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上班的路上,林其保对大家说,附近一个新建的电厂,有一个女的在值班时被杀害了。
肖丽敏说,是不是前天回来时,警车停靠的那个地方啊。
林其保说,对,前天那几辆警车停靠的路段附近,就是抛尸现场。
虽然外面还是炎炎盛夏,大家不由得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向子威说,我本来以为青城是一个很安全的城市,怎么也会发生这种杀人抛尸案呢?
老钟说,是啊,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了,在我的印象中,青城一直都是很安全的,小的治安案件也不是说没有,但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性质恶劣的杀人案件。
王惠说,那天我回到家里面一说,原来这女的还是我老公一个亲戚的亲戚。
林其保说,这女的也是我的一个亲戚,我和这女的老公是有点沾亲带故的表亲,这女的老公也是一个司机,在青城的一家公司里负责开车。
老钟说,这么说来,你们两个也有亲戚关系了?
王惠说,青城市又不大,如果真的要追究起来,可能大家都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吧。
何佳说,现在别讲这种亲戚不亲戚的了,到底这个案子有线索了没有?
林其保说,有线索了警察也不会马上告诉你啊,除非案子破了,否则是什么消息也不会向外界透露的。
老钟说,主要是有些线索如果公布了,怕打草惊蛇吧。
向子威说,还有一种情况,有些线索到最后都被排除了。如果一有线索就对外公布,可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在破案初期,警察不会随随便便就透露案件的情况的。
王惠说,最近这段时间大家要小心了,晚上没事的时候,不要轻易外出。
何佳说,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吧。
肖丽敏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充起英雄好汉来了,你要是真有胆量的话,今晚要不你到抛尸现场去溜溜去?
何佳对大家说,你们瞧瞧,哪有自己的老婆对老公这样说话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婆,活脱脱一个后妈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
肖丽敏说,谁让你嘴硬的,明明心里怕得要死,还这么嘴硬,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好歹。
老钟说,王惠说的对,大家还是小心点为好,毕竟大家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案件,俗话说,夜路走的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大家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刚才还吵吵闹闹的车厢,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有警察到闳清来调查,说是监控显示,大前天晚上九点半左右,闳清公司的本田车经过了抛尸现场。
林其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早上还在和大家一起八卦着这件事情呢,现在居然也会和这个案子扯上了关系。
警察问他那个时间段干嘛去了。
林其保想了想说,由于老板在公司加班,他刚刚把老板送回到青城之后回来。
当然,警察早就把公司这个车子的行驶轨迹掌握了,他们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下而已。
林其保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接着,警察又说,监控录像还显示,那天晚上,在本田车的前面,还有一辆白色的摩托车,但是由于视频比较模糊,所以摩托车的号码看上去不太清楚。
警察问林其保,当时开车时,有没有注意到前面那辆摩托车的车牌号。
林其保心有余悸地说,大晚上的,我只是想着赶快把车开回到公司,然后好下班回家,谁会想到这辆摩托车会有问题啊,我当时根本就没有去关心这个。
警察在林其保这里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有些失望地走了。
抛尸现场是一个十字路口,从这里分出去的几条路通向四面八方,估计寻找起来难度不小。
来闳清调查的警察走后不久,又来了两个协警和一个警察,说是要排查一下在闳清工作的外地人。
董希同到车间随便叫了几个工人,警察在提取了他们的指纹之后,就离开了。
电厂凶杀案被定性为盗窃杀人案,悬赏的告示已经张贴到了青城市区和下面的各个乡镇。
悬赏通告上说,如果有提供重要线索者,可获得三万到五万不等的奖励。
青城市科技局的局长到公司来了。
由于闳清公司和浙大开发的这个高频电源已经正式立项,科技局的局长具体来商谈一下,准备给闳清下拨三十万经费的事情。
陆广知把局长请到了他的办公室,两个人一起讨论经费的划拨事项。
老钟在楼下看到了局长的司机,感觉很奇怪,在上前询问了之后,才知道局长来闳清了。
但是陆广知却没有通知他局长来的消息,更没有让他一起参与和局长的讨论。
于是他忿忿不平地到技术部,跟向子威抱怨起这件事情来。
向子威觉得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讲,倒是无所谓的。
自从上次去浙大那一趟,陆广知当着浙大那些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之后,他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他现在压根已经不再关心这个了。
但是老钟却气坏了,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一向是少不了他的,现在陆广知怎么能直接无视他的存在,把他给甩到一边了呢?
向子威默默地听着老钟的抱怨,他想,这两个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已经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老钟说,科技局一个退休的老头儿曾经评价陆广知说,说他是“夜郎自大”。
向子威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想,就凭陆广知经常心血来潮地对产品改来改去,最后却都无疾而终的行为,那么科技局的这个老头儿的评价还真是恰如其分。
老钟继续说:“科技局那个退休的老头儿还说,平时跟他打交道的那么多人中,从来没有见过像老板这样的,什么事情当面都是答应得好好的,过了之后就完全抛到了一边,不理不睬了。”
向子威说:“当然了,老板那么厉害,他会把谁放眼里啊,他不是说过吗,除了天上的飞机外,什么都难不倒他吗?”
老钟也笑了起来:“我看他是越折腾越乱,可是他一直还是自我感觉良好,一点记性也没有。”
向子威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就想不明白,他一点经验也不愿意去总结。”
老钟说:“主要是这些年来他发展的太顺利了,所以他就变得越来越盲目自信,你看看,他当初改变压器图纸的时候,可是连上海电阻厂那一大帮工程师都不放在眼里的。”
向子威担忧地说:“他要是改不掉这个盲目自信的毛病,我觉得总有一天会栽在这上面的,好好的东西他偏要折腾来折腾去,还听不去别人的意见,真是莫名其妙。”
“唉,就他那种性格,想改也改不了啦,顺其自然吧。”
下班时,毛卫东仍在陆广知的办公室里,好像是在谈论关于工作的事情。
林其保说,他们已经谈了整整一个下午了,结果到现在还没有谈好。
大家在楼下等了很长时间,仍然不见毛卫东出来。
林其保打电话问了毛卫东好几次,毛卫东都回答说再等等。
眼看着半个多小时已经过去了,毛卫东还是没有要走的迹象。
最后老钟不耐烦了,说咱们先走,不等他了。
向子威到武汉去出差,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之后,司机突然惊喜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向子威仔细一看,原来是豫丰的前任老板去凯祥时,从豫丰带到凯祥去的一个人。
向子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现在怎么开起出租车来了?”
司机笑了笑说:“开出租车怎么了,我现在不是也挺好的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向子威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儿了。
“没什么,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有些意外。”
“嗯,确实是没有想到。”
司机解释说,当初去凯祥时,原本是准备在那里大干一场的,所以他们的户口和档案关系也跟着一起从河南转到了武汉。可是凯祥解散后,他们即使想回河南也回不去了,所以就只好自己在武汉找工作了。
“不过,”司机对向子威说,“我觉得现在开出租车也挺不错的。”
从曾经两个大公司的高管直接转行到出租车司机,向子威不由得佩服起他强大的心脏来。
司机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微笑着对他说:“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人总是要活下去的,适应了就好了。”
向子威说:“你现在开出租车的话,平时应该很辛苦吧?”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司机边开车边说,“我觉得,其实以前在公司里面时,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勾心斗角,比起开出租车来,可是要辛苦多了。现在开出租车虽然也有些辛苦,但是心不累,也不像以前那样,老是失眠了。”
向子威深有感触地说:“确实是这样的,在所有的辛苦中,勾心斗角是最累的。”
到达目的地之后,司机坚决不收向子威的钱,说就当他这次是送朋友了。
向子威说,你不收的话我就不下车,我这次是出差,回去后还会报销的,又不是花的我自己的钱。
两个人道了再见之后,望着出租车远去的背影,向子威真是感慨万千。
他想,无论做什么职业,只要努力去做,去适应这个社会,每个人都值得去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