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子威到山东淄博的一家电厂去出差。
电厂周围的农民住的房子,几乎清一色的都是一些非常阔气的小别墅,看上去非常的高大上,让向子威羡慕不已。
在向子威眼中,这些地方跟浙江的农村比起来,丝毫也差不到哪里去。基本上已经提前实现了现代化,直接超过了小康的标准,达到了发达国家的生活水平。
向子威有些纳闷,他没有想到淄博作为山东的一个内陆城市,居然也会异军突起,发展得这么欣欣向荣。
电厂施工的工人看到向子威一脸的迷茫,就对他解释道:
“淄博的农民之所以这么富,是因为淄博当地的铁矿石蕴藏量非常的丰富,他们这里的人,就是靠这个发家的。
淄博本地的农民几乎全都以入股的形式,参与了铁矿石的开发。每次到了年底,他们的分红就十分的可观。”
向子威惊讶地说:“这不就是山东的华西村吗?”
一个工人表示同意:“对,和那个全国有名的华西村差不多。”
而另一个本地的工人则说:“不,俺们这里不是山东的华西村,俺们就是山东的淄博。”
大家都被他那原汁原味的山东话给逗笑了。
而一个来自山西的工人则感慨地说,山西的煤炭资源也非常的丰富,但是当地的老百姓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因为当地的官员和商人一起勾结起来,把山西的煤炭资源给私吞了,大部分的收入都落入了他们自己的腰包,所以山西人不得不到外面去打工。
向子威说:“你们当地不是有很多煤矿吗,你们也可以在本地找份工作,不用出来打工啊。”
这个山西的工人说:“在我们那里找份工作其实并不难,不过我不想当矿工,一天下来累成狗不说,主要是井下太危险了。”
“矿工的工资都很高吧,我以前听别人讲,有的矿工一个月可以拿到一万都不止呢。”
“只要能吃苦,有的时候是可以拿到一万的,不过那都是用命换的辛苦钱。一般情况下,一个月最多也就只能拿到个五、六千左右,真正拿到一万的时候,其实并不多。”
“那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总比你在这里打工的工资高吧。”
“可是我吃不了那个苦,也不想冒那个险。”山西的工人说。
“可是不想吃苦冒险的工作,工资没有那么高啊。”
“工资差不多了就行了,至少比在井下挖煤安全多了。我倒是很羡慕淄博这里的农民,他们平时基本上不用干什么活儿,到时候凭股份分红就行了。”
“这个东西是不能比的,有时候越比心理越不平衡。”
“是啊,我们那个地方和这里一比,真是天上地下啊。”
“有时候地方政府的政策不一样,老百姓的幸福感就不一样。”
“唉,人比人,气死人。”
向子威笑了起来:“知道这个道理就行了,如果老是和别人比的话,会把自己气出病来的。”
山西的工人叹了一口气:“说句老实话,人家淄博农民的命,就是比我们山西农民的命好啊。”
在淄博电厂负责施工的这个公司,是一家来自浙江诸暨的公司。
据说此公司的老板是总经理,老板娘则是董事长。
公司里面的大大小小的各个职位,都被老板和老板娘的各种亲戚朋友给塞满了。
这家公司在现场施工的工人,大都是临时招来的,几乎不太懂得怎么干活,平时接的线也都是乱七八糟的。
诸暨这家公司负责现场施工的项目经理,平时直接住在淄博市内,基本上不怎么到电厂的工地去。
这引起了淄博电厂的强烈不满,负责现场施工的项目经理不露面,万一到时候出现了问题,电厂该找谁去负责呢。
淄博电厂把项目经理的这个情况向诸暨的公司反映了之后,诸暨的老板于是马上就打电话过来,把这个项目经理大骂了一顿。
项目经理在电话里唯唯诺诺,答应老板一定会去现场监督施工。
但是放下电话,项目经理依旧还是我行我素,照样不去工地。
淄博电厂在连续向诸暨这家公司反映了好几次之后,看到那个项目经理没有一点的改变,最后他们也只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负责施工的现场,有个来自诸暨的工代,估计也是跟诸暨那个老板或者老板娘沾亲带故的亲戚中的一员。
这个工代平时傲慢得很,口碑非常的差,脾气极坏,动不动就和人大吵大嚷。
他经常还趾高气扬的,颐指气使地让别人做这做那,同时还指手划脚,不是找这个人的麻烦,就是挑那个人的不是。
他自己亲口对向子威说过,他让一个人调试设备时,故意挑那个人的错,一会儿说这个数据不达标,一会儿说那个功能有缺陷,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人家一下午,最后把那个人折腾得筋疲力尽,最后都快要累瘫了。
而他自己却洋洋得意。
向子威心想,看来以后得提防着这个工代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也会找自己的麻烦的。
有一次,这个工代在找一个工人的茬儿时,向子威实在看不下去,就替那个工人说了几句话。
结果却惹恼了工代,他气冲冲地指着向子威说:“这是我份内的工作,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向子威说:“我只不过是看不下去,说句公道话罢了,你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工代说:“发不发脾气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管得了吗?”
向子威不屑地说:“你让我管我也不管,我只是看不惯你的做法而已。”
工代嚣张地说:“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里不是你的家,别人也不是你的奴隶,你不能做的太过分了。”
“哦,看来你还想凌驾于我之上啊,你想怎么样,难道还想抢我的工作吗?”
“抢你的工作?你有没有搞错?你以为你那工作比皇帝还吃香啊,我才不稀罕你那份工作呢。”
工代看到向子威居然敢这样对他说话,气得一个箭步冲到了向子威的面前,向子威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周围的人害怕工代会打向子威,急忙把他们两个给拉开了。
工代临走的时候,恶狠狠地对向子威说:“你给我等着瞧,看我不整死你。”
向子威说:“奉陪到底。”
果然有一天,这个工代对向子威咋咋呼呼地叫喊起来,说显示屏上显示的数字不对。
向子威当时就生气了:“数字不对可以调一下啊,一件小事你就这样大吵大嚷,犯得着吗?”
工代说:“我就嚷嚷了,你看怎么着吧!”
向子威说:“我不想怎么着你,有本事的话,你自己去调好了。”
工代大声地说:“这是你们公司的设备,本来就是你的责任,凭什么让我调啊?”
向子威轻蔑地说:“你嚷嚷那么大声,不是显得你本事大吗,既然你本事大,调个数字对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我嚷嚷的声音大怎么了,我想嚷嚷多大声就嚷嚷多大声,那是我的自由,我愿意,你管得了吗?”
“行啊,既然你有大声嚷嚷的自由,那我也有不想调试的自由。”
工代往前走了一步,威胁地对向子威说:“你调不调?!”
向子威针锋相对地说:“我今天就是不调!”
工代指着向子威的鼻子说:“你不调也得给我调!”
向子威反手把他的手给推开:“你以为你是谁呀?你让我调我就得调啊,我今天偏偏就是不给你调!”
工代用讥笑的口气说:“我看你是不会调吧?”
“我就是会调,也不会给你调!”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你来我往,谁也不愿意让步。
周围很快聚集了很多的工人来看热闹,大家都暗暗地给向子威鼓劲儿。
正在这时,电厂的厂长来了。
他对这个工代的为人早就有所耳闻,看到这种情况,他直接用手往外一指,对着诸暨的这个工代说:
“你马上给我出去!”
正在飞扬跋扈的工代,立马就焉了下来。
工人们马上闪出了一条路,工代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走了。
工代走后,向子威很快就把显示屏上的数字调好了。
电厂的厂长对向子威说:“以后这种人如果再动不动找你的茬儿的话,不用理他,只管把你份内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如果他实在做得太过分的话,就直接来找我,我来收拾他。”
诸暨的这家公司,上午是九点上班,十一点下班;下午是两点上班,五点下班。
他们每天就只上五个小时的班,其余时间就是各种娱乐活动:逛街、看电视、打牌。然后就是睡觉。
由于公司里面的人大都和老板或者老板娘沾点亲带点故的,所以也没人去管他们。
或者即使有人想管也管不了,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听他的。
不过,虽然诸暨的这家公司在施工方面问题多多,老板也非常的抠,每一分钱都算得非常的仔细,但是这家公司给钱的时候,却是非常的爽快,几乎从不拖欠别人的工钱。
这大概是诸暨这家公司唯一值得称道的优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