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象万千、瑞彩道道的祥云院,太守萧毅正在和几个属下议事。
长史秦泰禀报道:“太守大人,我们的人来报,五个时辰前,城南的福瑞大街的确出了命案。”
“真的发生了命案?”
萧毅和另外几个属下相视一惊,司马洛清风在赶回城中的时候,听到百姓议论纷纷,都在传城中出了人命官司,还有好几个城中修行大世家的人涉案。洛清风不敢视作小事,马不停蹄的赶来禀告萧毅。
现在消息证实了,萧毅脸上涌现怒气:“这等大事,宋雨沣敢瞒着本官,不第一时间向本官上报?”
“是啊,按说法曹大人早该上报了啊,这毕竟是命案,城中已经许久没有发生命案了!”一个官员说道。
另一个官员接口说:“就是嘛,宋大人身为我州府法曹,这种事情他怎能隐瞒不报?”
“这宋雨沣怎么做事的,难道他以为这样的事能一直瞒着太守大人不成吗?”
“这都已经过去五个时辰了,我们这位宋大人怕是私自将案件审理完了吧!”
“各位大人,话也不能这么说,州府中出了命案,法曹是直接向提刑司负责的,按律可不用向太守大人请示的嘛!”
“陈大人说的是,也或许案情紧急,宋大人忙于断案,一时间还来不及向太守大人禀告呢!”
见几个属下议论起来没完没了,萧毅的火更大了,挥手打住:“行了行了,你们几个现在争论这个有什么用?”
萧毅的目光直视着秦泰,说道:“你立刻派人去把宋雨沣叫过来,本官想听听这案子是怎么回事!”
秦泰回道:“下官已经差人去请宋大人了!”
“哦……”萧毅看向秦泰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其他的几个官员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秦泰,心中都是各种腹诽。
秦泰这家伙,能深得太守大人的信任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什么是好属下?秦泰这个家伙就做了一个很好的诠释,能想太守大人之所想,急太守大人之所急,什么事都在太守大人没有想到之前,他就想到了。
难怪太守大人什么事都找他来商量,这样的下属谁不喜欢呢?
哼!我看就是马屁精一个!
正在几个官员心思复杂的时候,院外有人来报。
来人是守护祥云院的护卫,向萧毅行礼后禀报道:“老爷,法曹掌事宋大人来了,说有要事禀报老爷。”
来得这么快?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到秦泰的身上,从宋雨沣的法曹掌事堂赶到这里来,怎么说也要小半个时辰吧?这秦泰只是半刻钟就把人搞来了?
秦泰被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得很别扭,急忙问萧毅:“大人,你看是不是请宋大人进来?”
“嗯!”萧毅朝护卫挥手示意:“有请宋大人!”
得到护卫的许可,宋雨沣急匆匆走进祥云院,远远的就看到六七个雍州府的同僚正和太守大人站在一起,当即一呆,怎么会这么巧,这些家伙都在?
看着走近的宋雨沣,萧毅的声音微冷:“宋大人,你可知本官叫你来所为何事?”
“啊?”宋雨沣停住了脚步,不解地问道:“大人你叫过我吗?”
“怎么,秦泰差的人没有去找你?”萧毅看了一眼宋雨沣,又微不可查的以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秦泰。
“秦大人没有派人来找过卑职啊!”宋雨沣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卑职有急事要向大人禀报。”
这番解释在场的人都听清了,顿时又不约而同地朝秦泰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秦泰感觉到脸上像火烧一样,他甚至能感觉到有几道目光的主人在偷偷地憋着笑。
“大人,我差遣的人才离开不久,应该是和赶来的宋大人错开了,才没有遇上的!”秦泰急忙向萧毅澄清,表明自己没有欺骗太守大人。
萧毅没说什么,只是示意宋雨沣过来说话。
“那个……”宋雨沣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卑职有紧急事需要单独向太守大人禀报,可否烦请几位大人回避一下?”
“有什么事是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的?”有同僚不满了。
“是啊,不就是城中命案的事吗?宋大人何须遮遮掩掩!”
宋雨沣吃惊地看着说话的官员,“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哼!”萧毅哼了一声,“本官的消息还没有闭塞到什么都不知道的程度!”
萧毅显然是对宋雨沣没有在命案发生的第一时间来向他禀报不满意。
宋雨沣暗暗焦急,转头向萧毅恳求道:“大人,卑职确实有要紧的事,你看……”
长史秦泰看了一眼面露急色的宋雨沣,暗道这姓宋的恐怕真有什么急事需要单独跟太守大人说,遂对几人说道:“我们还是走吧,不要在这里碍眼了!”
先来的几个官员都走远了,院子里只剩下宋雨沣和萧毅。
宋雨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悲声道:“大人,请你救救我的儿子!”
萧毅吓了一跳,“宋大人,何故行此大礼,有事起来慢慢说!”
宋雨沣依旧跪地不起,眼眶里流下了泪:“求大人救我的儿子!”
“你儿子?就是宋贺那个小家伙?”萧毅问道。
“是,大人,正是犬子宋贺!”
那可是宋雨沣的宝贝儿子,萧毅吸了一口气,“宋贺那小家伙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说清楚了我才知道该怎么帮你!”
宋雨沣涕泪纵横,“谢大人!是这样的……”
宋雨沣说的基本是实情,只是隐去了他在徐、萧两家的淫威之下已经屈服,差点就要将明常定为杀害施家公子的凶手这一节。
萧毅转过身去背着手,静静地听宋雨沣讲完,眼神里有一道诡光闪烁不定。
宋雨沣停下来,等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也不见背对着他的萧毅有什么反应,才略有忐忑的小声道:“还请大人出手相助,不然犬子危矣!”
“你起来吧!”萧毅转回身看着宋雨沣。
“是!”宋雨沣顺从地从跪着的地上站了起来。
目光对上萧毅,宋雨沣突然产生一种汗毛倒竖的冰冷感觉,萧毅的脸上是一种莫可名状的神情,这种神情让宋雨沣的道心颤栗了一下。
“大人,你……”宋雨沣干笑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实在是萧毅此时的表情太吓人了。
“你说的怎么跟我掌握的情况不一样?”萧毅冷冷的问道。
“大人!”刚刚站起来的宋雨沣又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说实话,最后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初衷,来找我的?”萧毅俯视着宋雨沣的目光有些深邃。
在萧毅这种目光的压迫下,宋雨沣的心神一下子失守了,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有意省略的情节说了出来。
萧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其实他什么情况也没有掌握。
他的诈术见效了,萧毅的心情有些轻松起来,“这么说,你事先一点也不知道那个明常是蒙彪的侄儿?”
宋雨沣目露急色:“大人,卑职之前真的不知道明公子的身份,不然就是豁出我儿子的性命不要,卑职也不敢错判明公子为凶手啊!”
“哼!”萧毅伸手将宋雨沣扶起来,“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岂不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蒙彪的侄子要是杀了人,朝廷的王法就办不了他吗?”
“啊?”宋雨沣霎时间在风中凌乱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守大人这是在说什么啊?
萧毅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宋雨沣,深情的说道:“曾经,有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摆在你的面前,错过了,才知道珍惜……”
萧毅说了半晌之后,被雷得不轻的宋雨沣才渐渐回过神来。
“大人……”宋雨沣近乎喃喃地道:“这怎么行呢?”
“行的,雨沣,要相信你自己!”萧毅带着鼓励的目光看着宋雨沣,“要知道,你可是吏部委派的雍州法曹掌事,官秩正五品上,直接对玉京的提刑总司负责,任何人都无权私自干涉你秉公办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是根据现有的人证、口供、物证,以我大夏朝廷的律法为准绳办案,只要证据链完整,就是他蒙彪也驳斥不得!”
萧毅接着说:“退一步讲,就算你在案情上产生了误判,也是徐、萧几家捏造了人证物证,是他们误导了你办案,他们的势力那么大,罔顾律法的人是他们,错不在你,对吗?”
“这、这……”宋雨沣说不出话来。
“想想你儿子的安危吧,宋贺是一个多么出色的小家伙啊!”
宋雨沣两眼无神,呆呆地望着笑容可掬的萧毅。
“不过,所有的证据一定要经得起查证,可不能出现掩饰不过去的漏洞啊……”
看着失魂落魄的宋雨沣离去,萧毅的眸子中厉芒闪过,轻声道:“蒙彪,一报还一报,本官岂是好欺之人,你不是为了明月楼的那个小崽子想要本官的命吗?本官这就亲手送他上极刑台!呵呵……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