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听雪楼的小厮生病,宫里娘娘想吃芙蓉糕,便叫霜瑾前去送糕点。霜瑾进入宫中,将糕点交给了祥乐宫中的大宫女,离开不过多时,就听宫里传来娘娘腹痛的消息。
管事太监说,“娘娘她......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皇上匆匆赶到,见陈贵人痛苦的神色,怜惜地说道,“陈贵人,朕一定给你做主。”
隔着一层纱诊脉的太医说道,“所幸发现的早,没有性命之忧,娘娘这一天都吃过什么?”
陈贵人眨了眨眼,一副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
皇上烦心道,“陈贵人,你且实话实说。”
陈贵人娇弱地说道,“皇上,午时刘良娣曾来臣妾宫中和臣妾一同吃茶,臣妾吃了刘良娣亲手做的鲜花饼。”
纳兰庭哼了一声,“又是那个善妒的女人。”
“姐姐是不会害臣妾的,都是臣妾贪食,才会吃坏了身体,还望皇上不要怪罪姐姐。”陈贵人微笑道,情真意切的样子,倒还真像是在维护刘良娣。
她话音还没落,刘良娣走了进来,看到了一脸怒容的纳兰庭,又冷冷看见了依靠在皇上怀里的陈贵人,心中就明白了什么,陈贵人如今最受皇上宠爱的,他心中的天枰本来就是倾斜的,又谈何公平。她只能先压住皇上的火气,再想办法为自己脱罪。
陈贵人娇嗔了一声,“这些日子姐姐对妹妹很是关切,妹妹心中很是感激,只是妹妹身体柔弱,才会引来这样的误会,还请姐姐不要在意。”
“呵,她说误会。”纳兰庭觉得陈贵人小鸟依人甚是懂事,为了他的后宫安宁不惜委屈自己,他怎么能不为她出头,“刘良娣,你是不是应该给朕解释解释,鲜花饼是怎么回事?”
刘良娣当即跪下,“绝无此事,臣妾没有害陈贵人之心,陛下明察!”
“难道鲜花饼不是你做的,陈贵人不是吃了你做的东西,才中毒的?”纳兰庭愤怒地道,“来人,把刘良娣带下去,让她在冷宫里好好反省!”
“陛下且慢,臣妾还有话想说,如果说完这些话,陛下仍然认为臣妾是下毒之人,臣妾也无话可说。”刘良娣知道一旦入了冷宫,就再无翻身之地,她仿佛看到了陈贵人那副嘴脸,在对她阴狠冷笑。
“臣妾好痛哦,陛下。”陈贵人带着病弱之美,在纳兰庭身边撒娇道。古往今来,每一个暴君身边都少不了一个红颜祸水,纣王身边有妲己,纳兰庭身边有她陈贵人,她就算再无理取闹,纳兰庭也会为了她,做很多荒唐事。
纳兰庭扬扬眉毛,“陈贵人别急,就让朕听听她还想说什么。”
刘良娣抓住机会,“虽然陈贵人是吃了臣妾带来的鲜花饼,但那鲜花饼臣妾自己也吃了,而且还送给了皇后娘娘,现在皇后和臣妾都无事,唯有陈贵人中毒,这一点是不是很奇怪。”
纳兰庭若有所思,“这么说来,是有些奇怪之处。”
陈贵人靠紧了纳兰庭的肩膀,“陛下,她的意思是说,臣妾会自己下毒毒死自己了。”
“陈贵人,我只是想提醒,除了鲜花饼,陈贵人还吃了别的东西。”刘良娣把话题从鲜花饼上引开。
一旁的太医说道,“这么一说,老夫在娘娘过去一天饮食里,查到了芙蓉糕,这糕点好像不是宫中的膳房所做的。”
陈贵人笑了笑,这才说,“是臣妾忘了,臣妾还吃了城南听雪楼的芙蓉糕,难道是这糕点的问题?”
纳兰庭顿感麻烦,“把听雪楼封了,把那做芙蓉糕的人给朕带来,朕要亲自审问。”
陈贵人说,“陛下,这一事就交给臣妾吧,臣妾想尽早为自己自证清白。”
“你就留在芙雪宫里,事情水落石出,朕自会还你一个清白。”纳兰庭说道,紧皱着眉离开了后宫,朝廷的事本就多,就连后宫之事也不让他省心。
官兵闯入听雪楼,将芙蓉糕一事相关之人都带走了,纳兰庭向来没什么耐心,连带长安的风气也是屈打成招,被关在大理寺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次的事情是一个巧合,听雪楼里的人都是无辜,这样等下去也是等死,霜瑾实在憋不住,在牢里吵闹着要面见陛下。
官兵对她嗤之以鼻,“就凭你,还想面见陛下?”
霜瑾气不过摘下面纱,“我怎么了,我是无辜的,虽然我也知道我长得貌美,但我不是这宫里的妃子,又不用争宠,谋害陈贵人对我有什么好处?”
官兵看她的容色看傻了眼,半晌才说道,“那可不一定,有可能是你收了贿赂呢?”
“你也说了那也是一种可能,并没有证据,你们怎么能这样草菅人命!”
“……”众官兵无语,这就不归他们管了。
比起官兵对此反应更大的却是听雪楼的小厮,“霜瑾姑娘,原来你会说话啊。”
霜瑾很是尴尬,“这……这是为了方便才装哑的,只有掌柜知道,不好意思啊,我骗了你们。”
一阵脚步传来,霜瑾看到牢里走进了一位黄袍的男子,他气宇轩昂,眉目间带着凌厉之色。
他正是皇帝纳兰庭,也是霜瑾见过的第一个人间的皇帝,只觉得气质非凡,眸中深邃,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真龙天子的气息。
虽然他名声不好,杀气太重,却还是拥有一种得天独厚的贵重。
那人朝她走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站在她面前,打量了她片刻,“你这姑娘也是倒霉,本该有大好光阴,偏和这种事牵连到一起。”
霜瑾点头,对他的评价很为赞同,“皇帝陛下,小女子的运气一向都是比较差的。”
纳兰庭听她这么说,不免好笑,眉间的恼色也消散了些许。
“所以能不能看在我很可怜的份上,放了我呢?”霜瑾见他心情好像不错,赶紧趁此机会卖惨。
“你这小丫头,巧舌如簧。”纳兰庭哼了一声,神色很是让人捉摸不透,“不过,朕看你倒也不像会害人,想必这出戏是陈贵人和刘良娣把你牵扯了进来。”
“陛下知道民女是无辜的就好。”霜瑾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这皇上也没有民间传说中那样可怕。
纳兰庭看着她对自己敬仰的眼神,心中很是舒坦。这小娘子此时素衣白衫,面无修饰,不似后宫其他女子一样浓妆艳抹,却是比谁都要美貌,诺大的后宫竟找不出比她貌美的女子,这让纳兰庭有些气闷。
霜瑾像看救命稻草一样看着纳兰庭,她这般谄媚的眼神,纳兰庭却也仅仅是在她跟前稍作停留,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待他离开大理寺,霜瑾咬牙切齿地想,知道她无罪还不放过她,果真应了那昏君两字。
纳兰庭心情倒是很好,心想这事够后宫女人掰扯一些天了,省得再找别的事打扰他清净,他唤来禁卫军统领,“给我去查查霜瑾姑娘的来历。”
禁卫军统领愣了一愣,说道,“是,陛下。”心下却很是纳闷,一个茶楼姑娘能有什么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