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笙寒生来第一次无措,没几秒又冷静拆台,“我们现在不可能跳舞,而我也不是那个女孩,也不缺钱。”他接过君宥的花,“很漂亮,下次送竹枝。”
玫瑰变成水蓝色的荧光消失了。
君宥轻轻点头,“哦。”她父亲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爱玩爱闹的父亲了,他永远的失去了他的小可爱。
黎笙寒把人弄进房间睡觉,接到君宥弟弟的电话,“我姐呢?我在晖扬等了这么久。”晖扬是帝都有名的会所。
“受伤了。”黎笙寒言简意赅。
“受伤?”对方紧张起来,“重吗?”
“她叫我爸爸。”
“……”那是挺重的,对于自己姐姐的后遗症他清楚得很,不仅神志不清,智力只有五岁,还乱认爸爸,导致后来她沉迷当别人爸爸,试图挽回自己的尊严。“你在哪?我姐在你那吗?”
“在临闲,她在我这里。”黎笙寒道。
“不应该啊,特调组那群人会让我姐待在一个陌生人那里?”他碎碎念了几句,“行吧,我明天来接她,谢谢你啊。顺便替我们家老爷子道歉,他最近逢人就让人家帮忙把我姐劝回来,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没想到你这人还真答应了。”其他人是当客套话、玩笑话,听听就过了。
黎笙寒察觉到君衍话里的苦涩,“令尊身体如何?”
君衍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就是因为身体不好,才想让姐姐赶紧回家。”
黎笙寒也不好问人家爸爸得了什么病,只好承诺,“明天我把她送你们家去。”
搞玄学的大佬都住在一起,地址离市区真的远,既隐蔽又安静。
翌日早,君宥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回忆自己做晚干的蠢事,羞愧难当。她起身一样眼就看见床柜上的《夜莺与玫瑰》,脸一红冲进卫生间洗漱。卫生间有备好的衣服,不是她喜欢的款式。纯色的衬衫加长裤,脚踝给遮得严严实实。尺码是她的码,料子滑腻,穿在身上很舒服。
她把自己打理干净,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皮筋梳了个马尾,戴了个发带。长卷发绑起来去了些慵懒,多了属于少女的元气,八字刘海垂在脸上,添了几分性感。
黎笙寒坐在餐桌前看报纸,见人来了,放下报纸道:“用餐。”
君宥坐下,尴尬地开口,“昨晚的事……”她推开牛奶,等黎笙寒动手。
“你不用在意,萧纯解释清楚了。今天我送你回家。”黎笙寒把牛奶移回她面前,不容拒绝说:“喝。”
君宥一小口一小口抿着。
“你染了头发。”黎笙寒忍了很久的话还是说出了。
“嗯,工作需要,也挺好看的。”君宥自己挺喜欢这个颜色,蓝黑色很戳她的点。
黎笙寒说:“对身体不好。”说完他拿起餐具开吃。
君宥也跟着动手。
他今早做的是五谷粥,再加三个小笼包。五谷粥甜而不腻,软糯可口。小笼包肉质鲜美,汁水饱满。
如果不逼她喝牛奶,这是很完美的早餐。
喝完牛奶,黎笙寒拿了两个苹果,给了她一个。
君宥嗫嚅道:“吃……吃不下了。”
黎笙寒把两个苹果放回果篮中,“是我欠考虑。”他拎着果篮重新放回冰箱,端出盘切好的水果,“早上切的,进冰箱没多久,应该不凉。”说着他拿签子插了一块儿吃,“算了。”大早上的女孩子吃这种冰冰凉的东西不好。
“早餐是您做的?”君宥整个人都是绷着的。
黎笙寒点头,“休息一会儿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她抬头望天。
黎笙寒实话实说,“你父亲生病了。”
“我自己回,谢谢你昨天照顾我。”君宥叹气,消失在他面前。
黎笙寒心里像是空了一块,急需填满,他本来应该先消消食再去上班。这次他迫不及待去公司,试图用工作抹掉自己渐渐不受控制的情绪。
君宥出现在君父面前时,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还是君衍开开心心喊,“姐你回来了!”
君父才充满慈爱笑着说:“回来好。”
君宥单刀直入,“听说您生病了?”
君父黑着脸瞪君衍,打了他的背几下,“臭小子,跟你姐说什么呢。”
君衍疼得面容扭曲,蹲下身可怜兮兮说:“爸,你敢生病还不让我说了。”
君宥没理爷俩耍宝,“到底得了什么病?”
爷俩见她语气严厉起来,君衍低着头,“胃癌。”
君宥抓着君衍的领子,“你怎么照顾爸的!”说完她颓唐地放下手,挺直的背弯了些。“你为什么不去医院?”
“去医院多痛苦啊,还要化疗。”君父笑得开怀,“你妈走得早,当年是我对不起她,我得去找她,她在地府等了我挺久。”
“那……我们怎么办?”君宥惶然道。
“你有自己的事业,已经能扛起我们的旗子,家里的公司阿衍打理得挺好。”君父慢吞吞说。
君宥像个找不到路的孩子,“对不起,我该早点回来陪你的。”
君父摸了摸她的头,“说什么傻话,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你恨我我不怪你。谁让我是你爸爸,哪有自己爸爸会怪自己孩子的。”他认真看着君衍,“照顾好你姐姐。”
“会的。”君衍已经比自己姐姐高了二十多公分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受了欺负要回来告诉姐姐,让姐姐帮忙揍人的小屁孩了。
君父说:“找你回来想跟你告别,我死了也不会有尸体,不需要你们给我收尸。我到处走走,地府那边答应我让缘缘陪我走完最后一段时间。”
君宥闭上眼,“好。”两个人送他出家门,看着他愈行愈远的背影,渐渐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阿衍,公司里的事你忙得过来吗?”
君衍抹掉君宥脸上的泪,“暑假可以,本科的学业已经完成了。刚收到了O大的offer。”O大是享誉世界的大学,在K国。君衍小时候跳过级,所以读大学年龄更早。君宥觉得跳级麻烦,不想引起别人注意,按部就班读书。
“想读吗?”君宥擦了擦泪。
“我想保护你。”所以学业暂时不那么重要。他试探性摸自己姐姐的脑袋。
君宥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爸能摸,你想当我爸了?”
君衍揉着腰,“姐,不想。可是你想当我爸。”君宥只比君衍大了两岁。
君宥重伤的身体又疼又沉重,“沈初昀应该会帮着你,好好跟他学。”
君衍像被人扯了尾巴,浑身炸毛,“你弟弟这么聪明的人需要跟沈大黑学?他不就仗着他比我们大,摆出一副前辈的样子。跟那个黎笙寒一个德行,没点年轻人的朝气。”他嘴上过了瘾还不够,暗戳戳腹诽沈初昀。
正在和黎笙寒谈合作的沈初昀打了个喷嚏,黎笙寒是强忍住打喷嚏的欲望,一本正经说方案。
君宥蹲下身按住他不让他起来,“你刚才说黎笙寒什么,再说一遍?”
“什么?今天风挺大的,耳朵不太好使。”
“看你就是欠揍。”君宥提拳揍人。
君衍也不手软,制服君宥后拿绳子把她绑了丢床上。如果不是她重伤在身,怎么可能会让人给绑了。
“臭小子,我还要录节目,松开!”君宥喊了半天没人应,就睡了过去。
反噬伤了她五脏六腑,稍微用点力疼得厉害,像是密密麻麻的针在刺,不动也是隐隐作痛。呼吸间带着铁锈味,嘴里发苦,想吃重口的东西,吃了怕是不想好了。
君宥一睡就睡到了中午,绳子自动脱落。君衍帮她找回手机,她盯着几十个未接电话发呆。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没有打回去。
《惊喜》节目组——
“你们还没联系到君宥吗?”学员语气很冲。
“我们这些被挑剩的连导师都没有吗?你们节目什么意思?”
“就是,当初让我参加的时候是什么嘴脸,现在又是什么嘴脸?都这直播呢,所有粉丝都能看见。”
“君宥就是个不守信用的人,你们为什么要请她来?”
“上次的欧阳前辈和张召棋前辈呢?他们为什么不来了?”
导演被逼得说不出话来,闫戈小声说:“可能导师有事。”
“有事?去他娘的有事,说不定是她看不上这档节目,被经纪人硬逼着来。实在是不想干直接撂挑子。”闹得最欢的十来个人用吃人的目光对着闫戈。不知是默契还是别的什么,闹事的十个人和原来八荒战队的六个人分开,划开界限,拉开距离。
王忍之把闫戈挡在自己身后,老气横秋的少年先开口,“你们既然来了这里,静静等节目组安排,何必闹成这样,让粉丝看笑话。”他目光轻蔑,“还是说你们想凭这个踩节目组,踩导师上位。”闫戈拉住他的手,让他别冲动。他、闫戈、王忍之、再加边上那边话少,容貌昳丽的少年是一个寝室的,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对彼此的性格都很熟悉。
闫戈一看就是家境不错的出身,典型的乖乖崽,受了气也不吭声,不会发脾气,容易害羞,有的时候像个包子。王忍之明着高冷,暗着闷骚。至于另一个,那个是死宅,还是个有才华又貌美的死宅。至于自己,他非常清楚是自己猫狗嫌的破脾气,虽然面上看着成熟稳重。能出道就出,出不了就算了。
他不屑道:“就凭你也想踩节目组,踩君宥上位,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不然会被另两个导师挑剩?”
原来的八荒战队有六个自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