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颜玉,你去哪儿!”
就像风刮了一样,明明还近在眼前的人突然一下子就撑着窗户跳下搂,楚浮生隔着搂层不免大声喊道:“你别想逃,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
这话引得街头行人注视纷纷,汝颜玉回头看他一眼:“等我。”
说完,她在一众惊艳目光中跑远,楚浮生扯动红绸子撇撇嘴:“搞什么。”
那一抹背影。
那一身白衣。
会是他吗?
在哪儿,他刚才不是在这儿吗?汝颜玉不似面对楚浮生那般镇定自若,自成一派的高贵和疏离气息乱了开。
熙攘的人群与她格格不入,有些人瞧着她惊世的容貌和气度甚至让开了一条路。
清凉的风拍打着她的脸侧,汝颜玉也忍不住焦躁起来,目光巡视之下,羞怯者、惭愧者、惊艳者、唯独没有那个白衣的背影!
都过去一千年了,或许自己是看错了?她暗自安慰自己,正准备放弃之际,那一抹白色衣衫出现在转角街头的包子铺后,随及走远。
“是他!”汝颜玉有些窃喜,有些失而复得;她穿行过去,走动的白衣人儿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糟老头子!你……”汝颜玉拽住他的衣衫半角,入目侧容之下,她垂下了眉眼:“怎么是你。”
两人一银一白在一起自然是赏心悦目的,众人看着不由好奇;恢复镇定的汝颜玉放开手,声音低落:“你随我来。”
暗巷子中,两人对视而立。
汝颜玉有一股极为不爽的心气儿压在心中:“怎么出南芜了,族规不顾了吗?”
澜风单膝跪在地上:“属下不是红狐族人。”
汝颜玉扭头不看他:“那呆在那里修炼也不好吗?”
澜风:“公主在哪儿,澜风就在哪儿。”
汝颜玉:“回去。”
澜风仰头:“公主。”
汝颜玉背对他:“我来凡间是有要紧事需要办的,你回去好生修炼。”
澜风垂下眼帘:“要紧事?找那个白衣公子吗?还是那个青衫决绝的柔弱娇公子?”
汝颜玉沉默,虽然说是为了天道宠儿的心脏,一定要跟楚浮生在一起,但她还是有一定私心想要找到那个救治自己的人,面对这个从小陪伴的人,汝颜玉做不到掩饰和欺骗。
澜风明白那个人在她心目中的影响力,带着莫名的酸气:“他都死一千年了,你还忘不了他!”
汝颜玉双手交叉摸梭着:“他是我的恩人,天生注定我要还他的施药救治之恩。”
澜风变得有些失去理智,起身道:“我看你,分明是入了魔怔。”
汝颜玉回头,有些惭愧:“我知道你想我一心一意修仙登上仙阶,可,澜风,来凡尘未偿不是一种历练,或许经历些人情世故,我能早日突破呢。”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澜风垂下头,丧气一般道:“是澜风逾越了。”
汝颜玉摇摇头:“无碍,回去吧。”
澜风颔首,转身踏步。
“等一下。”
汝颜玉叫住他,澜风有些心动,莫非不让自己回去了?
“回去还是换回你自己喜欢的黑色吧,白色……不适合你。”
这话就像是冬日化不开的寒冰,澜风心情格外苦涩,艰难的开口道:“好。”
白衣的人影越走越远,渐渐化作一个人形的雾气消失不见。
汝颜玉注视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都说那你当半个哥哥看待,怎么还不死心呢。”
越是对他温柔相待,他越是逼的紧了,温热的光束照在她微眯的眼角边缘,仰头的天空正飞过一群叽喳的野鸟。
此时,酒楼里,感应到那股气息消失,快速擅闯的道袍男子关上房门,不请自来的坐到楚浮生对面;他义正言辞道:“你趁早远离她。”
眼前的人白袍穿身,墨发冠玉,手拿拂尘,气息脱俗;楚浮生感觉他同汝颜玉的气息相近,心中进行对比不由有些刺目之感,他目光微微皱下:“本公子爱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你这他国来的道士管的着吗?”
男子打量他头上系着的红绸,温声:“公子,看你今生乃大运之人,何必跟一个妖孽纠缠不清!”
楚浮生当即怒拍桌子:“你这道士瞧着也算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出口怎般这样龌龊。”
男子叹了口气:“公子,我知道如今你也不信贫道之语,日后若是遇到麻烦,请来青光寺。”
青光寺?就是那座地处五国之间的闻名之寺,传闻中有一位修仙道人镇守其中维护五国和平。
饶是散漫惯了的楚浮生听到这个寺庙也不由恍了心神,他看向淡然的男子玩味道:“听说青光寺住着一位修仙的道人,是你?”
男子颔首:“尘枢,不敢当。”
“我已过及笃年华,按照天女国女帝指令理应出嫁,否则就要出家长伴青灯。”楚浮生收敛着性子思量着:“所以,她必定要娶我之,就算你是那个修仙道人,我也无惧。”
尘枢手指摩梭着拂尘杆,说:“她并非你的良人。”
楚浮生听着不知为何心里有几分失落,他扬起唇角毫不在意的笑道:“女子为尊,浮生臭名昭著,能嫁出去便是极好的了。”
那认真的神情带着无可奈何,尘枢垂下目光:“大气运者,何拘小节,你可游历他国浪迹……”
“道人。”楚浮生注视他面色悲悯的样子,缓缓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你这般了无牵挂的!”
了无牵挂?这四个字说者或许无意,但却把尘枢心底的一些回忆给抨击了出来。
“你要记住,我青光寺的道人是救济天下的修仙异人。”
“哭什么!我就算是死了你也该不动神色,青光寺的道人理应无情无欲,方可羽化登仙。”
“待你当上掌权人后,就去他国历练红尘罢!”
“以后,青光寺就教给你了。”
“砰!砰!砰!”
三声巨响之下,平静的湖水激发出一股汹涌的气流,顿时水花四溅;尘枢躺在水面上,任由落下的水珠击打着他的躯体,一双漠然的双眸紧紧闭上,师傅,尘枢想你了。
依旧喧闹着的街市轿撵马车横行,人声鼎沸之间别有一番盛世之态;汝颜玉走进包厢的时候气氛有些安静。
楚浮生枕着手臂酒醉发晕:“咦,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你醉了。”他跌跌倒倒的跑进自己的怀中,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汝颜玉一边说一边瞥向摆满酒壶的漆红方桌,怕是都喝完了,她猜测道。
夜晚是比较燥热烦闷的时刻,比如楚如意,堂堂天女国的第一首富,在大门口走来走去,来来回回不下二十多遍。
“再去找找!”
“是。”被派出去的最后一个侍女连忙往门外走去,张望间欣喜的发现自家公子和未来公子妻主回来了。
“主家,公子回来了。”
此话一出,楚如意急急忙忙的跑到门口外,石梯之下,威严的狮子雕像旁,背着楚浮生的汝颜玉隔着距离看向那个担忧的母亲,步步走上去。
大厅之内,高堂之上,两人对立而坐,茶水冒着腾腾的热气。
楚如意率先开了口:“我很不满意你当浮生的妻主。”
汝颜玉微微侧头,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别人看不出来,但我可不是好糊弄的。”楚如意眯着眼继续道:“我经商走南闯北也有二十载,像你这般相貌和气度的,有一人能与之相比,但那人亲和随性,不拘于俗世,而你给我的直觉,高傲不可一世,甚至对浮生带有一些嘲弄嫌弃之感,但你竟然愿意同他儿戏般在火堆就成了亲。”
她锐利的目光直视汝颜玉,好像要把她看穿一般义正言辞:“你对他是带有目的的。”
真是个精明又敏感的商人啊,汝颜玉虽说有几分惊愕,但脸上却没有表露什么神情,音色平稳道:“既然主家你这般猜忌,颜玉走就便是。”
以退为进?楚如意皱下眉头,看着她转身清风雅致的高挑背影,又想着自家那个宝贝疙瘩哭哭啼啼的画面,咬牙道:“等一下!”
汝颜玉回头,狭长的狐狸眸子弯了弯。
楚如意咬牙切齿:“就算你带有目的,在我的眼皮子地下,量你也翻不了天!”
我何止是翻天啊~汝颜玉挑挑眉,做了天女国特有的拱手大礼,弯腰起身间低笑出声:“如此,多谢岳母大人的成全了?”
楚如意冷哼一声,不去看她那张带有迷惑欺骗性的花容月貌,撇头背对她默念佛经排除杂念,不耐烦的摆手让汝颜玉滚蛋。
回到侍女准备的房间,汝颜玉坐在软塌上歇息,浑身还有些紧绷的身子彻底松懈下来,她没想到这凡尘间还有人这般会估计他人的心思,楚浮生真是有个好娘啊。
汝颜玉正想着,一双手悄无声息的揽住她的腰身,汝颜玉身子一僵,转头间一张邪笑的人脸。
若哭哭啼啼变脸成随意性子的楚浮生是只兔子,那眼前这个穿着血色红衣,破开胸膛大片衣襟的楚浮生就是带有一定攻击性和古怪感的野猫。
“你不睡觉,跑我这里作甚?”汝颜玉不喜欢装作深情款款的样子,反而想扒去他那一身刺目的红色,强忍着冲动让他嗅着自己的的发丝。
许是晌午酒喝多了,楚浮生歪头软弱无骨似的靠在她的脖颈,他抱着她的腰身,说话的声音带几分低沉感:“新婚之夜,浮生前来侍奉妻主~”
他一边说,一边凑近汝颜玉的耳垂。
热气进了耳朵,冰凉带着湿濡感的触碰传遍全身,饶是往昔幼年跳脱,后来修炼定性变得逐渐稳重的汝颜玉,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无措,她推开越来越放肆的楚浮生,站起来慌乱的整理衣襟:“岳母大人已经同意你我之事,我不想委屈你,还是挑个好日子行正统的成亲仪式之后,再行周公之礼也不迟!”
楚浮生被推在软塌上也不恼呵呵笑出声:“妻主是害羞?”
跳动的烛光之下,那白皙的肌体充满视觉上的放荡和诱惑;让从未接触过男女之防的汝颜玉有几分莫名的心慌意乱。
她背对转身:“快回去吧。”
楚浮生神情带有几分迷离,漫不经心的躺在软塌上仰望房梁,说:“你嫌弃我!”
姑姑,这个蛇精病真的是被天道选中的宠儿!红绸带是不是失灵了!汝颜玉长袖下的纤纤玉手捏成了拳头状,语气轻柔:“没有。”
楚浮生漫不经心:‘那你怎么不转过身来看我。”
看就看,按照这个女子为尊的国家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汝颜玉安慰着自己转过身来,入目的便是一副绯糜带有颓废气息的美男卧榻引诱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