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希同带着车间里的几个工人,到湖南的一个项目上去帮助安装施工。
项目结束后,为了把闳清在现场的一些设备也一起拉回来,他们就雇了一辆卡车。
结果卡车在经过一个检查站时,被查出了超载。
原本核载十吨的卡车,却拉了十四吨的东西,超载了四吨,罚款八百。
卡车司机要求董希同他们把这个罚金拿出来,董希同却不同意。
他给出的理由是:我们当初雇你的时候,价钱就已经谈好了,这个后果从一开始你就应该想象得到的。现在卡车被查出来超载,那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们概不负责。
司机没有办法,只好交了罚款。
但是,司机越想越生气,后来他干脆直接调头,带着董希同他们和公司的设备,把车子开到山东去了。
董希同他们这下可傻了眼,急忙请司机停下来。
但是司机根本就不理会他们。
董希同说,我们把罚款补给你还不行吗?
司机说,我不要你们的罚款了,等到了山东后,留着再找辆车吧。
董希同说,刚才算我们错了好不好,我们再多给你一些钱,这下总可以了吧。
司机说不行。
董希同说,那你让我们几个下来,把东西直接卸下来好不好。
司机说不好。
董希同他们无论怎么求爷告奶奶地跟司机商量,但是司机就是一个不同意。
后来,司机干脆不理他们了,一路狂奔着往前开去。
董希同他们各种招数都用完了,但是一点用也没有,最后只好任由司机拉着走了。
到了山东,司机把他们赶下车后,把车上的东西给他们卸下来,直接往路边一放,然后开着车扬长而去了。
董希同他们六神无主地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没有办法,董希同只好打电话给陆广知。
陆广知问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董希同吞吞吐吐地说:“在山东。”
陆广知当场就懵了:“山东?你们到山东干嘛去了?”
“不是我们想来山东的,是司机把我们拉到山东的。”
“司机把你们拉到山东干嘛?是不是看你们几个长得比较强壮,让你们到山东做苦工去了?”陆广知挖苦地说。
董希同尴尬地笑了一下:“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罚款。”
“什么罚款。”
“超载的罚款。”
“那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司机想让我们出这个钱,我们没有出。”
“这个卡车只拉着咱们公司自己的设备吗?”
“嗯。”
“罚了多少?”
“八百。”
陆广知想了一下,然后说:“如果只拉咱们自己的话,你们就把这八百块钱给他拿出来不就得了吗?”
“当时我们在给他谈价格的时候,以为已经包括所有的费用了,哪里会想到会被查出来超载呢。”
“然后呢?”
“然后我们不同意给他交这个罚款,所以他一生气,就把我们连人带东西都给拉到山东来了。”
“你们把罚款补给他不就行了吗?”
“后来我们说要给他,可是他不要,就把我们拉到这里来了。”
陆广知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地把他们几个臭骂了一顿。
但是骂得再狠,也不能吹口气把他们和设备一起弄回来。
最后没有办法,公司只好又从山东找了一辆卡车,把他们和东西都拉了回来。
这么翻来覆去地一折腾,公司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一万二,是检查站开出罚金的十几倍。
何佳生气地说,这帮人真是蠢到家了,一个个长的都是猪脑子,也就只配干这种体力活了。
老钟说,当初他们怎么不找个吨位大一点的卡车呢?
老赵说,吨位小一点的便宜啊,再说了,中国的卡车哪有不超重的,不超重的卡车在中国根本就没有销路。
向子威说,美国福特当初花两亿美元在中国投资生产重卡,结果后来发现,他们的重卡在中国根本就卖不动。
老赵问为什么。
向子威说,国外的车一般核载多少吨就是多少吨,超过个吨位根本就走不动,这样的车中国人肯定不愿意买。
何佳说,虽然大家都想用小车来拉大货,可是中国的公路的承载能力也是超一流的,不过有些桥就是被这些车压坏的。
老钟说,现在检查站一般都查超载的吧,他们应该知道这个后果的吧。
何佳说,有的检查站如果车多的话,可能就不查了。他们可能就是图个侥幸,如果不被发现的话,那么跑一趟就比较值了。
向子威说,万一被发现的话,那就当场被逮个正着了。
老赵说,逮个正着也不要紧,司机既然让他们把罚金拿出来,就拿出来呗,结果现在得不偿失,付出的成本都翻了多少倍了。
老钟说,这个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万一他们把罚金拿出来之后,公司不给他们报销呢,他们肯定不愿意自己去掏这个腰包的。
何佳说,原来他们几个有这个顾虑啊,看来公司后来花了这一万二的冤枉钱,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啊,他们这么做看来也是很值的嘛,至少他们自己没有破费一个子儿。
老赵说,具体值不值得,这个就不在咱们讨论的范围了,我看这次他们回来,也顶多再挨一顿训,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老钟说,唉,公司其实应该出台一个规定,这种事情本来就该提前考虑在内的,如果真的被罚了,把罚金交出来,然后报了也就得了,否则造成的损失会越来越大,就像这一次一样。
老赵说,这个就是老板的事儿了,和咱们无关了。
浙江大学这次派了三个学生过来。
那个叫杨雨亭的博士生负责带队,另外还有两个研究生,其中一个是研究生一年级,一个研究生二年级。
这三个人之所以来闳清,是要跟闳清进行高频电源第二阶段的合作,同时一边开发,一边在电器车间做实验调试。
电器车间的车间主任高树江,对这个项目中的高频变压器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
由于高树江只是技校毕业,所以他对于浙大这三个学生的到来,充满了极度的崇拜。
尤其是对杨雨亭这个博士,他更是崇拜到了极点。
似乎杨雨亭就是仙人下凡一般,他的到来,使得闳清公司蓬荜生辉,使得高树江这个普通人也于有荣焉,沐浴到了上天的恩泽。
他想当然地认为,如果闳清自己做高频变压器的话,他可以跟着杨雨亭学到很多的东西,使得他的知识能够向火箭似地飞涨,所以他极力主张闳清自己做高频变压器。
向子威的建议是,最好是先从别人那里买。
他说,如果先买高频变压器的话,就可以大大加快项目开发的进度,缩短项目的开发周期。
可是高树江却不同意。
他说从节省成本的角度看,由电器车间来做是最合适的,然后列出了各种理由,以此来证明公司自己做高频变压器的好处。
向子威说,如果公司自己做的话,还要做进一步的摸索,这个过程可能会消耗大量的时间,可能到时候即费时又费力,说不定还吃力不讨好。
但是浙大的那个博士杨雨亭却说,如果电器车间可以做变压器的话,让电器车间做也行,这样可以先锻炼一下,为以后的开发积累更多的实践经验。
向子威说,电器车间做过变压器是不假,但这个是新型的变压器,是在高频电源上用的,和以前工频的变压器差别很大,有些原理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做起来可能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但是高树江却执意要做高频变压器,最后,他把陆广知也搬出来了。
他说他已经征求过老板的意见了,老板也同意了他的要求。
看到高树江铁了心要做高频变压器,杨雨亭和陆广知也支持他,向子威也只好任由他们去了。
可是,由于高树江平时所掌握的知识有限,很多基本的东西他都不是很懂,所以他经常向杨雨亭问这问那。
杨雨亭很快就有些厌烦了。
他不满地对向子威发牢骚说,高树江这个人的基础真是太差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来问他,一会儿一个电话,搞得他现在都不能安心做事了。
向子威笑了笑说:“当初不是你支持他做高频变压器的吗?”
杨雨亭嘟囔着说:“谁知道他水平原来这么差啊。”
“他就是一个技校生,你觉得他水平会有多高呢。”
杨雨亭不停地唉声叹气,直怪自己当初不该听高树江的话。
高树江为了从杨雨亭那里学到东西,极力想讨杨雨亭的好,他问杨雨亭有什么发票,他可以拿到老板那里去报销。
杨雨亭他们来时的车票,闳清早就已经给他们报销过了。
由于他们平时住在闳清食堂上方的房子里,吃的也是食堂免费为他们做的饭,所以他们在闳清,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消费
但是高树江依旧不愿意放弃,他提醒杨雨亭说:“平时你们的洗漱用品呢,总还会买些其他的日常用品吧。”
杨雨亭想了想,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最后找出了两张超市的收银条。
高树江还有些不甘心,觉得两张收银条实在是太少,让杨雨亭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消费纪录。
杨雨亭摇了摇头,回答说实在是没有了。
高树江这才停止了追问,拿着收银条,兴冲冲地找陆广知签字报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