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现在去加勒比不是好时候,眼下已经是五月中旬,南海上的风暴越来越多,万一遇到飓风就只能等待上帝的审判了,”霍尔说道,科恩和费曼闻言也赞同的点头。
霍尔又补充说:“虽然加勒比的走私生意来钱快,但不是人人都能干这一行,非得有些英国佬的门路;捕鲸出门的时间会久一些,您那些黑人和印第安水手经验不足怕是难以让船跑出最大速度来,但至少鲸鱼不会端着褐贝斯步枪挺着刺刀跳上船来抓人。”
“是的,虽然您的巴尔的摩飞剪能跑很快,但要是那么多面帆没有熟练的船员操作,并不会比普通商船快很多,捕鲸苦一点也就苦一点了,”费曼也接口道。
“怎么,那船是巴尔的摩飞剪?”霍尔的眉毛拧到了一起,弗里兹前边没向两个船长应征者讲到这一点。
“为什么你会用巴尔的摩飞剪去捕鲸呢,那样完全用不到这船的速度优势啊!”霍尔疑惑不解,弗里兹只好解释道:“只是正好她的船主损失了另一条飞剪船,打算把她转让罢了。为什么我觉得去北极冰海边缘才正好利用了她的速度优点呢?”
“我也觉得北上会更好一点,其实像巴尔的摩飞剪这样的船远洋航行才更有优势,只要这次能满载而归,远一点耽误的时间也不多。”科恩补充了一点意见,总的来说三个人都不反对捕鲸。
“这样很好,那么等到我入籍办理完毕之后,你们就一起跟我回去马里兰吧。对了霍尔先生,您需要预支薪水是因为家人吗?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他们一起去马里兰。”弗里兹干脆邀请霍尔一家搬去马里兰。
“我最大的孩子正在新英格兰求学,我想预支的薪水就是给他的,其他孩子都在上学,因此……”
“我明白了,这样吧,你出海期间的薪水就由费城的PM.艾略特进出口贸易公司来代为支付,一定不会让你的家人受一点影响,”弗里兹拿起笔唰唰写下代付薪水的委托书和预支一月的便条,签名用印后交给了霍尔。
“萨瓦兰先生既然我从现在起就是您的雇员,我马上回家一趟就会搭船赶去马里兰,”霍尔激动的说。
“不急,你们现在都是我的雇员了,霍尔先生担任曙光号大副,科恩先生先委屈一下担任二副,费曼先生做三副,有一天船队扩大的时候你们都有机会升职,后天早上七点到码头搭乘萨拉尼娅号,现在回去处理一下家事吧,谁也不知道这趟航行会有多久,”弗里兹对三人说道。
送走了三人,弗里兹又出门搭上一辆马车,前往改造弩机的铁匠工场。
作为捕鲸的关键设备,这一番改造非常重要,一旦缺少它,此番出海就只能像新英格兰捕鲸人一样划着小艇去和大鲸搏命了。
弗里兹对巴尔的摩铁匠打造的弩机很不满意,有效射程太短、重量太大样样都不如意,在费城寻到这家铁匠工场之后弗里兹拿出自己的改造方案进行订制,这是一套结合了滑轮弓和八牛弩特点的复杂武器。
想要增加弓弩的力量并不能靠直接增加弓臂和弓弦的数量,由于收缩系数不同它们很难同步做功,互相掣肘下来甚至最后的效果还不如单一的弓臂。而八牛弩通过精巧的设计让一股弦把多个弓臂串在一起同步做功,所以它甚至能把沉重的铁矛投射到上千步外。
可在船上没有地方安排几十个人来上弦,所以这里又参考了滑轮弓的巧妙设计,通过滑轮组大幅降低上弦需要的力量,不然的话即使用上绞盘都要几个人才能上得动弦,而且这种改进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击发时只需要很轻的力量就可以释放弩弦,像八牛弩那种要拿大锤砸才能发射的击发方式精度可不好保证。
改进之后只要副射手一个人几分钟就能上好弦,射手只负责瞄准目标轻松的击发。轻量化之后的钢制弩臂可以分别拆下保养,或者一个损坏之后换上另一个备份,得益于工匠的精湛手艺,整套武器全重不但未增加甚至还比费城的那套减重四分之一。
如此强力的弩机所用的弩弦也是肖尼猎人精心制作的,用韧而有弹性的鲸须绞合进马鬃和剑麻纤维以及硝制好的小须鲸筋腱搓制而成,涂上鲸油之后强劲耐用不惧海水浸泡。
空心的弩矢中留给麻药的容积加大了一倍,等到活动的倒钩机构被拖动之后就会挤破装封有麻药玻璃管释放出药剂,北方的格陵兰露脊鲸可是比小须鲸还大几倍的巨兽,增加剂量是必须的。用麻药不为毒死巨鲸,只是麻痹它的部分运动肌群,破坏它的运动协调能力,使它不能潜水逃跑或是反击罢了。
重新订制的弩矢足足打造了二十多支备用,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也许到时候会有遗失或者需要补射的情况发生呢。不管是弩还是箭弗里兹都不怕有人模仿,拿不到核心的麻药,别的东西新英格兰捕鲸人学去了也没用。
第二天的入籍宣誓并不像弗里兹预想的那么隆重,其实这也很正常,移民人口飞速膨胀中的美国每年入籍的人是个大数目,哪有那么多公帑可以浪费的,对大多数人来说入籍也仅仅是符合条件之后的按部就班,弗里兹有这么多波折全是自找的。
不管怎么说入籍之后许多事情就好办了,弗里兹忙不迭的把使用悬臂支架浮艇增加大型船舶稳定性申报了专利,把使用大米和薯类制糖、酿造啤酒也分别申报了专利。至于立式风车弗里兹反而放过了,这个东西使用范围有限,技术扩散也根本防不住,就当为社会做贡献了吧。
大型的金属反应罐为什么不申请专利可就有意思了,可以想见在此后的几十年里边会大量使用这东西的人都极少,而专利也有有效期,十几年时间说眨眼就过,即使申请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其他人谁要是去申请这项专利也害不到自己,在法庭上自己有专利申请之前就使用这种设计的证据,一告一个准,要打官司怕谁来,教友派里边多的是律师。
一大早白色的萨拉尼娅离开了费城码头,一路飞驰奔向切萨皮克湾,有几位地道的老水手指挥,小船甚至还搭上一点拉布拉多寒流的尾巴,把航速推向了极限,弗里兹转过头不出意外的在尼奥脸上看到佩服的神色,自己和他这样的二把刀船长要学习的东西还多得很啊!
两天多一点的航行之后小船以从未有过的效率走完了航程,停泊在巴尔的摩船厂外的海面上,高级水手三人组站在船舷边看着漂在水中的曙光号,掩饰不住眼中的惊讶。
此时的曙光号已经完成了舷外悬臂浮艇改造,两侧各联结上了一条三十吨的小船,船上不但有两组桅杆,长长的首柱上依然有能挂三张三角帆的斜桅,和萨拉号的区别仅仅是没有舷外浮艇和尾舵罢了,这也让曙光号需要的水手数量比同吨位船只多,不过好处是水手们会有更加宽裕的住宿空间可以使用。
此刻的曙光号外型给人一种很科幻的感觉,有别于旧式船舶木头鞋子一样笨拙的外观,更像一只两翼划过水面展翅欲飞的海燕。无怪乎把三个老水手也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科幻,但那扑面而来的新奇感却错不了。
曙光号甲板中间的地方在改造中增加了一组三眼灶台,这是西班牙巴斯克捕鲸人发明的设备,有了它捕鲸船就能在海上熬煮出鲸油,而不必拖着鲸脂回到岸上再加工了。
无论曙光号还是两条“小艇”船体全都漆成了黑色,这是出于实用性考虑,未来操作中鲸血和鲸脂不可避免会蹭到船壳上,与其给人看着邋遢不堪,不如一黑了之。这也是已经重新油漆多次的萨拉尼娅号得来的教训。
把两条小艇架在略靠船尾位置的悬臂足有五米多宽,几个肖尼猎人正站在上边比划着,特殊的设计带来一个作业时的好处,割脂时可以同时从两边使劲像撕香蕉皮一样扯下鲸脂。
旧式捕鲸船捕到猎物后只能在舷外搭上一个窄窄的架子,名为割脂台,水手站上面手持着长杆一端有割脂刀的工具从鲸的正上方切开鲸脂。这就像只用一根筷子头吃蒸茄子,划口子没问题,干其他就帮不上忙了。只能把鲸脂钩住用绞盘吊起,靠鲸自身的重量把鲸脂扯落下来,鲸尸在水中会不住的滚动,操作困难效率非常低。
而上方有悬臂之后就大不一样,过去宰杀分割小须鲸时肖尼人已积累出丰富经验。把鲸一头一尾拴在船上固定住,猎人向两边剥开鲸脂,遇到有筋膜扯住鲸脂时候立于悬臂上的人轻轻一刀就能划断它。
屠宰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即使21世纪的最现代化肉联厂里也是如此,机器能够简化的只有屠的那部分,把畜禽分解成肉和各种零碎只能靠人力完成。
据说弗里兹在费城的时间里,肖尼猎人在小须鲸身上练手已经达到了目无全鲸的地步,割下一整条肌肉只需一到两刀!整条小鲸只用一袋烟的功夫就能分解干净装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