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轻轻闭上眼睛,泪水早已控制不住,滑落脸庞,她从来不知道,季风如此爱她,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她曾告诉他,只要他做一件能让她感动的事,她便嫁与他。
他说愿意。
她却不信。
乌雅恍悟,他一直记着自己的话,从来不曾忘记。
“我不听,我不听,你让他自己来说,让他起来跟我说!这样算什么,他答应我的还没做到,他还没有给我一场婚礼呢,他怎么可以就此离开。”
“节哀。”此时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所有的话都显得很苍白。
我正一筹莫展,门外就响起了熙晴的叩门声,及时解除了尴尬的氛围。
棕灰色的汤药还在冒着热气,甘苦的味道飘散而出,我递上前去,乌雅却不为所动。她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她会就此随他而去。
我坐在乌雅的身边,轻声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乌雅你要记得,现在你不是为自己而活,你还承担了季风的生命,你要替他保护好他的眼睛啊。别再任性了,好吗?”
我的安抚似乎起了作用,良久,乌雅怔怔地端起汤药一饮而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说的对,我应该要好好活下去,带着季风的那份,一起活下去。”她苦涩的小脸似乎找到了重生的希望。
虽然说心态好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但是我还是不免为乌雅的以后担心。
在经历了中毒事件后,太子府她是万万不能再回去了,不管有没有岳文佳,乌雅的心结都不会消散的。况且她本是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又如何能过得了宫中勾心斗角的生活呢,那于她而言是万难。
但也许是我操心的太多,她可能早就有所打算了,经历过生死,她还有什么是不能度过的呢?
乌雅告诉我:“我想好了,我要离开这里。”
她说,季风曾告诉她,南辰有很多名山大川,山河秀丽的景色,还有飘香四溢的美食,形容得她早就蠢蠢欲动了。
他答应过,会带她一起去南辰的各个角落,尝遍美食。他还答应,等他们老了,就陪她去北荒,共度余生的。
只是他现在来不及实现他的诺言了。
“我以后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带着他的眼睛,一起去看天下。”他说他有很多想要去的地方,不过一直都未能如愿,现在就让她来带他实现愿望吧。
“好,我帮你。”我看着乌雅清澈地眸子透出坚毅,是季风的坚毅。
她既如此说了,不论如何我也一定会帮她完成,也算是对季风有个交代。
因着岳文佳放出的消息,我便顺着她的话,给乌雅做了个假死的证明。太后似乎也是有意压下这件事情,所以对我的话,她并没有表示怀疑。只要她没有问题,文武百官那里圣上便能轻易搞定。
我想着还是速战速决的好,给乌雅消了太子妃的身份后,我便立即寻了个由头,拿着爹爹的令牌,亲自带着乌雅和阿诺出了王城。
虽然有些不舍,但我还是理智的看着她们离开。我嘱咐了几句,顺便给她们塞了些东西,让她们一路上走的也方便些。
太阳渐渐地落了下去,夕阳的余晖照在她们离去的背影上,越拉越长。
我一直挥着手,目送她们离开,直到马车消失在天边的尽头。
“小姐,我们回去吧,看不见了。”熙晴抬手遮住阳光,微眯着眸子看我。
我倔强的再挥两下,道:“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能这么顺利的离开吗?”
“不是小姐的计谋奏效了吗?”她有些不解,“若非如此,圣上怎么肯放乌雅公主离开呢。”
熙晴也知道乌雅事关两国的政治,有乌雅在,北荒王就不敢有异心,这也是为什么太后一定要乌雅嫁给璟离的原因。
乌雅临走前,还偷偷地告诉我,她之所以嫁给璟离,是因为太后的逼迫,如若她不答应,便要梁太尉起兵扫平北荒。
她的阿爹无可奈何,只能牺牲她的幸福。
不过好在太子对她很好,因为她会给他讲关于我的事。原来璟离夜夜宿在乌雅的房里,是为了要听我在北荒的事情。
我听着,本该是很感动的事,可心里却毫无波澜。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璟离执着的是那个与他青梅竹马的祁沐冬,而我早已不是从前的我了。那个一心只为他的祁沐冬,早在北荒就已经死了,被那把毒箭射死了。
我淡漠地望着:“是季统领求的情。”
是那个老父亲搭上了他与圣上十多年的情分,才求来这个恩典。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咱们走了这一路都没有人盘查呢。”我转过身,不再去望。
熙晴也没有说话,紧紧地跟在我身后,一步也不离。
乌雅的事结束后,熙阳的案件也被圣上压了下去,就此了结,明面上圣上嘉奖安抚梁太尉,说他护主有功,暗地里偷偷派严珂去调查梁太尉的底细。
我得知消息后,便让熙晨将书信转交给严珂,助他一臂之力,早日扳倒梁太尉。
自我知晓熙阳的身份后,明里暗里也调查出不少的事情,不仅仅是梁太尉勾结北荒,当年岳相之事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当年岳相被爹爹扳倒后,梁太尉利用职权栽赃凉城,侥幸逃过一劫。但岳相之事牵连甚广,一时间许多跟其有牵扯的大臣都被拖下了水,圣上勃然大怒,下旨将他们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熙阳的爹身为凉城城令,手握重权,自然也逃脱不了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也是为何凉城作为南辰的边境要塞,却被北荒控制多年的原因。
严珂将书信全部交给圣上,把梁太尉的种种恶行揭露出来,圣上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忍无可忍,不再顾及太后的颜面,直接下了一道圣旨把梁太尉全府打入大牢,没有商量的余地,择日满门抄斩。
面对如此铁证,太后哑口无言,也不敢向圣上求情,免得殃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