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短分离俩人乱心绪
外面的天赐奔进来。
云泰逸拉着天赐到了海棠跟前,“天儿,快,快叫……”
“不能,不……”海棠一着急昏了过去。
刘孝尘进来了,查看了伤势后,对着云泰逸摇摇头。
“娘姨,娘姨,你醒醒呀,醒醒呀。”
海棠缓缓睁开眼睛,见是天赐跪在床边,轻轻一笑,艰难地伸出手,摸着天赐的脸,说道,“天儿,再叫,再叫一声,一声娘姨。”
天赐一边哭一边叫着,“娘姨,娘姨,娘姨,娘姨。”
后半夜,海棠,殁了。
三天后,云泰逸在云家坟地边上起了一片地,葬了海棠,等到日后北京城稳定了,再想办法安葬在唐家墓地里。这已经是雪娘去水月镇整整十五天了,日子过到了农历三月末了。
这天,刚吃罢早饭,下人来说,张伯义来访。云泰逸多少有些惊怔,芙蓉一边给他披衣服,一边说,“清早上门来,张老板是第一个。”
“最近几天我都没有到商铺上转悠了,兴许是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胡掌柜不能定夺了。”
“我的感觉不是。”芙蓉说。
“为什么?”
“若是胡掌柜不能定夺的事情,事先会来给你禀告商议的。”
云泰逸沉吟了片刻,“那会是什么事情?算了,等下见面就知道了。”云泰逸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兰荷说,“去叫少爷到书房等我。”
“张老板,久候了,罪过罪过。”
“是张某清早冒昧了,还请云兄见谅。”
“请坐,张老板。”
坐下后,张伯义说,“云兄,最近不见出府,在忙些什么?”
云泰逸笑着说,“老喽,什么也不想干了,只想看看书,写写字什么。”
张伯义笑着说,“羡慕云兄啊。”
云泰逸笑了笑,“张老板清早来访,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吧?”
张伯仪笑笑说,“我是来答谢府上公子的。前些日子,小女从都城回来,路上马车出了事情,正好遇上府上的贵少爷,他把马借给了小女,小女这才顺顺利利回了家。本想着当时就过来还马的,可小女说,把马好好养几天,再送过来。这不,一耽搁,就到了今儿了。”
云泰逸笑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请,我还不知道呢。”
张伯仪楞了一下,“怎么?贵少爷还没有回来吗?”
“贵儿还在田庄呢。”
张伯仪笑了,“真是恭喜云兄,有着俩位能干的公子,云兄就能享福了。可小弟却没有这个福分呀,膝下只有这个女儿,不知道将来这偌大一份家业该如何处置。”
云泰逸笑着说,“张老板的女儿好像是叫玉婷吧?”
张伯仪一惊,就又惊喜地说,“是呀,是叫玉婷。云兄记得?”
“在尊夫人的吊唁堂上,玉婷小姐悲伤哀切的样子一直在脑海里刻印着。一晃几年过去了,小女孩儿成了大姑娘了。记得她好像比贵儿小一岁,和我的雪儿同岁。”
张伯仪哀叹了一声,“是呀,小女小小的年纪没有了娘,我呢就又忙生意,没法照顾她,只好把她送到都城她的姑姑家里生活。原本打算就让她跟着姑姑了,再大一些后,在在都城找户人家出嫁。可谁知,我那妹妹福薄,前些日子殁了,妹夫续娶了新女人,玉婷再呆在那里觉得不合适,就让她回来了。”
云泰逸也哀叹了一声,“没娘的孩子真是让人心疼。那,玉婷可曾上过学?”
“上了,成绩还不错呢。”
“即然这样,就在咱们镇上学校上吧,明年秋季去考北京大学。”
张伯义笑着说,“这么说,云兄是想让孩子们去北京上大学了?”
云泰逸也笑了,“是啊,本来今年就想让天贵和天赐去的,可雪儿还小,所以,就再等一年,三个人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那好,再加上我们家玉婷吧,她原想念完这一年就不念了,说要在家里照顾我,既然云兄的孩子都去,那我也让玉婷去。”
云泰逸看着张伯义,轻轻笑了,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张伯义见云泰逸看着他,轻轻地那么一笑,似乎也感觉到了云泰逸猜到了他的心思,也笑了。
张伯义端起茶喝了小口,“云兄,此茶好怪异,和以往的茶似乎不同。”
云泰逸顿了一下,就笑着说,“是不同的,这是贵儿的同学给他的,张老板可否喜欢?”
张伯义又品了一口,“真是好茶,甚合我的口味。这是什么茶?好像我们镇上,甚至都城都不曾有的?”
“的确如此,水月镇上,甚至都城,以及都城周边也不曾有,这是一个新茶品,只在南京那边有。张老板这么喜欢,还有一点呢,走时给您带回去。”
张伯义赶紧说,“岂敢岂敢。”
云泰逸就说,“张老板见外了。”
天赐从裱画的店铺里出来后,就看见斜对面的药堂,想了想走了过去。药堂伙计看见天赐赶紧招呼,“云少爷,快请坐。”一边说一边准备倒茶。
天赐就说,“不用倒了,我不喝。”
活计话音刚落,后堂门帘撩起,班玲走出来。看见天赐,高兴地说,“天赐,你怎么过来了。”说完眉头一紧,就又赶紧地问,“是不是胳膊又不好啦?快来让我看看。”一边说一边过来天赐身边,就要撸天赐的袖子。
天赐忙拦住,“不是不是,我从裱糊店过来,顺便过来看看刘伯伯。”
班玲立刻撅着嘴说,“如果不是去裱糊店,你还不来,就是来也不是来看我的。”
见班玲生气,天赐笑着说,“你瞧你的样子,就像个小孩儿。”
班玲更生气了,“你才是个孩子,要不然你怎么不懂我的……”班玲没再说下去。
天赐笑着问,“我什么不懂啊?”
班玲生气地说,“不跟你说了,木头一个。”
“木头?你说梁山伯啊。他啊,的确是个木头。”说完诡异地一笑,在班玲耳边悄声地问了一句,“该不会你遇上了梁山伯?那好办,我去给你提个醒,别让他也是木头一块儿。”
气的班玲伸手想打,刘孝尘进来看见了,“铃儿,没有规矩,女孩家的矜持你是一点也没有。”
天赐赶紧说,“不是了刘伯伯,是天赐不好,惹班玲生气,天赐该打。”
刘孝尘笑了,“胳膊没事了吧?”
天赐赶紧说,“已经好了,谢谢刘伯伯,要不是您,天赐的这条胳膊怕是要丢了。”说完就给刘孝尘作了个揖。
刘孝尘赶紧扶住天赐,“老朽可不敢居功,是你年轻,身体好,这才扛了过去。”
班玲接过来说,“是呀,人家身子骨好着呢,我们可不敢说什么。”
天赐笑了。
刘孝尘瞪了班玲一眼,随后赶紧说,“你妹妹身体怎么样?有信儿了吗?”
天赐高兴地说,“师太来了信,说是可以接妹妹回来了。”
刘孝尘高兴地说,“那就好。”说完后,就又感叹了一声,“看来,中医也不是万能的,有些病,还要有赖于西医的配合。水月镇,该有个西医了。”
听刘孝尘这样说,天赐敬重地说,“刘伯伯,您真是胸怀广阔。”
刘孝尘摆摆手,“该承认的就要承认。老朽老了,若是再年轻十岁,也去学学这西医,两种结合起来,想必,病者就会少很多痛苦了。”
许是班玲觉得自己刚才过分了,此时,脸上又露出了浅浅地一笑,话语也柔和了些,“我们班来了一个新同学,叫张玉婷,是张记绸缎庄的小姐。她说,她小的时候见过你和天贵呢。你有印象吗?”
天赐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什么印象。”
“就是嘛,我也没有印象的。”
刘孝尘说,“张家小姐走的时候,你还没来水月镇你怎么会有印象。”
班玲歪着头想着,想了一会儿才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还真是有意思,她是去姑姑家,我是来舅舅家,还都是因为没有了娘。我比她还苦,连爹都没有啦。”说完,班玲的神情黯淡下去。
天赐一见,赶紧说,“班玲,前几****不是说你又有了新小说了吗?借我看看。”
天赐的话果然扭转了班玲的情绪,她又高兴起来,“你真的想看?”
天赐说,“当然想看。”
“走,到我书房去。”
在班玲书房小坐了一会儿,天赐就找了个借口出了药堂。走的时候,班玲又有些不高兴,眼睛里满是哀怨。班玲说他不懂她的心思,其实,天赐多少有些明白,看过了那么多的书,怎么可能一点不懂呢,只是自己对她一点喜欢的感觉都没有。说起来,班玲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儿,摸样俊秀,又知书达理,文化也好,还跟着刘孝尘学了中医,好些病她也看的不错。班上有些个男同学总是说自己不舒服,然后去找班玲把脉看病,为的就是接近她。而班玲猜得出他们的心思,总是冷冰冰的脸色,唯独对待他一脸的柔情,惹得那些个男同学对他很是嫉妒,他只有苦笑而已。天赐自己也在为难,眼见班玲这样对待自己,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云泰逸派小林子去田庄接天贵回来。出了村口,天贵让东富和小林子等在路边,自己进了那片树林。过了一会儿,天贵手里带着一只鸟笼子出来了。
东富左瞅瞅又瞧瞧地问道,“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天贵笑了笑说,“给妹妹的礼物。”
小林子就说,“小姐就要回来啦。”
天贵一听,惊喜地问道,“妹妹要回来啦,是真的吗?”
“是真的。”
天贵朝着马屁股就抽了一鞭子,马快速地跑了起来。东富笑着也跟了上去。
下午三点多钟就到了宅院门口,天贵跳下马把马的缰绳扔给东富,自己跑了进去,直奔心月厅而去。进了园子,钻进回廊,几步就跨到了门口,进了内房,在门口说,“爹,娘,天贵回来了。”
屋里传出芙蓉的声音,“贵儿,快进来。”
天贵推开门走进去,给爹娘行了礼。芙蓉拉住李贵的手看着:“贵儿,辛苦你了。你瞧瞧,都晒黑了。”
天贵就说,“娘,没事的。我没干什么,都是何管事和东富他们做的。”
云泰逸站起来,在天贵肩头握了一下,微微一笑,“贵儿,田庄里没什么事情吧?”
“没有,都挺好的。按照爹爹的吩咐,该做的都做了,那些佃户们都心存感激,地里的活儿也就做的非常好。”
芙蓉就说,“那先回去歇一歇,路上累了。”
天贵又说道,“妹妹要回来了,是真的吗?”
芙蓉笑着说,“明儿就去庵里接。”
天贵就说,“我也想去。”
芙蓉说,“就是想让你和天儿一起去,才叫你回来的。”
天贵更是高兴着,“那,那孩儿先回房了。”
天贵刚要走,云泰逸叫住了他,“贵儿,你把马借给那张小姐啦?”
天贵愣怔了一下,随后说了事情的经过。
云泰逸说,“张家今天把马送回来了。”
天贵有些惊愣,就说,“今天才送回来?”
芙蓉看着天贵,笑着说,“张小姐留在家里养了一段时间。”
“哦,这样呀。“刚说完,就着急地说,“可我把她的马给杀掉了。”
云泰逸一愣,随后又笑着说,“没什么,我们再给她送过去一匹就行了。”
天贵腼腆地笑了。
芙蓉沉吟了一下,就问,“贵儿,那张家小姐,长得好看吗?”
“孩儿没注意,倒是东富看仔细了,问问他就知道了。”
芙蓉笑了,“你这孩子,马都借给人家了,却连人家的模样都不晓得。”
天贵又笑了笑,脸上微微有了羞涩。
雪娘做完了一天之中的前两个课业后,回到自己住的厢房里,做第三项课业,弹那首《鸿鸣》曲,此时的曲谱在雪娘弹来,只是一首欢快无比的曲谱了,再也不是当初痛苦难耐的折磨了。
芸儿做着茶道,是宝琴教她的。“小姐,好啦,喝茶了。”
雪娘一曲弹完,走过来,坐下。芸儿端起一杯递给雪娘,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称赞着,“这宝琴小姐真的是很了不起。”
芸儿边做边说,“是呀,手巧,人漂亮,心眼也好,就是不会识文断字。”
雪娘哀叹了一声,“真的是太可惜了。”
“不过,比那个赵家小姐好多了。”
听到芸儿的这句话,雪娘想起来昨天回到庵里的赵家小姐,人清瘦了许多,更加地寡言少语了。雪娘和宝琴稍作了一会儿后,雪娘就出来了,站在院子里,听见了她压抑的哭声。雪娘也跟着流下泪水。
芸儿见雪娘不再说话,就又小声地说,“小姐,那赵小姐真的要出家吗?”
雪娘看了看芸儿,说,“她家里人是这样说的,师太说还要征求她自己的意见,她要是不愿意,也不算数的。”
“那她愿不愿意呢?”
雪娘轻声说,“她只是哭,没有说话。”
芸儿就说,“那赵家小姐的性子太柔弱了。”说完看着雪娘,沉吟了一下,又说,“小姐,若是赵小姐不想出家,小姐你就救救她吧。”
雪娘一楞,随后轻轻笑了,说,“我们的芸儿真是心地善良,你说,怎么救?”
芸儿想了想,就说,“让赵小姐嫁给东富好不好?”
雪娘真真愣怔了,“东富?”
芸儿说,“虽说东富在咱们家是个下人,可是,老爷夫人小姐都没有把他当做下人的。东富身体好,人品好,长得也好呀,赵小姐嫁给东富也不算是委屈她了。”
“虽说我们不把东富当作下人看,可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下人。人家赵小姐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