储、各种龌龊还都轮不到一个豆蔻少女来参与,这样岂不显得他这个当爹的很无能,更显得他们谢家无人。
谢韵闺房中,她的母亲正在劝慰,这让谢韵感到很诧异,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仔细听听,原来是母亲总是为自己的幸福着想,若是齐王病没有好,那么成婚后自己便会很苦闷,丈夫听不见自己的闺怨,也不能说与自己爱怜;可齐王病愈了,那么谢家与其早晚会爆发冲突,自己夹在中间,于夫家苦受冷落、于娘家备受奚落。
听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谢韵心里笑了,没有人知晓齐王刘诺对自己的意义,能够嫁给自己所爱,那是自己前世所修的福分。
“为娘记得前年为你求姻缘签,分明是上上签,解签时那半仙还说我的女儿能够幸福和乐,如今想来定然是诓骗与我。”听着母亲眼带着泪水讲述这些,谢韵何尝不知父亲母亲对自己的疼爱,可出身世家大族,每个人都只能为了利益结亲成婚,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立政殿皇帝、皇后、璐蕊公主都在等候齐王刘诺,三人都神情激动,璐蕊更是开心的又蹦又跳,只把皇后惹得骂她全无淑女模样。而在立政殿外,太医署八位太医候着,等着对刘诺的身体进行排查。
很快,刘诺便赶到了,进入立政殿后大步走到皇帝皇后身边,直接跪于二人膝前。重重扣下一个头,带着哭腔又很激动的说道:“父皇母后,儿臣…孩儿全好了……”
只一句话,皇后和璐蕊便激动地哭出了声,皇帝动了动嘴唇,眼眶红着竟说不出话来。还是皇后,大声说道:“诺儿快起来,让母后好好瞧瞧是不是真的好了!”
看似是在问他,其实不过是在问自己,但又十分笃定。很快,太医们被召集进殿,一一为刘诺诊验,但好在只是把脉。刘诺本身病的就很奇怪,所以一众太医们治不好其病,如今病好了,他们也的确很难知晓缘由。
太医令拱手拜曰:“禀奏陛下、娘娘,齐王殿下如今脉象有力,身体已全然康健。且臣前些日子收到赵神医的信,师叔祖说近日会回京,如今算算日子,师叔祖也快回来了。”
所谓赵神医,如今早已是耄耋老人,可精神矍铄、鹤发童颜,医术精湛,治好过无数人。且此人无拘无束,视金钱权力如粪土,故常年在外游历四方。
皇帝笑逐颜开,大喜:“好,到时候便让赵神仙为诺儿看看病。今日诺儿病症痊愈,太医署亦是有功,太医署悉数有赏。”太医们谢恩后离开。
此时刘诺才有时间将曹胥为自己治疗的事情讲清楚,当然这些都是曹胥商量的内容。皇后觉得很神奇,她自然知晓曹家这位不肖子,但竟然不知道此子医术如此之高。
皇帝却只是微微一笑,对此不置可否。看到皇帝的神情,刘诺有些惊骇,但也只能咬咬牙上了。
皇帝轻声说道:“既然此子能治好诺儿的病,那么就该有赏。皇后觉得如何封赏最好?”
“陛下自己定吧,那孩子不喜读书,便遂了他的意愿吧!”皇后轻声说道,此时自己儿子近五年的病已经全然好了,别的事情她已经不在乎了。
刘诺此时瞅准时机说道:“父皇,曹胥此人虽然学医不久,但终归颇有天赋,待赵神医回京后,若是能令其收曹胥为徒,那么自然能使赵神医长留京中。这么也算对其最大的奖赏。”
皇帝显然对此颇有意愿,“赵神医无拘无束,会不会不愿意呢?”
“父皇放心,无论如何儿臣都会先想办法让赵神医心甘情愿收其为徒并长居京中。”刘诺自信的承诺着。
皇帝自无不可,便又说道:“曹胥长于医道,颇有技巧,着封涅阳县子,入太医署学习。”刘诺奇怪的看着皇帝,皇帝朗声笑道:“这涅阳可是医圣家乡,皇儿对曹胥颇为推崇,那么朕自然要看看他到底能在医道上走得多远。”
皇后笑道:“多谢陛下了。”
刘诺亦是赶紧谢恩。之后,刘诺陪同皇帝皇后聊了会天,便带着璐蕊离开了立政殿。因为这么久了,璐蕊还没怎么和刘诺说话,一张嘴都能挂起灯笼了。
皇帝自立政殿出来后,便缓缓走在宫中,身后宫人们远远跟随。没一会儿,皇帝便对着周数言问道:“你觉得诺儿如今如何?”
周数言听得真切,心思急转,想着皇帝问如今怎样,而不是齐王怎样,这其中问题就大了。笑了笑回道:“齐王殿下睿智聪孝,英果无双,这全是陛下教导之果。”
皇帝笑着骂道:“你这贼奴,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当真该罚。”
周数言自然躬身请罪,便听到皇帝命其催促工部,早日将齐王府修造完毕,另命工部再选出两处府宅,用以作为韩王府和吴王府。这又让他内心感慨,雏鹰出世,朝堂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