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没有感受过五月的微风吹拂过柳树花道,不知多久没有深深嗅过陌上花开的浅浅芬芳。
也不知多久没有擦肩而过路人的胸襟,面庞,一缕短短的碎发。
数日后。
风恋尘在这夜半无人之时如此想着,面无表情,一侧的面容隐没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今日是她入宫之日,林归秋那混蛋为何还不放她出来,他又该如何向王爷交代?
附庸之大事,莫过于终阳王竟将自己的小女献于年过六甲的当今圣上,使人大跌眼球,纷纷为安越郡主哀叹连连。
当今龙颜大悦,赐终阳食邑万户,金银珠宝数不胜数,且亲笔书写安越封号,扬言今夜过后,诏书即刻昭告天下,等级直接史无前例册封贵妃。
此风声一出,当以给足了终阳王的面子。
如今天下,三国鼎立,诸侯把持朝政,分为世家门阀与寒门子弟,世家多瞧不起寒门。
故而如今呈现了门阀与君公天下的局势。
前朝阴鉴不远,就算当今贵为一国天子那又如何,在世家眼里不过就是寒门出生的酸儒罢了。
按理说,把最大的门阀之女安越郡主嫁于当今,那应是给足了当今面子才是。
朝政之中的暗潮汹涌,寒门崛起不再容易,如今被世家压榨的苟延残喘。
唯独江家可在这烽火狼烟的乱世之中屹立不倒。
这背后最大的靠山就是身为门阀的终阳王,为此受到很多寒门铮铮铁骨的子弟所不齿,在朝政之中也只是狗腿子的角色。
不过有终阳在背后的加持,那就不一样了,至少他们在诸侯面前的地位不比皇帝低。
所以当宫中红烛遍布,明灯千盏之时,那被宫中女官搀扶的贵妃娘娘隐在牡丹红盖头下浅浅笑着。
身穿比正红稍微逊色的艳红喜衣,身段妖娆的跟随皇后娘娘踩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提花尼龙纸蔚。
一步作三步的缓缓向坐在上首的当今走去。
是夜,所有宫婢太监都在外面守候,一身龙凤呈祥的金丝绸缎的江锦瑟缓缓自行掀开盖头。
突然之间,屏风后一道黑影迅速的向她靠近,随即紧紧的捂住她要惊叫的红唇,沉声轻语,“是我,江仲逵。”
江锦瑟听言是他,立即放松警惕,使力的将他推到一旁这才皱眉相望,“你是怎么进来的?”
“别说了,快跟我走。”江仲逵不待她准备好就率先开口,抓住她的手试图逃离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皇宫之中。
她急忙甩开一脸急切的江仲逵,在他疑惑的眼神中揉搓疼痛的手腕,颇有些不耐烦的意味,“我不走。”
“归秋哥哥说了,只要我扮作林恋尘进了宫,加之当今并未见过真正的林恋尘,以我的身份,就算被发现当今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他还给了我一包幻药。”
说着她从雍容华贵的嫁衣里取出一纸药包,得意说道,“只要我今夜把这药粉洒向熏炉里燃烧,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当今迷倒致幻,我帮他一次,他可是亲口承认会娶我的。”
江仲逵沉默的听她说完,失望的情绪将他困在冰冷的寒潭里,他拼命的向上游去,可江锦瑟的每句话都像是汹涌的浪潮,不留余地的向他致命击打。
“你太傻了,林归秋在阴你罢了,快跟我走。”
江锦瑟气极,“你简直是疯了,竟然让我放弃荣华富贵跟你走,你有什么?就连你们家都是依靠我爹的。”
“如今门阀与君共天下,当今早就不行了,不过是一幅空壳勉强支撑着附庸罢了,这附庸早晚有一天都是终阳的,而我的身份又不能嫁给表弟林潇,我只能把期望全都给林归秋。”
她不屑的嗤笑一声,“你是能让我做皇后还是能给我荣华富贵一生无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好好,为他人做嫁衣,总有你后悔的时候。”江仲逵失望的甩袖而走。
后悔?我今日跟你走了才叫后悔。
须臾,当今迈着衰老的步伐向她走来,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那幻药为何不起作用?
于是整个落艮宫都充斥着惨叫与哭喊,让人不禁感叹当今的寡人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