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
王汉莱喝了一口茶,说道:“这是我一直以来头疼的问题,小老爷的性格就像一个孩子,爬横梁对于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游戏。”
“而且赵玉铭的身手很好。”苏琼附和,她和披风人交过手,而带着面具的披风人正是赵玉铭。
“请问赵府是否有饲养宠物,像犬类或者猫类?”赖队长询问说。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没有,老爷他并不喜欢宠物。”
赖永长暗叹一声:“那我换一个问题,赵玉慈参加搏击赛的原因是什么?你是赵府的管家应该很清楚,赵府最近的财务状况如何?”
“并不好。”王汉莱放下茶杯,“自从老爷有了名气,人人都觉得赵府是一块大肥肉,想扑上来咬一口,而老爷他……赖警官应该知道老爷他把钱捐给各地福利院的事情,这么大一个赵府,除去捐出去的钱,以及日常的开销,最近一段时间,老爷的心情很不好,他额外要筹钱给小老爷治病。”
赖永长微微皱眉:“给赵玉铭治病?是指晕血症?”
王汉莱从桌上的文件中拿出一份病例递给赖永长。
“心脏衰竭?”赖永长很意外地从病例中抬起头,他征询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云岫,见云岫并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更加确定他早就知道这件事。
“还是由我来说吧,对赵玉铭,老天爷一直无比苛刻。”云岫的修长的指尖拂过凝然的眉梢,笑容一掠而过,却显得尖锐,“赵玉铭的身体本就不好,最近几年,因为操劳过度,导致雪上加霜。但是他自己从来不说,在别人面前装成正常人,所以我们大家都不知道。直到半年前,他晕倒在房间。我和赵玉慈强行把他带到医院做检查,查出他患有严重的心脏衰竭,估计活不过一年。医生说,换一颗心脏他才有希望活下去。”
“赵玉慈是因为这个才不择手段地要拿冠军的奖金?”苏琼憋了一阵,提出疑问。
“是的。心脏配型,移植的高难度都代表手术的费用不菲,心脏移植手术在国外的成功率比较高,可是赵玉慈没有足够的钱。”
“呵呵。”苏琼尴尬地干笑,她赢了别人的救命钱,怪不得人家要嚷嚷着要跟自己拼命。
“谁会想到赵大师会缺治病的钱,大家都想不到。”
苏琼这样安慰自己,对面的王汉莱冲她笑了笑,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才是真正的吸血鬼,赵府的支出账单中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个人。
虫子说的没错,他趴在赵府的血管上舒服的吸血,堂堂赵府的主人就要像野蛮人一般费尽心机的搏命。
“王汉莱,我想请教一个问题,那张失窃的巨额支票,你为什么会特意拍照,你好像早就知道支票会遭窃,所以才留了证据!”赖永长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对方。
“这个问题……”王汉莱诡异的一笑,他坐直了身体,“涉及到一个计划,具体内容赖警官应该有所耳闻,正是为了揭露某只蛀虫。老爷他为了梦想殚精竭虑,不余遗力地让自己成为成功人士,这当中他所流的每一滴汗每一滴血,都是最后刺向邪恶的一把尖刀。”
“英雄的付出不能默默无闻,完美的计划不能搁置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只有让所有人知道英雄的存在,他们才会因为英雄挥洒的血泪而感激涕零。而千辛万苦取得搏击赛的名次,这张支票,不正是血泪最好的证明吗?”
王汉莱站起身,拿起外套歉然躬身:“抱歉各位,我的时间到了,我要启程接老爷回家,先走一步。”
他向着门外走去。
“赵玉慈可以回来了?”苏琼没想到已经在法庭认罪的赵玉慈还能安然回来。
这问题只有赖永长能答上来。
“我知道这很讽刺,但事实就是事实,赵玉慈的保释申请已经通过,他可以回家了,至少短时间内可以享受一番安宁。”
没人拦得住啊,赖永长感慨,他转向云岫:“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云岫没有否认。
“那计划的终结呢?是什么?”
“邪恶的覆灭,正义的凯旋。”
云岫回答得平淡,答案却让人细思极恐。
什么叫邪恶的覆灭,正义的凯旋?
这时候赖永长的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队长,赵玉铭的日记又出现了!”
赖队长面色一苦,挂断电话继而打开手机搜索日记的后续,看到新的帖子——《赵玉铭的日记3,我有一个梦想》。
2022.03.21。
早上晕倒在房间的我被王管家发现,我以为是体力跟不上没有在意,最后还是被带进了医院。
医生告诉我,我只有一年的时间可以活。
打击像暴风雨一样突然,我很不甘心,一切还没有结束,我怎么能死!
邪恶没有覆灭,正义没有凯旋。
我的梦想还在路上,我不能死!
赵玉慈说,他会想办法赚更多的钱给我治病,我不会死。
我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任性。
赵玉慈太累了,他不应该承受这么多,也许我这样死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也许我该有一个新的梦想。
愿我要去的天国没有暴力,没有冷漠。
……
(日记的扉页)
终于不是一条在烂泥中发霉的咸鱼,今天开始,我有一个梦想。
我要用自己的手,拯救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赵玉铭。
——2017年9月13日。
……
赖永长一脸苦笑不得,他该为老对手吕宫呈默哀了。
“这是赵玉铭的梦想?你们的梦想?”
赖永长微微一笑,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这是所有人的梦想。”
“我低估了你们的计划。云医生,说说日记的事,这个时候你应该不会再隐瞒了吧。”
“对不起赖队长。凶手的出现以及赵玉铭被害都在意料之外,他去世后,日记就被我们收了起来。”
云岫想表达网络日记事件是赵玉铭去世后才成为计划的一份子。
“能不能把全部的日记交给警方?”
云岫点头。
“我去一下洗手间。”
云岫给赖永长解释日记的事,苏琼快步离开,她在最近的洗手间钻了进去,急忙从腰包中拿出任务卷轴打开。
就在刚刚,依旧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熟悉的钟声再次在她的脑海中震荡。
如预料的一样,此时的任务卷轴上,八角形对角线夹着的八分之一区域几乎要被幽深的黑色填满,估计黑线指针再走两三次,这块区域就将被黑色完全占据。
不知道那时候任务卷轴会有怎样的变化,对此,苏琼期待许久。
***
维护秩序的法警手拉手在汹涌的人潮中强行拉出一条通道,轿车沿着它徐徐地离开法院。
“赵大师,您是真正的神!”有人在狂热的呐喊。
也有人声嘶力竭:“赵玉慈,我爱你,我很爱你……”
轿车开上马路,追逐的人群逐渐远去,王汉莱默默地开车,随手打开了收音机。
“我是京都日报记者,请问你怎么称呼?”
“俺叫赵更年,家在很远的北面。”
“真是很巧,赵更年先生,你跟赵玉慈先生是同宗同姓,请问,你是因为什么来落山市?”
“有人要害赵先生,俺气不过就来了,赵先生帮了咱们福利院,没有他,俺们那窝的崽子们都要饿死,俺不能当白眼狼。”
……
“我叫花玲,我们那里有三十多个娃,都是附近几个村镇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前年资助我们的人走了,我们实在撑不下去,找县领导,他们说要申请批准,要等一段时间,我们等不了。谢谢赵先生,是他帮助我们,真的要谢谢他。”
……
“赵先生是好人!大好人!他给我们钱度过难关,还帮我们找工作,这样的好人天底下哪里去找,就算他骗钱……那也是好人!”
……
“够了,把它关掉!”赵玉慈的眉目间满是冰寒的冷气。
王汉莱关掉收音。
“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你应该高兴。”王汉莱抿着嘴说。
“赵玉铭死了,你不知道吗,他死了!”。
“这在计划之外,对此我很难过。”
“帮我找到凶手!”
“对不起,我们的协议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我不会再接你的任何委托。”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我觉得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王汉莱是猎人,不是侦探。”
赵玉慈紧咬的牙关因为愤怒咯咯作响。
***
时代科技,总裁办公室。
周虞佑维持这个姿势在窗边站了很长时间,他背后的阴影中,丛宇低头站立不发一言。
“丛宇。”
“是的,少爷。”
“记住,我是周虞佑,我不需要别人替我做决定。”
“是的,少爷。”
“我是人,我会犯错,我要让它鞭挞我,拷问我,而不是恶心的想要掩盖它。”
“是的,少爷。”
“下不为例,你出去吧。”
“对不起,少爷,丛宇做错了事。”丛宇默默退出房间。
呵呵,亏我周虞佑自诩睿智无双,做出的事却连赵家两兄弟都不如。
***
“少爷,我观察苏小姐好几天了,她在赵府的对面租了房子,和寿宴上的跌打医生做了邻居,还进市警局当上特别顾问。”保镖男钟尹一只手啃着关东煮,一手拿着手机汇报。
“知道了。”周虞佑惫懒不堪的声音。
少爷怎么突然蔫了?明明之前还很关心的样子。
“我发现还有一帮人在查苏小姐的事情。”
“是谁?”
“这帮人几天时间就能查到这个地步,是专业人士,当然没有我钟尹专业,不过也相当专业。”
“不要废话!”
“是吴广离的人。”
哎,不该心存侥幸,饿狼果真不肯饶过打断它进食的猫咪。
那么势单力簿的猫咪又该如何逃脱饿狼群的围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