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梦一把拉过百灵的手,轻轻的抚了抚,给以安慰。
“梦姐姐,那是什么功夫……好……好可怕!”百灵颤颤微微的问道。
“若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上古的妖邪蛊术——‘爆减震法’!这可又是‘魔界大圣’——‘不死帝江’的绝学了。这个家伙的师承还真是复杂,看来不只是‘白板煞星’的弟子。”怀空激愤道。他见十一名观众无端因为比武大会遭此厄劫,扼腕叹息之余不禁对百变妖龙痛恨已极,也暗责自己罩护不周,竟令生灵遭损。
独孤梦哀叹道:“没错!正是爆减震法。怀空你亦无须自责,那百变妖龙暴施此招,咱们是谁也没料到,否则以你、我的武功,他势必无法得逞。哎!他内功不深,高在出招时无半分征兆,让人防不胜防。”
芸苓问道:“‘爆减震法’是怎么样的招术?”
独孤梦道:“他自体内发出‘肇茫’、‘浑绫’两大恶气,吸人精髓。这两大恶气是汲取昆仑山上的百虫尸体精魄所炼,因此具有一遇人体,便幻化成气态爬虫的功效。气态爬虫获得精血,自然可以化成肉身,于是沉降至地表之内,通过纵波辐射的方式将吸来的力量传导给百变妖龙。一经传导,爬虫们继而又失真力,便化为气体与空气融合了。所以凡施展过此妖法的地方,便是连虎豹这等猛兽也不可多呆,以免窒息而死或又再次激活空气中的爬虫。”
铁奴道:“还真是恶毒得很。”
聂风、断浪也均怀义愤,都道那十一名看客死得太冤,百变妖龙居然乱杀无辜,实在可恶。又联想到他平素种种恶行,恨不得将其五马分尸。
对他的这手功夫却不作任何评价,显然是瞧之不起,认为不过是极为平常的内功。
秦霜骂道:“你这妖孽,我给你时间是让你恢复元气与我再战,岂料你竟对旁人暴下杀手。且所用内功邪恶之极,不成,我是不能拿你再当人看了,我豁出丧失比赛资格的代价,也要杀了你这孽畜。”
巨如山丘的百变妖龙蔑视道:“哈哈哈,好啊。你杀给我看!”
说着,一个巴掌抽扇过去,劲力迭涌,电光炫射,飓风骤起。
生生将秦霜挥击出十丈之外的擂台边缘。
明月道:“这个家伙的战斗力居然飙升到了七万多,灵力值也加增了整整一千!”
孔慈、芸苓等大喊道:“秦大哥,可要小心应付了!”
百灵已而冲到擂台之前,欲出手相救。
狗杂种将其一把抓过,喝道:“你要搞清楚状况啊!那种下三流的角色怎么能打败秦霜?我猜秦霜是故意要吃他那一拳的。”
百灵将信将疑,全神贯注的朝比武台望去。
百变妖龙哈哈笑道:“怎么样啊臭小子,吃了我的重击,起不来了吧?”
“只有这种程度的力量么?你刚才没使全力吧?”秦霜忽而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宛似无恙。
百变妖龙刚才那一掌虽只用了三分力道,然而威力究竟数倍于往昔,眼见秦霜丝毫无恙,不禁心下起急。当即‘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秦霜道:“你用这种方法提升你的力量跟速度,虽然在敏捷度、战斗力、防御力上大大加强,可生命力却因此受损,你这是在拿命开玩笑!”
百变妖龙巨臂压下,虎虎生风,向秦霜左肩压去。秦霜反手一拖,架住来招,就势一个斜蹿,电射出去。
百变妖龙不待手臂落地,急忙收势,反脚扫出,疾攻敌方下盘。
秦霜忽而右手前伸,左足飞起,径直朝对方左腿扑过。
百变妖龙知道敌方是要拉扯自己的腿部,好让自己重心不稳。心想:“我如何能让你轻易拉中?须知我此时所受之伤会乘以五倍的还原到我的本体之上。我此时若跌倒在地,待一分钟后变回原形时,我这条左腿岂不废了?”
当下身形疾转,竟腾跃而起,双腿叉开,速度之灵活犹胜往昔,狂如暴风,且行动时有青雷、红电相映,煞是奇观。
众人均自叹服:“他身形如此硕大,移动竟还能如此灵活,当真少见。”
秦霜已不敢再行轻敌,当下用出实力,认真起来。
二人搏在一处,已化作两道气茫各自交闪冲撞,渐渐覆盖了整个比武场。
或间有雷雨倾盆、闪电咆哮,当是二人激拼时所现景观。
三十回合后,二人竟然不分胜负。
百灵庆幸道:“真是不可思议!二人竟然斗了个平手。”
孔慈、芸苓等众却是心怀不满,思道:“难道此场比赛要以平局收场?”
独孤梦笑道:“那可不是什么平手!二人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犹如恐龙与雄狮之别。”
百灵心中忧道:“百变妖龙身形巨大如龙,秦大哥虽勇猛如狮,却还是要输,真可恶。还谈什么邪不胜正。”
她却不知,独孤梦所说的恐龙却是秦霜,狮子才是百变妖龙。
此刻百变妖龙的各项指数均上升了五倍,但因为身形巨大之故,一招一式都大开大阖,犹若巨斧劈山,虽然凌厉狠辣,却已失掉了灵活精准。
秦霜招招沉猛,灵动疾巧,飘逸灵秀,鱼逝兔脱,尤为难得的是趋近若退,一攻即离,绝不让敌方的身体与自己有半点接触。
单以此点而论,可以说胜负已分,不必再比。
况且这个不胜不负的局面,是百变妖龙豁出生命值才勉强维持下的,具有极大的变数与不稳定性,且还有时限干扰。
果然又斗十余合,百变妖龙不敢再拖,欲与其正面对攻。
双方四双肉掌对在一块,但闻得“嘭嘭嘭嘭”四声巨响,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比武场径自塌了半截儿,二人的双脚均各自嵌入地面。
这一招对碰是实打实的硬碰硬,百变妖龙已豁尽命力,秦霜也已使出了‘无霜拳’的五分内劲。
故而一招之下,胜负立分,百变妖龙身形骤变,缩小如常,瘫在地上,鲜血狂呕。
心下懊悔不已,一招不慎,竟招致败局,自己的最后一个绝招‘修罗狂舞’虽然厉害,可迫于伤势沉重,哪里敢使?
当即又滚又爬,灰溜溜的奔下台去。
秦霜喝道:“杀了人便想逃,想得美。”便即欲追下擂台。
就在此时,突觉背后阴风飒然,余光所及,但见身后扑来一团劲烈雷茫,劲力所到,竟掀起一层地衣,树木也随之催拉崩断。
心中惊道:“吾命休矣!”
秦霜直觉敌掌来势奇凶,且催拉断树,竟不露丝毫声响,掌风若有若无,当真诡谲奇异,内功必已练到出神入化的火候。
自己的天霜拳与其相较而言,虽未必逊色,但自己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百变妖龙身上,再加上这背后一掌来势奇快,所发气罩早将自己拴住,动弹不得,是以此时惊觉,已而不及。
猛然间听到两声呼喝:“淬火黄道!无双剑指!”
却是怀空、独孤梦二人伸手隔住来势,一个挥出单掌、一个挽出剑指,各自使尽全力,朝来者的双掌对了过去。
又是四掌相碰,但闻得‘轰’一声,怀空、独孤梦两人身子雷震,各自一阵酸麻,向后退了一步。
二人的掌力相加,竟还是比来者稍逊。二人不禁各自叹服。
但来者的掌力经此一格,力道已而大衰,仅余两成力道。
秦霜登感身子能动,向左急闪而过,避过了身后这一击。
向后一看,来者却正是‘紫电狂雷’。
他见一击不成,随即狡黠一笑,暗忖:“秦霜那小子的绵掌功夫厉害,我偷袭不成,若正面施为,非得拼到一千招以后方能有机会取胜。他又有众多好手相助,双拳难敌四手。”
想到此处,忙即‘嘭嘭嘭嘭’连环劈出四招,却是向秦霜、独孤梦、怀空、断浪各自进了一招。
他招式既快且怪,力量又猛如洪峰,加之以四大元神罩护其身,着实非同小可。
四人均不敢怠慢,奋力拆解,方才抵住了四大神兽的元神助攻。
招式一经拆解,‘光鬼’、‘鬼鼋’、‘麒麟’、‘龙狮’的元神也即电闪而逝。
(鬼鼋:其状如龟而龙首,凤尾而熊腹,其为司水之神)
(龙狮:饕餮与蟒蛇变交杂种,两身三首。两身:鲲身、蛇身。三首:黑龙、狮虎兽、嗥狼)
趁着四人拆招,身形钝滞之极,聂、步二人急忙抢攻上去。
却见紫电狂雷的身形早已跃至千米高空,并入云端,激散的雾气犹如龙腾虎跃,腾绕其间,体态渐至迷离氤氲。
“哈哈哈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老夫与你们这几个后生小辈如此有缘分,断然还会有相见之日。今后机会多的是,你们‘风云’二人又何必非在今日急于留住老夫?”霸劲、苍厉的声音充塞浩瀚银空,仿佛一座巨山从碧霄压下,众人闻之,不禁微微胆寒。
聂风恨道:“紫电狂雷功夫极高,且狡诈无比、见机极快,此人不除,终是为祸不浅。”
怀空却是思道:“这个家伙连兵法上的技巧也能运用到武学上去,明明是想退,却一连向我们先攻四招。是了,他如果不攻而退,令我们先图自保,势必为秦霜、聂风、惊云三人合力所擒!好个围魏救赵之计。”
秦霜向怀空深作一揖,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
怀空道:“你我等十人既已誓同生死,结盟伐敌,自应互相救助,何必言谢?呵呵……日后我若蒙你相救,自是也不谢你。”
百灵笑道:“你知道么,秦大哥,你这次大难不死,多亏了梦姐姐的精密布置。她早就料到比武过程中会有变数,于是联合怀空一直伏在擂台周围。”
秦霜目露感激之色,道:“梦姑娘心思缜密、智计非浅,在下佩服。”谁都听得出,秦霜话中虽无感激之词,但出言赞许,感激之情自是不乏其中。
这是因为他听到怀空先前之言,明显是嫌自己太过见外,当下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误,连个‘谢’字也都不提。
“哼,夸一夸就算啦?你还真省力呀!连个谢字都没有。”独孤梦嗔怨道。
“世事难预料!”秦霜叫苦道。没想到自己竟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独孤梦笑道:“怎么着也要请我吃顿饭才行!”
秦霜木讷的点了点头。正自庆幸之际,忽见步惊云目光阴狠,若有所思,双拳紧握,微微发颤。
当即呼道:“云师弟!”
步惊云未应,秦霜再次呼道:“云师弟!”
步惊云兀自陷入苦思,对秦霜的叫喊恍如未闻,心下对先前所说的言语极力反思:“紫电狂雷是因为要剪除我的羽翼才对秦霜下的毒手,若果他真死了,因我而死,我会无动于衷么?!……不!绝不会!我定要寻遍天涯海角,将紫电狂雷碎尸万段!然而这仅仅是出于道义、公理么?……如果仅仅出于道义公理,我只需将紫电狂雷杀了,又为何会对他如此痛恨,非要让他死无全尸?!……还是秦霜在我心里,一直有他独特的位置,而那个位置的名字,正是叫做‘朋友’?”
秦霜将右手轻轻搭在步惊云的肩上,说道:“惊云,生死有命。就算刚才为兄真的死在那怪物的手上,也不过是命该如此,你无需多想。”
步惊云心中更是忐忑:“如果秦霜就这么死了,那明明是跟我有莫大关联,他又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到命运上?是了,他定是怕我自责。他对我如此好法,实与我义父霍步天无异。……我却还要说那种话来刺伤他,实在令人齿冷。”再往下深思,不禁想道:“对我好的人的确不止一个,以前的儿时伙伴——剑晨,与及那位‘无名’前辈、不虚大师,和现在的孔慈、断浪……。”想到此处,不禁放眼朝二人瞧去。
但见孔慈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一双如水妙目一直未离开过自己,神态甚是关切,生怕自己有什么异状。
步惊云脸上一红,心道:“以前我从未与她目光相对,今日一看……方觉她的眸子……是如此澄净无波,真是美丽。”
其实他以前又哪里没有与孔慈目光相对过了?只不过那时心中仇恨蒙心,所见尽是黯然萧条。
此刻既被秦霜稍稍感动,心中冰雪稍融,所见自然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心中思道:“我的确应该试着接受聂风以外的其他人。即便不为自己,为了聂风,也当如此。”
于是目光转接断浪,想要为自己刚才的出言无情深深道歉,他知断浪向来素重情义,自己刚才把他踢出朋友之列,他自是难过非常。
但目之所及,却哪里有断浪的踪影?
忙疾声呼道:“浪儿!”
狗杂种答道:“他刚才跟紫电狂雷一起飞上高空了,你们没见么?”
步惊云怒道:“你居然允许他一个人独自去追紫电狂雷,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怎么当的老神将?”
说完,急欲奔去相助。
狗杂种伸手一拦,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道:“以断浪之武功,未必便一定输给紫电狂雷,至不济时也可全身而退。”
“你懂什么,怕只怕紫电狂雷党羽甚多,是故意引他去追,好在半路暴下杀手。断浪双拳难敌四手!”步惊云暴喝道。情绪异常高亢,心里紧张万状。
随即察觉周遭形势不对,遍观四周,除自己一人之外,似乎没人再对断浪之事有半点关心,且每个人均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自己。
当即心下狐疑。
芸苓忽而忍俊不禁,大声笑道:“哈哈哈……忍不住啦!”
笑罢,愈发乐不可支,周身犹如雨打花枝一般晃动不已。
步惊云气道:“你身为人妻,丈夫都快性命不保了,你还笑……?”
“那当然了,他着急改嫁嘛!”断浪猛然从老神将的身后跳出,拌了一个鬼脸,顽皮的笑道。
步惊云不知所措道:“你……。”
断浪见了步惊云此种情状,愈发欣喜道:“哼,我又不是你的朋友,干嘛这么担心我?步——大——圣——人!”
步惊云以手掩面,一副无可奈何之状。
众人无不大笑,一个冷酷王子的冰冷面具终于被揭开,火热挚诚的内心在大家面前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