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纯拍他的脑袋,“叫组长,整得跟混黑似的。”他话音一转,回到阵法上,“这阵是君宥根据四象阵改的。”
四象为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神,此四神不惧妖邪,分驻守东、南、西、北四方,庇佑神州大地。真正的四象阵需要四象帮忙布下,而君宥这个四象是利用四象五行的原理,用自己的最纯粹的灵力模拟四象五行的力量,从而布下护人大阵。
作为阴阳师,灵力最纯粹的要属心脏里储存的,而灵力是储存在血液中。
“君宥怎么会接触到四象阵。”就算君宥天赋异禀,这种属于大佬中的大佬才能接触的东西,怎么会让一个早早出道当歌手的阴阳师接触。
萧纯诡异的沉默了,他一脸嫌弃看着金丝眼镜,“你是不是被家里养得太好了。”
金丝眼镜疑惑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萧纯很想让小孩儿来解释,正在疗伤的阳光爽朗的小少年一拍脑袋,“这你都不知道。十年前,整个华国风水混乱,国内的鬼怪失去理智,国外的鬼怪来这里伤人,横死的人多,瘟疫高发。
圈里的大师算了很久只能算到是四象阵被人动了,只是这个阵法太复杂了,那个时候的阵法大师也没办法。我父亲、君宥父亲、言言父亲再加上其他几个杠把子的,去虚实山请教山神,那个时候的山神好歹还会理人,他说修补之法在后代身上。”
小少年的父亲也是萧纯的父亲,同父异母,两个人关系还不错。小少年跟母亲姓,叫阳晚天。
他喝了口水,继续道:“我们的父辈很疑惑,他们的后代最大的是我哥,当时也才十六岁。据说我哥那时在折腾他的须臾侦探社,天天想着拯救苍生,有这种事落他头上,开心的不行。”
萧纯伸出食指,阳晚天立刻闭嘴。萧纯怕自己这个弟弟再说下去,他会忍不住动手把人打了。
黎笙寒听得认真,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我带着社里的成员随前辈去观察阵法,发现自己完全没从书上见过类似的阵法,不由得气馁。”萧纯落落大方,没有揭自己黑历史的尴尬,“君宥凑到作为力量来源的石像面前,眼睛跟灯泡一样亮。接着她请君叔叔带她上天观阵。最后这阵法还真让她给补回去了,不过她借了整个圈里大师的灵力才补好。”
“你是说年仅十二岁的君宥主持了补全四象阵这么大的活动?”金丝眼镜不可置信道,“你该不是为了衬托君宥厉害,故意抹黑前辈。”
萧纯把参加过那次阵法补全的前辈名字一个一个说出来,金丝眼镜彻底安静。他是普通人,能进到特调组是因为他能通阴阳,还会用声音驱使鬼怪。他以为特调组的人跟自己差不多,大家都一直一起生活,很少说到自己家庭。
现在他才发现,这些人的家庭各有各的背景,刚进圈子时有人说过那些前辈的名字,前辈的丰功伟绩他也听了不少。心底的佩服、敬仰多到能溢出来,结果有人跟他说你佩服的那些人都是我爸、我妈、我叔叔、我伯伯等等,还告诉他四象阵这么大的事居然是个小屁孩主持的。
十年前华国混乱的日子他记忆犹新,洪灾、火灾频繁,还好政府部门给力,没造成什么大面积伤亡。这些自然灾难好不容易过去,人祸又来了。每天都能在新闻上看到连环杀人犯、变态杀人犯、父杀子、子杀母等奇奇怪怪的案子,死亡人数比往年多了不少。后来莫名其妙好了,再难看见诡异的案子。
黎笙寒面色晦暗,“她是否受伤?”
萧纯点头,“自然是受了的,在床上躺了一年才好。”他脱下外套丢沙发上,抱着枕头昏昏欲睡。
“嗯。”黎笙寒闭上眼,一副不想再听的样子。
萧纯眯着眼睛说:“感谢黎总把人送到我们这里,您可以回去了。”
“她这伤是因为我身上四象阵受的,我理应负责。”黎笙寒态度坚硬。
“您不用负责,您之前跟局长说你们家的事,这是我们特调组的职责。况且警局能换办公室还是您一手包办的。”萧纯打着官腔。
黎笙寒收敛的气势在他说完便放了出来,攻击性极强。萧纯依旧是那副软硬不吃,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他笑眯眯说:“黎总是觉得我们特调组的保护力度太小了吗?您可以考虑找人来保护,想信有很多阴阳师会乐意。”
金丝眼镜感受到两个人箭弩拔张的气氛,飘飘然回自己办公室。阳晚天叹了口气,上楼去问问君宥的情况。
黎笙寒语气充满威胁,“这责任我负定了。”
“那要看君宥的意见。”萧纯合起手放在后脑勺压住,眼神清明。
欧阳言心抓住慌里慌张跑出来的君宥,“柚子,你乖一点,我们去休息。”
君宥充耳不闻,从三楼走廊跳下,落在黎笙寒面前,双眸含泪,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不放。黎笙寒僵硬得举起手,欧阳言心和萧纯心里一跳,萧纯灵力都开始从指尖冒出来,只要他一动手,他们就不会让他好过。
黎笙寒目光虚虚略过两个人,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声音都柔了好几个度,“不哭,不哭。”
君宥抬头泪眼婆娑看着他,“回家。”
萧纯灵力收回身体中,欧阳言心拔到一半的刀重新隐藏。
欧阳言心黑了脸,向来温柔的声调变得硬邦邦,“不行,这几天你只能待在这里。”
君宥松开手坐在黎笙寒右边,可怜兮兮看着她,本来就苍白的小脸更显脆弱。君宥有双柳叶眼,蓄着秋水,带了几分凉薄,更多时候是疏离,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孤独感。她鼻子很挺,下边缀了张唇形清晰的唇。脸上的肉没有一丝多余,侧脸线条感极强。
可惜这是她不说话的气质,只要她张嘴说话,会让人忽略她的颜。
欧阳言心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这么乖的君宥她可是第二次见,一点也不想让给别人。萧纯警钟大响,起身弯腰把欧阳言心一抱,“人交给你,有事打我电话。”欧阳言心不停挣扎,萧纯低头亲她的额头,她仿佛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静止不动了。
欧阳言心回过神骂道:“萧纯你臭不要脸!君宥补阵法的后遗症很严重,你就这样把人给他?那个黎笙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纯摸摸她的头,“你看不出来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有点奇怪吗?”
欧阳言心摇头,萧纯摸乱她的头发,“别装傻。”
气得不想理人,她背过身闭上眼睛装睡。
“我已经二十五了。”萧纯难受得扯开衣服。
“我才二十三。”欧阳言心嘟囔,“还没玩够。”
他等她长大已经七年了。
黎笙寒牵起君宥的手,“想回哪?”
君宥说:“回这里。”她指着黎笙寒胸口。
“……”黎笙寒感觉到手机震动,拿出来看见萧纯给他发关于君宥后遗症的事情。
君宥后遗症只要在她重伤的之后就会跑出来,是君宥身体的防御机制。后遗症发作时,她的心智只有五岁。黎笙寒心里堵得慌,看萧纯的意思,这人不只受过一次重伤。年纪轻轻,一点也不爱护自己身体。
他把人带回家,放客房睡觉。已经是十点半了,过了他休息的时间。黎笙寒有些烦躁,正准备脱衣服洗澡,门被人敲响。
君宥探进去一个脑袋,“爸爸,饿了。”
黎笙寒扯开门,拉着人到客厅。“坐着等。”
“好的爸爸。”君宥咧嘴笑,他很少见这个人这样笑,摄像机下笑容是轻描淡写的,随时可以逝去。而这个笑有点傻,但是像是从山间里捧了甘泉灌进心里,刚喝没滋味,细细品却是清爽的甜丝丝。
黎笙寒摁住自己胸口,似乎更快了。他摇了摇头,忽略这点异样,进厨房准备吃的。
君宥怎么坐都不舒服,干脆从沙发上下来,跑到厨房问:“爸爸,可以去书房吗?”
黎笙寒被她叫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迟疑道:“可以,但是不可以弄坏书。”
“不会的。”她穿着黎笙寒给她换的拖鞋“哒哒哒”跑进书房。拖鞋是备用的,黎笙寒的码,大了很多。
君宥找到自己喜欢的书,一动不动坐在地上低着头阅读。
黎笙寒给她煮的青菜粥,他把粥放饭桌上,推开书房的门,瞧见全神贯注看书的君宥,突然不忍心打扰。君宥对他异常敏感,自己放下书跟着去吃东西。
她哀怨地盯着碗里的青菜粥,“爸爸,你忘我不喜欢喝粥吗?”
“夜宵本不能吃。”黎笙寒把勺递她手上,不自觉严厉道。吃夜宵对身体的好处不大,吃点清淡的稍微好点。
君宥愣住,顿了一下,慢慢拿起勺子喝粥。刚入口她就被味道吸引,居然有人把青菜粥做得这么好喝。
黎笙寒空荡荡的心里仿若被喂了暖乎乎的粥。他不由得揉了揉君宥的头发,获得了迷茫的小眼神。
君宥喝完,黎笙寒拿手绢帮她擦嘴,“看的什么书?”
“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爸爸,夜莺太惨了。”君宥低落道。她忽地张开手,一枝玫瑰出现在她手心,红得耀目。君宥把花递给黎笙寒,定定地看着他,“这儿是一朵全世界最红的红玫瑰。你今晚可以将它贴着心口戴着,我们一起跳舞时,它会告诉你,我是多么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