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的腿还有的救,就是得抓紧时间了。”
云熙想还是先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吧,免得他们胡思乱想。
“你说的是真的吗?”萧明涵终于露出了激动的表情。
“可是府城的柳郎中说拖太久了,治不好了。”潘氏又有些患得患失了。
“大伯的腿一直是柳郎中治疗的吗?”
大伯的腿明显是接歪了,就算是走街串巷的游医也不会范这种低级的错误啊。
“是啊,难道这里边有什么不妥吗?”
萧明涵果然是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哎,大伯的腿完全被接歪了,现在已经照着歪曲的方向生长了。”
“什么!?”
潘氏尖叫起来,萧明涵也是一脸的愤怒。
“这个黑心肝的老猪狗,骗了我们家那么多的银子,你奶奶祖上留下来的嫁妆镯子都当了,老爷子最爱的砚台也当了,没想到他一直在欺骗我们。”
潘氏痛苦的抽泣起来,萧明涵以前不知道家里人为了他几乎倾家荡产,别过脸红了眼睛。
“大伯,伯娘,你们不要生气难过了。大伯的腿,还有的救,只是要吃些苦头了。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以后会比较痛苦。”
“一点疼算什么,只要能治好我的腿什么我都能忍。”萧明涵咬牙切齿的说。
“如今只能打断了重新接,需要技术过硬的老大夫,也需要很多药物和器材。现在我基本了解大伯的伤情了,明日一早便动身,大伯只管等我们的好消息。
大伯母,这几两银子和这颗人参你先拿着,明日开始便给大伯父单独开灶。把今日猎到的公野鸡和着几根参须小火煲汤,再到镇子上买一些猪骨头熬汤,分着喝。”
“这……这……银子是你卖狼皮得到的,人参也都是你和老三找到的。”潘氏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不知如何是好。
“哦,你们不要担心,这些都是和爷爷说好的。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这些年没有大伯和大伯母操持这个家,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我知道我爹不着调,这些年大伯和大伯母辛苦了。
以后这个家我们还是要依靠你们的,我们都心安理得这么多年了,大伯和大伯母怎么却如此生分了。”
“好,不愧是我萧家的孩子。如此大伯就享你的福了。”
萧明涵真的是一个能人,可惜时也命也,不过今日一见,云熙已经把他化为日后“大业”的顶梁柱之一了,云熙看着萧明涵越笑得越发的深邃了,萧明涵还不知道已经被“暗算”了。
“那就好,明日还有很多事情,我就先走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云熙起身告辞,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大伯,伯娘,柳郎中的事情先不要和其他人讲。我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明涵和妻子对视了一眼,郑重的点头,心理都有了计较。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厨房里就传来奶奶和小姑生火造饭的声音,彩莲姐坐在床尾柜子旁,柜门打开,里边放着衣物和针线,柜顶点着昏黄的油灯,正比量着昨晚连夜改好的衣服。
云熙还没有适应古人早睡早起的生物钟,此时正眼皮搭拉着从被窝里冒出个毛茸的脑袋,他眯着眼睛发呆,眼神放空,突然她看见了墙角桌子下的那株杂草。竟然是一株野菜婆婆丁,也许是因为在室内,竟然打了骨朵。不对!?
那株草明明在桌子下边的墙角,我是怎么看见的?云熙一骨碌爬起来,趴到地上往桌底下钻,吓了彩莲一跳。
“云熙,你干什么?”
她赶紧放手里的活,跑过来看云熙在干什么。
天没亮,屋里只有昏黄的油灯,桌下一片昏暗,云熙把手伸进去,果然摸到一株小草,直接薅出来。竟然真的是一株婆婆丁,打着花骨朵。
“云熙,你在干什么?”
“啊!”
彩莲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和云熙脸贴脸,乍一看,吓了云熙一跳。
“没……没事。睡毛了。”
“你哪里弄的婆婆丁啊,我还以为你又发现人参了。”
“采莲姐,我的好姐姐,哪里会有那么多人参啊。”云熙暗暗抚额,不过转念一想又开心的不得了,难道自己的生命之眼晋级了,待会出去试试。想着想着她不禁笑出了声。
“嘿嘿嘿嘿嘿!”
“云熙,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啊。”
彩莲站起来拍拍衣服,没好气的说。
今天早上,奶奶和小姑特意做了鸡蛋灌饼,既顶饿,又方便携带和保存。虽然是黑面的,但是里边夹着黄黄白白鲜嫩的野鸡蛋和绿油油的葱花,一看就好吃。
云熙一连吃了三个,和小三叔吃的一样。王桂花也起身了,云轩昨个夜里醒了一次,除了精神不济外,到真的没事了。老爷子们也就彻底放心了,云熙早上趁着王桂花如厕,偷偷进屋给云轩输了一些生命之力。
刚吃完饭,收拾妥当,董老爷子就赶着牛车晃晃悠悠的倒了门口。
“萧老弟,准备停当了吗?”
喊声中气十足,虽然董老爷子已经年过半百,身体还是很硬朗的。
“好了,好了,就等七哥了。吃了没,内子做了饼,进来吃点再上路不迟。”老爷子赶紧打开院门,和董老爷子聊上了。
“你和老哥客气啥,咱们赶紧上路办正事,这明涵的事情要紧。”
萧家对外称到府城寻医,村里人都知道,萧家时不时就得去城里给萧明涵请医。心里都嘀咕,明知道治不好了还偏偏要花钱,这不刚从林百户那里得了银子就又去寻医了。
“那,老弟改日一定好好请哥哥喝一杯。”
“哎!这就对了!”
云熙和小三叔各自备着个箩筐从里边出来,小三叔嘴里还叼着一块饼。
“七叔公好。这是奶奶和小姑烙的鸡蛋饼,七叔公尝尝。”
云熙嘴甜的叫着人,今日穿着彩莲姐改的翠绿色细布长裙,大伯娘给输了好看的垂挂髻,虽然脸色有些蜡黄,但胜在五官是真的精致完美,看得都是孙子的董老爷子嘴裂的老大。
“好好,乖女娃,来来快上来坐,我老头子有口福了。”
董老爷子一边把萧云熙轻轻提起来放到车里最好的位置上,一边接过云熙手里的饼。萧奶奶给包了好几层布,就怕天冷凉了。董七叔打开还冒着热气,一口下去。
“香,真相。”
萧家的就是会做饭,不像他老婆子能做熟就不错了,不过他心里还是非常喜欢自家老婆子的,进门后一连给他生了七个儿子,各个都站住了。
古代小孩夭折率身高,这样都存活的人家还真是非常罕见。七个儿子各个身强体壮,他董七叔在村子里是没人敢招惹的。儿子又都生了一堆男娃,好是好,可到底心里不圆满,而且男娃多开支就大,日子就有些清贫了。
“坐好了,要出发了”。
董老爷子嘴里咬着饼,不耽误干活,赶了大半辈子牛车了,门清。
“驾!”
紧跟着一个鞭花,牛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萧家院门口站着越来越小的萧老爷子等人,云熙朝后头挥挥手,这次行程任重而道远啊,卧龙村距离府城几十里路,少说要也要一个多时辰(现代两个小时)。
一路上云熙充分发挥小女孩的萌萌的力量,从董七叔那里收获了很多有用的信息。离开卧龙村的蜿蜒崎岖的山路,渐渐上了开阔平坦的管路。
这一道上,云熙的屁股快被颠成八瓣了,幸亏早上小姑偷偷塞到自己手里的小垫子。现在凳垫大小,由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碎布拼成的,小姑的手还真巧,这么些碎布愣是很和谐。自己不会刺绣,倒是知道一些刺绣方法,说不定小姑她们能研究明白呢。
走了大概将近一个多时辰,终于远远的看见一个高大的古城墙。旭日东升,一片金光中笔直挺拔的城垣似乎被神化了,朦朦胧胧,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到了城墙下,举目仰望,一股苍凉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无端起敬。凉州是天启王朝北面门户,城墙没有京城的雕梁画柱,有的是灰蓝色的巨石堆砌的通天高墙,有的是沉重的金属大门,这个古老的凉州的地方在历史的变迁中经历了无数硝烟弥漫的战争,如今幸存下来的古城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代人的翻新。气势恢宏,苍凉悠远。
城门前已经排了一队等待进城的商人和百姓,他们或挑着担子,里边装着自家产的瓜果蔬菜,或装着自制的手工艺品,间或有商队押着辎重。每进去一个人要交一文钱的进城费。
“驾!驾!让开!快让开!”
突然后方驶来一辆四匹马并驾齐驱的马车,从云熙他们的牛车旁快速驶过,似乎有急事。马车低调华丽,深色系的窗帘拉得死死的,阻隔了外边的一切视线。
驾车的是一个石青色锦缎劲装的青年,相貌俊俏,高高竖起一个马尾辫。居高临下的衣服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令牌,在城卫兵面前一亮。城卫兵立刻行礼,冲城上摆手。
“快开城门!”
手中高高摇晃一只红色的旗子。
城门上的卫兵看见红色的旗子,立刻打开另一扇城门,那辆马车快速的试想城里。
“云熙,你第一次来府城可能不了解,那个城门是专门为权贵开的。那个驾车就有如此气势和穿着,马车里不知道坐的是什么贵人。”
见云熙好奇,小三叔得意的解释道,英雄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哦。”
云熙收回视线,没有放在心上。她完全没有想到这辆马车里的主人,今后和她发生了怎样漫长的纠葛。
“到我们了。”
小三叔主动交了三文钱,劳烦董七叔怎好再让人自己掏银子。
云熙他们交了三文钱托管费,暂时将牛车寄存到城门口的车马棚,有专门的人员负责照顾。加一文钱可以过夜,再加一文钱可以包草料,想吃豆料就是加三文。
云熙所幸一次交了四文钱,董七叔很是不赞成,这孩子太败家,小三叔却觉得云熙果然有江湖儿女的豪情。
进了城,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街道非常宽敞,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行当俱全,生意兴隆。布庄绣房、粮店米铺、酒楼饭庄应有尽有。人们的穿着不知道比军户卧龙村好了多少倍,锦缎丝绸、腰挂美玉的不知凡几。
北境民风比较开化,对女子的束缚较少,街上出门逛街、游玩、采买、甚至是做生意的女子也不少,偶尔能看见几个贵女在丫鬟的簇拥下,在街上采买。
“云熙,我们就在此分开吧,你婶子和几个娃娃有东西嘱托我去采买,我们申时左右在此汇合。”
“就这么定了,七叔公您忙。”
“云熙,我们现在去哪里?是先去千金堂看柳郎中还是先去酒楼找我的兄弟。”董老爷子走了后,小三叔开始谋划他们的行程。
“先去你兄弟那,小三叔不妨一边走一边给我介绍一下凉州城的分区。”
云熙早有打算去会一会这个柳郎中,不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先去小三叔兄弟那里了解一下这个千金堂。
“行,这凉州城分为五大城区,中城区就是知州府和刺史府所在的位置了,周边都是府衙和军卫所,一般都是有关司的百姓才会去那里。其他四大区分别为东区青龙街,南区朱雀街,西区白虎街。
除了这四个主要的城区,还有很多小的城区分布在四大城区内部。每个城区都有一个城门,玄武门,朱雀门,白虎门和青龙门。青龙街主要住着达官贵人,玄武街多是富商小吏,西街是平民街,南街多是商贸区。”
“小哥哥,这个怎么卖啊?”
云熙边走边观察周围的商品和物价,突然她看到一个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小男孩,他席地而坐,面前摆了一地土豆、红薯、玉米等西域作物,还有几盆蔬菜,像栽花一样被栽成盆栽,分别是辣椒,茄子和西红柿,都已经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