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阴沉的不像话,极薄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冷硬的弧线。
他没有了从前能把自己吸引住的朝露眼睛,也没有了年少时那似弦月玄空的眉眼柔情。
如今有的只是让她感到恐惧的阴暗,让她感到仿徨的冷峻,让她无比抗拒的深沉。
最让她绝望的是远处满身是血的啊碧,她被林归秋的心腹抬着奄奄一息。
究竟是什么时候,物是人非让他们变成了这样了?
林归秋被怒气冲满的眼睛如野兽一般猩红一片,在等着露出爪牙去撕咬一切眼前的事物,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风恋尘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自己身上跨越过去,使尽全力的一脚踢在孟恩肚子上,“贱人,我放你出来就是让你助恋尘逃离我的吗?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那一脚不带任何商量余地,疼得孟恩眼泪簌簌,哀嚎不止。
他依旧不解气,接着准备踢上第二脚,孟恩捂住肚子跪坐在雪地上,她好想逃离这个恶魔,可是疼痛让她动弹不得。
就在林归秋抬起脚的那一刹那,朦胧中只听到身后风恋尘的一声响彻云霄的哀叫,“不要啊。”
等他落下脚后,只见自己脚下的人早已不是孟恩,而是方才还躺在地上浑身是伤的风恋尘。
那一脚真的好重,直直的踢在了她的胸口,霎时一股血腥味充斥进喉咙深处,像是决堤的洪水,争先恐后的喷涌而出。
她倚在孟恩身上,捂住胸口闷哼一声,一大片鲜血从樱唇中溢出,比那噬血的婴溧还让人惊艳的血红。
“林……林归秋你混蛋,不许……不许打我的孟恩。”等这句话艰难且微弱的说完,她整个人已经躺在孟恩怀里沉沉昏死了过去。
孟恩抱哆哆嗦嗦的抱着她被血肆虐的身体,哭的一塌糊涂,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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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如大海汹涌呼啸,一浪高过一浪,她躺在被炭火烘烤过的床上紧紧闭着双目,耳边依旧响着胆怯的抽泣,声声不停的环绕耳边。
她早就醒了,也许是不愿睁开眼面对这物是人非的世界,所以她惶恐的自欺欺人,企图抓住被遗忘在时光一角的那盏微弱灯光,瑟瑟发抖以求温暖。
“哭丧呢?死妮子,就知道诅咒我,听你哭声中气十足,方才还害我担忧你死了可咋办?这样的话就无人衬托我这天下第一美了,我可真是美丽又善良。”她翻了个身,背对孟恩突兀开口。
孟恩听此一言先是喜笑颜开,而后怔愣片刻,方知其意,眼泪糊了一脸后才憋出一句,“忒不要脸。”
异常默契的不提一句那日之事。
一日,林归秋未曾出现。
三日,林归秋没有出现。
九日,他亦没有出现。
恋尘捂着尚且闷痛的伤口坐在房门前,沐浴着这个牢笼仅存的阳光所给她带来的温暖。
她的面容斑驳明暗,手中正拿着一封今日林归秋遣送给她的一封信,泪光渐渐泛滥。
信中所言:我是一个失败的终阳世子,活在这世间就如一片纸醉金迷的闹剧。
你知道被身后之人嘲讽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被无情打压是什么感觉吗?你又知道一无所有是多么令我彷徨无措吗?
你口中疯子的我又何尝不自知,你是我阴暗时光里的阳光与风度,我努力的保护这抹风度后的脆弱不堪,可你怎么会知道,你就是我的脆弱不堪。
谁都不知道,因为我把她保护的很好。
不与你交心,是想要所有风风雨雨由我一人阻挡就够了,我如何都想不到,原来你想要的一直都是风雨同舟。
如今与你交完心了,年后我也要迎娶江锦瑟了。
她安静的把那封信悄悄收起,思绪飞逝。
那日她说,你的嘴说着对我好,却双手合十拿着刀,从不吝啬与我交心,哪怕多一个字。
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可能。”
如今总算明白了,那句完整的话应该是,“等真正与你交心之时,我们就真的没了可能。”
烧着暖炉的房间里,逼迫林归秋写那封信的江锦瑟掩饰不住笑意。
女人总是比不过权利两字,恒古不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