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世风混沌,朝廷腐败。半年前,昏君纳兰庭生性多疑,因暮临深将军与齐王有过交情,怀疑暮临深是谋反的齐王党羽,令禁卫军将将军府包围。暮临深早有耳目藏在宫中,演绎了一出精彩的金蝉脱壳,无人得知其行踪。
这半年以来纳兰庭都不知暮临深躲到了何处,直到不久之前有人声称在长安城看到了长相同他相似之人。暮临深此人武功高强,且其隐藏的势力令人摸索不清,一日不除此人,纳兰庭便睡不安稳,夜夜做噩梦惊醒。一旦有关于暮临深的消息,他就会抓住不放,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在一夜之间,全城都警惕了起来,城门紧锁严查往来之人的出入,商队的马车也要检查后才能入城。
暮临深懂得易容术,出城之前将提前制作好的假面戴上,这是一张五官端正的面皮,虽是英俊,却没有什么面目特征,令人看了就忘,很难留下印象。
侍卫统领禀报说,城内都找遍了,也没有暮临深的踪影,怕是反贼已逃出了长安城。
纳兰庭气红了眼,“一群办事不力的废物,扩大搜索范围,掘地三尺也要把暮临深找出来,朕势必要将齐王余党一网打尽。”
走出了长安城很远,暮临深才将脸上那张假皮撕了下来,他皮肤天生敏感,对这些易容的材料过敏,脸上起了一片绯红,有些痒地伸手抓了抓。
暮歌见他受苦,愤愤不平地道,“哥,我们要这样亡命天涯到何时,我受够这样的日子了。哥做了多少好事造福百姓,他们不提也就罢了,就因为被齐王连累,还要被他们追捕。”
暮临深没说什么,齐王谋反一事着实与他无关,他虽然也对当今天子心存不满,却也觉得齐王的手段,如若上位,会比纳兰庭更加残暴。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置身事外,被齐王算计了进去。齐王若同他走的近,以纳兰庭那般猜忌,不会认为暮临深不是齐王那伙,若齐王死,齐王的同党自也是死路一条。齐王把他们绑在一条船上,就赌暮临深会在最后关头出手帮他,这样就能将他这样桀骜不驯的人纳为己用。
暮临深被逼到绝境,连家人的生死也都在他一念之间。齐王信誓旦旦地说,若他得到天下,他就是助他平定四海的兵马大元帅。他得知了齐王的野心,为了不让百姓受苦,他选择袖手旁观。
齐王却已经没有回头之路,没料到暮临深宁死也不愿帮他,结果棋差一招,兵败入狱,最终被纳兰庭以残忍手段亲手杀害。
经历了被亲兄弟算计的纳兰庭,性情更加残暴,阴晴不定,对待齐王余党更是绝不留情,一提及前将军就眼露凶狠之色,好像魔怔了一样,认定暮临深有一天会回到他面前,跟他争夺这皇位。
暮临深带着弟弟一起逃出,在距离长安千里之外的小县城,隐居避世,到山寨里做起了山大王。
本以为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朝廷已经淡忘了他的存在,却不想纳兰庭对他纠缠不休,长安城处处有他的告示,这长安是再不能待了。
他嘲讽地想,纳兰庭就这么想见他,就不怕哪天他潜入宫中行刺,怕是那时候他看到他,也笑不出来了。
城门前,听雪阁生意红火,茶楼里端茶送水的姑娘蒙着面纱,眉目间很是清秀,却从不与人说话,却也恰到好处添了不曾揭下面纱的朦胧。
问她的名字,只称是唤做霜瑾,她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也不曾因为这副皮囊招惹是非。
一衣着不凡的公子走入听雪阁,在这里坐了很久。
霜瑾为他端来新茶,瞧见这位公子很为俊美,很稀罕的是他有一双浅金色的眼眸,像是异族人。
她难得多看了几眼,觉得这双眼眸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公子抬眸看向她,微微挑眉,“怎么了姑娘,你不认识我?”
霜瑾对他摇了摇头,这位客人想必不是第一次来,才会说这样的话。但她来这里做事后,她诚然不曾见过眼前这位衣着华美的贵人,他这般显眼,若是来过,他定也会对他有印象。
若是以前认识她的人,她更是忘记了。她可能是生过一场大病,自那之后,她不记得自己以前是谁,不知世事才会被人拐到青楼里,幸而得一位路过的少侠相救,此后便一直在茶馆做事。
装哑自然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实在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达官显贵。
她伸手比划了几下,示意自己不能开口说话,就要离开此处,后面人的声音传来,“姑娘且慢,在下洛千雪,刚搬来长安城,对这里不太熟悉,不知可否与姑娘交个朋友。”
霜瑾仅是个端茶倒水的姑娘,戴着面纱也不算惹眼,就算京中的纨绔子弟喜欢沾花惹草,也不该挑上她,她没什么理由拒人千里之外,她冰冷的眸光里流露出温和。
洛千雪眼中闪过了什么,他微微笑着,邀请着说道,“姑娘可会下棋?”
霜瑾愣了一愣,她虽然不记得自己以前是谁,下棋她却是会的。
洛千雪要了一间雅间,并付给了店家一些银两,作为耽误霜瑾姑娘做事的补偿。
见到摆在桌上的金元宝,店家自然乐得,瞧这位公子穿得华贵,长相非凡,意味深长地看了霜瑾一眼,甚觉这霜瑾姑娘是招财宝。
山寨之中,暮临深和暮歌骑马回来,一帮兄弟热情地迎接,“老大回来了。”“大哥,小少主。”
暮歌哼了一声,“都说了别加那个小字,小爷我都成年了。”
“老大,这次长安之行有何收获,有查到线索吗?”红泽说道。
“那群人行事格外小心,当我们追踪到长安的时候,就不见他们了,此事走的是地下的途径,牵涉又甚广,恐怕跟当朝一些权贵也脱不开关系,可惜我们一番苦心,并不能将他们一举揪出。”
不免令人沮丧道,“这么说是一无所获了。”
“也不算是一无所获,抓了几个绑架她们的坏人。”暮歌扬扬嘴角,“还有我哥,救了个姑娘,当时别提对人家姑娘多体贴了。”
众人皆不可思议地看向暮临深,体贴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总觉得很新鲜。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还不快干活去。”暮临深被他们看得受不了,“准备准备,今晚摆宴给我们接风洗尘。”
“好嘞,老大!”阿福说道。
想到那位萍水相逢的姑娘,暮临深若有所思,也不知她现下如何了,希望她能平平安安,有一个好归宿才好。
暮歌乐呵呵地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放在手中观摩,“哥,你过来,看我这宝贝如何?”
暮临深走过去,“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当铺里买的。”暮歌得意地说道。
暮临深还有几分不信,“你这把匕首锋利至极,宝石成色极美,也算世间罕见,能给你买到,也是运气了。”
连暮临深都这么说了,就说明这匕首的确值得他高兴一阵子,“是吧,我也觉得我和这把匕首特别有缘份。”
且听暮临深追问道,“花了多少银两?”
“哥,你真是太俗气了,随身携带的武器还跟我计较银钱。”暮歌崩溃道。
“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出门了,寨子里这么多人口要开销,仔细算来也该节省了。”
暮歌心想你骗人,给小娘子赎身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惦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