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部的空调坏了。
修空调的人来了之后,大致看了一下,然后说:
“要想找出这个空调到底坏在哪里,必须得先从四楼上面的房间,下到四楼和三楼之间挂空调外机的那个位置,先检查一下空调的外机,然后才能大致地判断一下,看看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毛病。”
可是,四楼上面那个房间的钥匙,只有老板娘才有。
董希同说,四楼不是一直没有人用吗?如果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的话,就直接把它撬开算了。
王惠说,那个房间可不是所你们想象的那样,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那里面堆满了老板娘买了N年的衣服,其实大多数衣服,老板娘一次也没有穿过,有不少衣服可能都已经坏了……
既然这样,那么只好请老板娘亲自到公司走一遭了。
向子威说,老板娘的衣服怎么会在办公楼上,她以前不是住在公司里的小别墅里吗?
王惠说,小别墅是后来才建的,公司收购浩天的时候,只有这一幢办公楼,别的什么都没有。
何佳说,对,最开始的时候,老板娘和老板都是住在办公楼上的。
向子威说,没想到老板和老板娘还有这样一段艰苦的岁月。
王惠笑了笑说,其实那个时候也不叫艰苦,如果艰苦的话,老板娘哪里还有钱买那么多衣服呢。而且老板娘专门把这个房间作为她放衣服的地方,你想想,老板娘的衣服该有多少了。
董希同说,买那么多衣服,怎么老板娘不把它们都带走呢,放在这里不是白白地浪费了吗?
王惠说,老板娘每年光花在买衣服上的钱就有不少,她每年都要添置新衣服,以前买的这些衣服,在她眼里早就已经过时了。
董希同说,看来有钱人真的不把钱当回事啊,贫穷真是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何佳说,咱们都是打工的,就别和老板去比了,越比越生气,何必让自己不舒服呢。
王惠说是啊,过好咱们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他们有钱是有钱,但是是咱们有的东西,他们还不一定有呢。
董希同说,咱们有的东西,他们怎么会没有呢。
王惠说,你老婆对你挺不错的吧。
董希同说,那还用说。
王惠说,你看看老板娘跟老板,他们的关系有你和你老婆好吗?
董希同笑了起来,那倒是。
王惠说,你想想,如果你老婆平时连个饭也不给你做,你会怎么办?
董希同说,那肯定不行啊,那还叫家吗?
王惠说,老板不就是这样的吗,老板娘不仅不给他做饭,晚上老板回到家时,老板娘有时连个人影都不见。即使老板娘在家,两个人也不说一句话,一说话两个人就是吵架……你说这样的日子,放在一般人身上,谁受得了啊。
何佳说,如果换成是一般人,早就过不下去了。
王惠说,这就是老板和老板娘的生活,你们还羡慕吗?反正我是不羡慕。
向子威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有些东西,确实是有钱也买不来的。
王惠说,有钱又怎么样,两个人整天为了钱的事情两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的,累不累啊。
董希同说,幸亏我没有钱,我老婆就是想跟我吵,也吵不起来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
老板娘在接到电话之后,很快就赶到了公司。
她一边开门一边说:“以前钱老太婆来的时候,也打开过一次这个房间……”
不用说,老板娘口中所说的这个“钱老太婆”,当然指的还是老阿姨。
当老板娘嘴里说起“钱老太婆”这四个字时,表情轻松自然,好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似的。
向子威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广知对老阿姨是直呼其名,而老板娘则是直接称她为“钱老太婆”……
虽然老阿姨的人品并不怎么样,但老阿姨作为他们的长辈,他们夫妻俩不仅对她没有一点尊重的样子,而且在众人面前直接就这样来称呼老阿姨,这让向子威心理上一时觉得难以接受。
如果他们夫妻两个对自己的亲人都不尊重的话,那么他们对闳清公司的员工,更不可能放在眼里了。
以小见大,见微知著,从这一件小事上,就可以充分看出他们夫妻两个的为人了。
修空调的人下去检查了之后说,空调的压缩机坏了,得换一个。
如果买个新的压缩机,可能要三千五百块以上,即使换个旧的,也要超过一千五百块了。
陆广知正在外地出差,何佳打电话给他,问他怎么办。
陆广知说,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再买一个新的算了,让王惠挑一个格力的好了。
在车间做实验时,陶非克对向子威数落起了杨雨亭的自私和小气。
他说,杨雨亭平时只顾他自己,还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像杨雨亭这种人,一看就是从那种小地方出来的,做什么事情都是斤斤计较,抠门得要命。
向子威说,杨雨亭都已经读到博士了,按理说,他的心胸不应该这么狭窄啊。
陶非克说,杨雨亭的本科和硕士是在北方一个普通的大学里面读的,读博士的时候,才考进了浙大。
向子威说,他博士也快毕业了吧。
陶非克说,他明年毕业。不过听他说,他准备在博士毕业后,继续在浙大攻读博士后,然后回到他北方的那个母校去任教。
肖丽敏已经催过何佳好几次了,让他去向陆广知借钱买房。
而何佳不是以自己忙,就是以陆广知在外地出差为由搪塞过去了。
肖丽敏对他说,人家催交首付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如果再不交的话,人家不仅房子不会卖给你,而且可能连那一万块钱的定金也要不回来了。
何佳这才急了。
陆广知一回来,何佳马上就去找他。
当何佳委婉地对陆广知说起,自己最近准备买房子时,陆广知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马上就把话题转移到别处去了,根本就不给何佳表达意见的机会。
在给何佳布置了一大堆新的任务之后,陆广知便丢下一脸尴尬的何佳,又昂昂然地到车间里视察工作去了。
何佳在接连两次尝试向陆广知借钱失败之后,便放弃了从陆广知那里借钱的打算。
向子威说,以前梁静波买房的时候,老板不是还给了他三万块钱吗,怎么说你们的关系也比他跟梁静波亲密吧。这次你买房子,按说你不等你张口问他借钱,他就应该给你拿出一部分钱来,总不能你在他眼里,还不如一个梁静波吧?”
何佳摇了摇头:“我看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向子威说:“好歹你还是他的徒弟,跟了他十几年了,他总不能真的那么绝情,一分钱也不出吧?”
何佳叹了口气:“我倒是还认他这个师傅,不过可能他早就已经不认我这个徒弟了。”
“我觉得那倒还不至于,其实你应该直接向他提出借钱买房子,看他怎么说。”
“看他那样子就不想给,我还能什么别的办法呢。”
向子威给他出主意说:“其实你不如向他明确提出,你要借多少钱,像你现在这样吞吞吐吐的先说房子,他是能躲就躲,唯恐避之不及呢。”
何佳无奈地说:“既然他不想借,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也知道老板这种人有些欺软怕硬,如果你不对他强硬一点,老是这样拐弯抹角地给他讲这件事情的话,就太吃亏了。”
“算了,我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反正他这扇门我是敲不开了,也张不开那个嘴再去求他了。”
“唉,说老实话,我觉得老板这样对你,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
何佳有些伤感地说:“别提这个了,就当我从小没有跟着他做学徒好了。”
肖丽敏听说何佳从陆广知那里借钱失败之后,气得把何佳数落了大半天,说梁静波还从他那里拿走三万块钱呢,你怎么这么没本事,一分钱都借不到。
何佳赌气地说:“我是没有什么本事,如果你觉得自己有本事的话,你去向他借好了。”
肖丽敏说:“你一个大男人都借不来,却让我一个女人家去向他借钱?”
“现在男女都平等了,你如果能把钱从他那里借来,我就承认你比我有本事。”
肖丽敏在翻了何佳一个白眼之后,气冲冲地甩门下楼去了。
后来,肖丽敏听说,车间里一个关系不错的小姐妹家的拆迁补偿款已经到帐。
于是,肖丽敏就从这个小姐妹那里借了几万块钱,这才勉强把首付款给凑齐,把这套房子给买下来了。
中午,向子威在食堂里吃饭时,食堂的师傅走了过来,向他诉苦说:
“我辛辛苦苦给浙大那三个学生把晚饭做好之后,结果人家只过来看了看,便扭头到镇上的饭店去吃了。”
看来老阿姨以前遇到的事情,现在又在食堂的师傅这里重演了。
向子威只好安慰食堂的师傅说:
“下次你做饭前,先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想去饭店吃的话,就不给他们做了,省得他们再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食堂的师傅说:“我算是搞不懂他们了,他们几个好歹也是研究生博士级别的,怎么书读得越多,反而就越没有礼貌了呢,我觉得小学生都比他们懂事。”
向子威笑了起来:“你就当他们没文化好了,别和他们计较那么多了。”
食堂的师傅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老钟说,万易刚从玉龙环保挖走了不少人去他那里,也在加紧高频电源的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