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白马大街上,苏青带上罗广和陈孝义,三人的身后跟着蒙府的管家许奉南,几人行色匆匆地走进将军府。
蒙彪为了第一时间得到明常的消息,已经移步到了前院,不停地在院中徘徊着脚步,往昔身为军权在握,举重若轻的一营主将,此时也镇定不在。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苏青他们的消息,虹儿,你说明常贤侄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明月虹心里也急,不过她这个时候不能给夫君火上浇油,望着蒙彪,和声说道:“蒙哥哥,常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奉南已经和苏青他们去查了,我们耐心一点等待消息嘛!”
“不能不急啊,贤侄才住到我们家一两天的时间,就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以后该怎么面对大哥?”蒙彪现在连妻子如春风般酥软的话也有些听不进去了。
“唉!”
明月虹长叹一口气,看到夫君这样,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心神也微微慌乱起来。
是啊,大哥让常儿住到家里来,是对我和蒙哥哥的充分信任,这还不到两天的时间,我们就把人照顾得丢了?
要是常儿再出了一点什么意外,该怎么办?大哥有多么宝贝这个侄儿?那可是连他的亲生子女都要靠边站!
三五天之内,大哥就要来雍州了,到时候我和蒙哥哥怎么向大哥交代?
明月虹一时间柔肠百结,心里五味杂陈。
“要不,我们再给苏老传讯,也许他那边有眉目了也说不定呢?”明月虹带着一丝希冀对蒙彪说。
蒙彪摇摇头,苏长东受不了枯燥的等待,已经一个人到外面打探消息了,说是大海捞针也总比不捞的好。他的身上带着子母传讯玉牌,有了消息一定会及时传讯回来的。要知道,苏长东作为明常的护道者,他现在也一定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蒙彪咬了咬牙,只说了一个字:“等!”
半刻钟之后,苏青几人快步走进了院子,还不等他们喘一口气,蒙彪和明月虹就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样了?”
苏青的脸色有些凝重,躬身说道:“营主,夫人,明公子现在在雍州大牢!”
“什么?”蒙彪的一双虎目眯了起来。
明月虹急忙问道:“常儿怎么会进牢房了?不会是弄错了吧?”
“末将发动了我们统领府潜伏在暗中的大半个情报网,才循着蛛丝马迹查到了城南区,在福瑞大街的酒泉巷找到了明公子的踪迹,有营主让许管家带过来的灵息映像,手下的人不会搞错。”苏青答道。
蒙彪的目光转向许奉南,非是他不相信生死兄弟苏青,而是事关重大,他要得到最真实的情况,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许奉南走到蒙彪的身边站定,说:“苏将军说得没有出入,那个酒泉巷的‘十里飘香酒楼’出了命案,公子涉案了,我们到的时候,所有的涉案人都被带到了州府府衙。”
“那明常贤侄涉案到了什么程度?”蒙彪的语气急促起来,这个明常贤侄可千万千万不要动手杀了人啊!
许奉南不说话了,苏青低着头,他身后的罗广和陈孝义也保持着沉默。
“怎么,他、他,”蒙彪的语气带着颤音:“他真的把人给杀、杀了?”
明月虹的脸色也苍白起来。
“不是老爷和夫人想的那样,是现在情况还不明朗。”许奉南说话的底气不足。
蒙彪嚯的一下盯着苏青,厉声问道:“什么叫情况不明?我不是已经将我一手营造起来的情报网都交到你和陆炳辉的手上了吗?陆炳辉他人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是不是本将军请你们办这点事情让你们为难了?一个个的都不用心?”
苏青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出一言反驳蒙彪。罗广和陈孝义也紧紧抿着嘴,都丝毫不敢出声。
明月虹轻轻握住蒙彪的手:“夫君,你干什么呢?怎么可以跟自家兄弟发这么大的火,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炳辉他肯定是在亲自指挥,想尽办法的获取消息,哪里分得出身到这里来?苏青他们办事你还不知道吗?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大的阻力。”
明月虹温和地看向苏青三人,轻声道:“苏青,你们慢慢说,是什么人在阻碍你们。”
苏青感激地看了明月虹一眼,正色回道:“夫人说的是,确实有人在幕后扼制我们刺探消息,我们隐隐感受到是城里的几个大家族。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萧家、徐家、陈家还有施家的几个年轻公子都涉了案,十里飘香酒楼附近的百姓看到,施家一个叫施丰武的公子进了酒楼就没有再出来,法曹巡捕押回的的人中也没有这个施丰武,死者应该就是他。
我们第一时间到案发现场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酒楼的老板和知情人都消失了;据了解,当时有两百多人在现场饮酒用膳,而这些人也都神秘的失踪了,我们一个也没有找到。再深入探查,我们就陷入了迷雾之中,所有线索都被人生生的掐断了。”
蒙彪的怒气已经渐渐平息下来,皱眉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萧、徐、陈、施这几家中有人在从中作梗?”
“恐怕八九不离十。”见蒙彪恢复了平静,罗广才敢这样说一句。
听罗广开口了,陈孝义也说道:“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和我们统领府的情报力量抗衡,就算是这四家联手都做不到吧?”
蒙彪看向苏青,意思是问他怎么想。
“营主,我们在察觉到有人暗中捣鬼时,就收缩了我们隐伏在暗中的力量。我担心我们好不容易潜伏起来的人员,会大量暴露在他方势力的眼皮底下,我们未尽全力,还请营主降罪责罚末将!”苏青向蒙彪请罪。
“哼!”蒙彪伸手指了指苏青,沉声道:“苏青,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收缩我们在暗中的力量是陆炳辉下的令吧,你还想替他扛罪责,我怕你扛不起来!”
苏青再次低下了头,“末将有罪!”
蒙彪复又说道:“不过,陆炳辉做得对,隐伏在暗中的力量关系到我们几十万右翼营的兄弟能否在雍州立足,不能因为我的一己之私暴露这股强大的力量。这就是我为什么选炳辉掌控这股力量,让你来辅助他,而不是你为主。他比你更有大局观,在情报战线上,统帅一方,炳辉是一个很有才能的良将。”
蒙彪淡淡的看着苏青,这些年来,苏青因为没有被选中主掌统领府的情报网,而一直怀有一些芥蒂,他作为营主当然能看得出来。趁此机会开导一下苏青,蒙彪觉得是有必要的。
苏青抬起头来,看着蒙彪的眼睛说道:“是,末将明白了!”
许奉南见到蒙彪已经恢复了冷静,问道:“老爷,既然是那几个大世家出手了,公子如今又落到州府府衙,恐有不虞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蒙彪揉着眉心说道:“他们要是不把目击证人藏起来,我还担心明常贤侄真的杀了人,现在看来分明是他们心里有鬼,那几家还没有胆量构陷我们统领府的人。我现在担心的反而是另外一个人!”
“谁?”明月虹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蒙彪,担心另一个人,什么意思?
蒙彪苦笑道:“有一个人刚在我们这里吃了大亏,你们说他能咽下这口气吗?”
陈孝义惊呼:“太守萧毅?”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太守大人到将军府来,最后被搞得灰头土脸,还被明常勒索了一万灵石,虽然这一万灵石不大可能是这个守财奴出,可堂堂太守大人的颜面是丢在将军府了。他要是打击报复,那问题就很严重了。
“这下麻烦大了!”许奉南也不禁说道。
“是啊,是很麻烦,”蒙彪言道,“我们现在的对手可能不仅仅是几个修行家族,还应该把太守府也设想进去。萧毅这个人我很了解,心计和手段都非同一般,他一旦出手针对明常贤侄,我们会相当被动。”
苏青立刻道:“此事事关我们统领府的尊严,绝不能让萧毅这个老狐狸得逞,还请营主分配任务,我和兄弟们必定为营救公子全力以赴,在所不惜。”
蒙彪点头肯定了苏青请战的斗志,看着众人和声说道:“各位,就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明常公子不像杀了人,反而是有人蓄意陷害他,不然消息不可能封锁得这么严密,众目睽睽之下死了人,连我们都掌握不了事情的真相。
单是几个世家,他们还没有胆量在我的头上做文章,如果只有他们几家在背后搞小动作,只要明常公子在堂审的时候亮明身份,州府法曹那个姓宋的官员一定会懂得适可而止,这样反到好办了。
但如果太守府介入了,那就是摆明了在跟我们宣战,如果我们败下阵来,以后都别想在那帮雍州官吏面前抬头做人了。他们会说:瞧!那不是不可一世的统领府吗?军人血勇啊!其实只是一群莽夫,我们只是略施雕虫小技,他们就毫无招架之功了!”
罗广和陈孝义两人的眼睛都红了起来,罗广愤声道:“我们统领府绝不能让人看扁了,营主,你就说该怎么干吧,兄弟们全都听你的!”
“身上毛燥的性子要改一改!”蒙彪对罗广说道,“你们以为这是打仗吗?直来直往!这时候,对手巴不得我们冲动,希望我们最好冲到大牢去把人给劫了。”
苏青说道:“当然不能这样做,对方在和我们玩阴招,在前面挖了一个陷阱等着我们跳,这不是力敌的时候,我们先要找到他们的破绽,以智取胜。”
“苏青说得对,对方要编下这样一张网,涉及面会很广,破绽自然就多。有两百多目击者,还有酒楼知情的老板、伙计,以及萧、徐、陈、施四家的当事人。对方能把这么多人的嘴都堵上,保证得了这些人丝毫不松口吗?除非把这些人统统灭口!
就算是萧毅,也没有把这些人都灭口的胆量,再说,死的不过是一个世家公子,也没有这么大的价值。”
蒙彪看向苏青接着说道:“这几个对象是关键,其一,包括酒楼人员在内的两百多目击证人;其二,被害者所在的施家,准确的说只是被害者的重要亲属;其三,同样进了大牢的那几个世家的当事人;其四,就是州府法曹方面,尤其是那个姓宋的法曹掌事。我们只要攻破了一方,整张网就破了!
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苏青、罗广、孝义,还有告诉炳辉,你们各负责一个方面,调动人手,尽快把以上四个对象摸得清清楚楚,有了突破性的消息第一时间传讯给我。不过,遇到对方暗中势力的阻拦,不要硬碰硬,想办法绕过去,兵法之道,虚虚实实,这些年你们也学了不少,这也当做是对你们的一个检测!
奉南,你修为高,就留在我身边,在遇到突发情况时,随时接应各方。”
“末将领命!”
“是,老爷!”
蒙彪分配完任务,苏青三人领命离去,管家许奉南留在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