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平在鸳鸯楼??
对于这个说法,梅止持了几分疑惑,他非常怀疑这是醉梦华为了骗自己进去才找到的借口,毕竟他这一路都在念叨,但待第二天问了无愁,得到了确切的回答后,他也只能来了。
其实对于这类风月场所,他倒不是多么厌恶嫌弃,只是没什么兴趣。而且,传闻鸳鸯楼的玉桃儿男女不禁,作风大胆,过往事迹在江湖风传已久,可以说是,劣迹斑斑。
眼下两人已站在楼前,梅止白衣飘袂,白扇摇曳,满身风姿。
醉梦华一身麻布衣,头上还戴了顶不知从哪里捞来的布帽子,身上背了两把夸张到令人无法直视的大刀,整张脸上都是黄扑扑的,而且,嘴角下面还点了一颗大痣,下巴上稀稀疏疏粘了几根灰白的短须,一幅江湖豪莽历经风尘的模样。
梅止扫了眼他那一身装束,伸手捏下他脸上那颗痣捻了捻,还没看出这是什么材料做的,醉梦华眼疾手快的已经抢回那“痣”,重新粘回了自己脸上。
“告诉你,你不要想着跟我打扮得一样,鸳鸯楼进门必报名号查证身份,我会扮成你的保镖,我们两个报一个名字就行了。”
以清圣仙姿闻名的梅止仙僧,梅尊主,梅先生,今天要逛鸳鸯楼了,哈哈哈。
梅止摇了摇扇,道:“说的不错,报一个名字就可以了。”
红门纱幕前,门僮浅着笑问两人时,梅止亲切和蔼的说道:“在下停雪楼楼主,醉梦华。”
“原来是醉楼主……”。
“梅止??”醉梦华皮笑肉不笑阴狠无比的握了握拳,要是被老头子知道自己逛这种地方,恐怕自己的腿非断不可了。
门僮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看了眼梅止,却见梅大仙僧笑着道:““啊,对了,这位是我的护卫,他叫……。”
说着特意向前凑了凑,不知说了什么,逗得那门僮低头忍着笑,对醉梦华也行了个礼:“没大侠,您也请。”
没大侠??梅大侠?醉梦华拧了拧眉,怎么觉得都有些不对劲,但梅止没再给他多问下去的机会,拉着他就入了门。
“梅止,要是老头子知道了,我就说是你乱报我的名字。”
“好好,随便你。”
反正你家老头子也不会信。
两人话未落,眼前视野随即展开,饶是梅止与醉梦华见识多广,初见这楼中风月,也不禁有些面红耳赤。楼中无厅,而是巨大的一池白玉香汤,池以玉砌,琉璃烟色雕砌着美女俊男,身姿妖媚神色飘然,汤水蕴着异香缭绕升起,水中男女或嬉戏调笑,或姿势嗳昧。而汤水的正中则有一玉台,荷叶之状,婉婉而立,两名男女仅以单薄纱缕遮住下身,互相抚摸着放肆起舞,围观的众人看得入迷,便会扔以花币打赏。
一曲舞完,万千上万片花币撒下,梅止拈了自己发上的一枚看了,才发现这花币竟是金子所制。再看脚下,各式花币大小不一形状不一重量不一。醉梦华捡了地上的两枚菊花与玫瑰花币,还没看清,就已出现了个十多岁的小童,捧着个雕花木篮上前,醉梦华看了眼那篮中黄澄澄的一大篮,自觉的将手里的两片放了进去。
梅止随后也与他一样,将拾获的尽数放回了篮子中。
醉梦华按了按脸上的那颗“痣”,道:“这花币应该是鸳鸯楼特制的,客人们花钱买了这东西,然后再根据喜好抛散给楼里的姑娘,最后再由鸳鸯楼的人收回。”
梅止点了点头,随后两人问了楼里的花婢,得知玉桃儿现在鸳楼,两人也不多留,随即赶了过去。谁知一进门,所得之震撼大甚之前,两处楼厅之处装饰虽异,但令人惊异的并不是装饰与摆设,而是……而是……楼中人的状态。
江湖中楚风青倌不在少数,偶尔也能听到男子互相爱慕的事情,甚至也见过类似的双双对对,但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则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看到一个清秀的男子衣衫半揽的窝在另一名体型壮硕的男子胸前撒娇轻嗔的时候,梅止眼角一抽,别了头过去,这一别头,刚好看到一旁的青衣男子正朝自己抛了个媚眼,他嘴角一抽,咧了笑拱手行了个礼。
那青衣男子一见,立时步步生风的追了上来。
“公子,需要引路吗?”
梅止退了两步,道:“不,不用。我……在下是来寻人的。”
他一生之中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不知是该保持风度还是避之不言,正在踌躇间,回头一看,醉梦华不知何时已经进了白玉汤中,脸上的黄色的东西被冲掉了大半,衣衫也被扒的只剩里衣,身上的两把大刀,一把飘在汤水中,一把扔在地上,俊朗清润的一张脸上尽是晕沉不清的神色,而围着他的数名男子正将在他身上乱摸个不停。
未及多想,梅止一跃而出踏水入池扯起被围起的醉梦华,足尖点水借力,人已跃上岸。
“哎呦,这位小倌儿身法好,容貌也俊,楼里新来的?”
池水中一男子袒着胸膛揽着身旁的人从池中上前,梅止将醉梦华扔在地上,从袖里拿了个瓶子放在他鼻子下,不过片刻,醉梦华便清醒了过来。
“我……我的衣服,这怎么回事,我的“刀”呢?啊,我的头好晕……。”
楼中之人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各自寻欢作乐嬉闹着,梅止叹了口气,正要扶他起来,突觉身后有异,身形一转,已退了几尺远。身后那男子欲拉他手腕的动作就这么僵在了那儿,见他这般速度,倒有些意外,随即拱了拱手,道:“失礼了。看来两位公子不是楼中的“兔儿”?”
醉梦华的衣衫已经被撕扯的没了大半,如今只剩了件里衣和裤子,梅止脱了外衫扔给他,回身道:“自然不是。”
“抱歉抱歉,两位风姿玉树,天华尤容,在下一时之间竟错认了,实在该死。公子任何处罚,宋清源皆愿承担。”
“不必了。我还有他事,不妨碍公子寻欢了。”
“好说好说,还不知公子大名,来此欲寻哪位……哪位倌儿?”
梅止实不愿与他在此纠缠,只出声道了两个字“告辞”,随后扶着醉梦华离开了。
既然要寻陆正平,这么漫无目的找自然是不行,着内婢安排了个房间,点了神息香,醉梦华的神智才算恢复了大半。脑子一清明,他立时就要去找那个宋清源算账,梅止从房间的衣柜里翻了几件衣服给他,让他先穿上,这幅衣衫不整的样子一出门就得被人当成这楼里的倌儿了。可醉梦华想到刚才遭受的奇耻大辱,宁愿就裹着梅止的外衫也不肯穿。
“那个宋清源看起来不像是个普通的江湖客,我们是来寻人,不是来滋事的,你该有点防备心才是。”
“防备心,怎么防备?我本来只是找人问个路,就闻见一股香味,然后就腿软脚也软连脑袋都是软的,想叫你你又扭着头不肯看我,然后我就被连人带“刀”拖进了那池子里……。”
捏着那个青绿瓷杯,醉梦华不知道该不该喝这口茶。梅止见他是被吓到了,道:“茶是好茶,喝吧。”
叹了口气,醉梦华一口饮下,那中的不知是什么香,虽是神智清楚了,却总觉得渴的厉害。
“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坐着吗?”
“我已经请了婢子通知玉桃儿,这楼里目前在册的小倌里没有类似陆正平这个人,我想还是直接找玉桃儿问问比较好。”
只是听无愁说,陆正平被带走时神思清明,但却并没有表露身份,想来是不愿被人知道,既是这样,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告诉玉桃儿她抢的是古津豫帆的掌门,还是需瞒着这件事。
内婢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只是带回来的消息却是不怎么好,说是玉桃儿前几天出远门了,不在楼内。
“不在?这是骗鬼呢?”
醉梦华连喝了快一壶茶,还是觉得渴得厉害,可嘴上却没停的说:“刚在那个楼问的时候,说是在这儿。要是真不在,一早你说要见她时就直言了,这传了话又说不见的,肯定是不想见。话说你梅大仙僧的名头也不怎么样,居然被人回绝了。”
梅止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很对,但又加了一句:“我没说自己的名字,我只是让说有个朋友被她所困,请她相见一谈。”
“这么弯弯绕绕干嘛?折腾一大圈,直接告诉她你梅大仙僧来了,她敢不放人吗?”
“你知道吗?柳红漱不在的时候,你话真的很多。而且都是废话。”
醉梦华:“你……。”
“你在这儿不要乱跑,我出去看看。”
“看什么?喂,你别走啊……你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屋里有神息香,你待着别乱跑。”
出了门,梅止以扇敲了敲手心,四处望了一眼,脑中开始回忆那张地图,几年前偶然曾得到一张鸳鸯楼的地图,不过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只能看得出些许信息,梅止依着记忆,先是排除数个方位与房间,再一一查探可疑的房屋。
只是,这个过程不怎么光明正大,而且看到的未必是想看的。梅止几圈转下来,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