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吹起笛音,穿透无际的天空,师父闻声而来,一袭白袍清风道骨,他立于庭院前,慈祥的笑容仿佛让我看到了希望。
幸亏他这几日因着我的事,在王城中逗留,不然等他姗姗来迟,乌雅早就没了性命。
师父简单地察看了乌雅的症状,便猜到我唤他来的目的。他原是不同意的,毕竟换血的风险太大,即便是他也没有十全的把握,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师父再三向季风确认他的决心,一旦开始,生死由命。
季风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言。他躺在乌雅的旁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将自己最后一丝温度与她共享。
眼见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师父也不再说什么。他这一生恐怕都弄不懂,是饭不好吃,酒不好喝,还是风景不好看,为什么这些人都甘愿为别人而死呢?
活着,不比死了好吗?
他不懂,也不想懂,就如同他当年劝诫清风那样,说也说不通。
换血的场面太过血腥,我是见不得这些的,所以我只能躲在角落里,守着师父点的香。
熙晴、熙晨和阿诺都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打扰我们。
烛台上的香一点一点的消散,我紧紧盯着,没有敢回头。身后偶尔拂来阵阵风,吹得四周的帷幔飘然四起。
在香燃尽的最后一刻,师父淡淡地唤了我一句,示意我可以回头了。
我走向床榻,季风和乌雅正安静的躺着,紧握的手已经微微松开了。季风的眼角边泛起黑纹,刀削般的脸颊此时已经凹了下去,面色苍白如斯,完全看不见一点血色了。
“如何?”我明知道答案,却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师父坐在桌边,拿起茶杯:“还算圆满。”
我侧目瞧他,虽然他已经努力压抑了,但我还是看出他握着茶杯的手在颤抖。
还算……是只救回一个吗?
我壮着胆子,探手去试季风的呼吸。
毫无波澜……
我禁不住连退了两步,探出去的手哆嗦了许久都没能收回来,我的心也彻底凉了。
“她需要时间适应新的血液,大概需要两天才能醒过来,这两日房中的香不要断了,可以吊着她的命。”师父擦去额间的薄汗,吩咐了我该如何照顾她,便径自寻着房间休息去了。
他这一遭,怕是耗费了不少内力,我心觉内疚,决定等他休息好了,给他安排一顿大餐。
师父前脚出去,阿诺就冲了进来,熙晴拦不住,只得跟着她一起进来。
我定了定神,将师父吩咐的话同她们说了一遍,把照顾乌雅的事交给了阿诺。我看了眼床榻上躺着的人,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跟季统领交代。
爹爹与季统领相识十多年了,一直是惺惺相惜,无话不谈。所以我与季统领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他疼爱我胜过季风,这句话他经常放在嘴边。
季统领不善言辞,而且季夫人又早逝,所以教育儿子这方面他只能实行放养。他所谓的放养,就是放在军营里,让别人来管。
但季风终归是自己的儿子,说不疼是不可能的。
两人相依为命多年,季风是他唯一的依靠。在我将季风的遗体送回季府的时候,季统领脸上强装的毫不在意瞬间就碎了,他瘫软在地,再没了意气。
季风的事,他原先多少知道一些,但皇命难违,就是赔上他这顶乌纱帽,也成全不了。
季风的葬礼办的很低调,几乎没有人知道,整个季府紧闭大门三日,任是谁来都不开门。
季统领向来不拘礼节,如今也只是一个老父亲,想最后能为儿子做一点事情。
我在季府的大门外站了很久,徘徊着不敢敲门。季风的死我也有责任,季统领说着不怪我,但他心里多少会有些隔阂的。
岳文佳……
我原想着,她若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能让她一步就让一步,毕竟她也是个可怜人,全家被株连,只留下她一个人,寄人篱下。
那些东西她想要,给她便是了,我不稀罕。可这是一条命,活生生的命啊,她甚至在乌雅失踪的第二日就传出话,说她已经中毒身亡了,她难道真的能当做满不在乎吗?
想着,我便旋身转向太子府的方向,一路飞檐走壁,跃进岳文佳的别院。
此时太子府里没什么人在,太子被圣上召进了宫里,乌雅的事关系到两国的政治建设,圣上也不能轻易的断案。
找不到乌雅的尸体,就不能定岳文佳的罪,但岳文佳还是逃不过嫌疑,只能老老实实的被禁足在太子府里。
我一脚踹开了别院的大门,拿着血魔杖直接走了进去。
太子府的小厮丫鬟见我来,立刻拿起东西防身,抓到什么是什么,总比没有的好。
他们是听过我的大名的,整个王城恐怕没人不知道祁家的小姐曾经血屠天牢,手上沾染着多少人命。
但他们却不敢上前拦我,因为我即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我也还是祁相千金,南辰的郡主,身份尊贵。
“你们的太子妃呢?”我沉着眸子问,吓得一个小厮连滚带爬的往里屋跑。
没等他跟岳文佳说完,我便已经提着血魔杖进去了。岳文佳看见我,“腾”?地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我不由分说,大步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偌大的房间中,惊住了房间中的所有人,他们呆立原地,仿佛时间静止。
岳文佳捂着瞬间红肿的小脸,瞪大双眼看着我:“你敢打我?祁沐冬,你好大的胆子!”
“你胆子也不小,敢谋害太子妃?”我反驳道。
“你胡说八道,你没有证据,就不能诬陷我,否则告到圣上那里我也不怕你。再者你擅闯太子府,当众欺辱本宫,罪加一等,祁沐冬,我就不信你有九条命!”
哪怕你有,你身边的人呢?
岳文佳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丝毫不在意。
除非乌雅亲口说是她下毒的,不然没有证据,谁也不能定她的罪,岳文佳就是吃准了乌雅不会出现,才这么肆无忌惮。
她的话,说的我心里很不痛快。我瞬间移至她面前,一手扼住她的喉咙:“岳文佳,我警告过你,你若恨我,冲我来,不要动我身边的人。但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极限,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你?”
“这是你欠我的,我,我说过,我会,会一点,一点的,全部,拿回来!”岳文佳抓紧我的手,拼命地挣扎着,险些要透不过气。
我咬了咬牙:“但是你要记住,如果你激怒了我,我会让这个游戏提前结束,明白了吗?”
说着,我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另一只手从腰间拿出一小袋粉末,迅速的打开,捏着她的嘴巴倒了进去。
岳文佳挣脱了我的手,拍着胸口想要将粉末咳出来,狼狈的让我不屑。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希望你能记住。”说完,我旋身飞出了太子府的高墙,留下岳文佳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