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事或不成，熟人从中出主意道：“我看这样，你就先吱唔着答应了，就说这事得慢慢来，先把你的事办完再说！”。
阿伟想了想，点头：“他们玩我，就不准我也来玩他们一回，老子就先假装答应了，等人出来了，老子怕他个鸟！”
二人从外面回来，坐到桌子上。
熟人委婉开口：“刚才我和阿伟老师商量了一下，有些事，办是可以，只是，只要这事急不得，要、要慢慢来！”
听到这话，满口酒气所长一拍桌子，假装糊涂：“什么鸟事，搞得跟做特务一样的，行，我也是个爽快人，有你们这份心意就行，秘书”——他叫着：“你看着办吧，多少地罚一些，一会就到所里交了，把放人的单子开了，你们明天一早去看守所领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伍家玉忙想给烟给所长带上，熟人使了个不用的眼色：“所长从来不会自己带的！”
伍家玉明白了：一会都由秘书来做！
几人来到派出所，每人罚了二百！——伍家玉惊讶：这****的们，还真有神通，怎么把我口袋里钱，刚好算得一干二净的……
回来后，阿伟愤愤地把其中原委说了，伍家玉不禁替阿伟担扰：“你要是不给办，他、他以后要是找麻烦可、可怎么办？”
“不怕”阿伟咬着牙：“只要我不犯法，他为这事敢把我怎么样，要是真搞狠了，老子把这事捅出来，看他还能无法无天的！”
话虽这么讲，可伍家玉真的觉得愧疚阿伟：“都是我为你找的麻烦！”
红哥抱着女儿在一边恨恨地道：“这帮没人性的东西，要不是为救人出来，当场就应该给他几个嘴巴。怕他一个小所长做什么！”——红哥、天生地和阿伟能心心相印！
二人喝茶，阿伟想起今晚这事，还有气：“这个社会，从根子上坏透了，要是再不抓紧法治建设，到时候，就是个人吃人的社会！”
“比以前还是好了些，只是要钱、不要命！”红哥哄睡了小孩，也来说话。
“社会风气，一是制度，二是教育，所以教育很重要”阿伟豪情上来：“别看我们工资低，又没地位，可、可我们是在播种！”
红哥笑道：“又来空谈理想主义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阿伟把手一挥：“我在课堂上，就是要偷偷地讲一些西方的东西，打破这个社会的信息封锁！”
“没用的”红哥叹气：“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勿以善小而不为，积土成山，水滴石穿！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愿做此蚁！”阿伟一半是酒意、一半是愤怒。
伍家玉听了心中欢喜：“好，好，越来越和我的想法相近了！”——不知何时，务实的阿伟，也变得如此进步了！
但看红哥脸上忧郁，伍家玉安慰道：“就是不说大道理，怎么也得对得起大学三年、人民供给我们的饭菜！阿伟呀，以后，我在山里，种星星之火，你在师范，培引路明灯……要为彻底改变国民素质，尽微薄之力要！……”
“还是不改轻狂劲！”红哥关心着：“改，改，关我们这些小老师么事！再说，国家不也天天在说改，可改成什么样的好，谁能说得准！”
“不难，这不难！”伍家玉其实心里早有自己的熟虑“有现成的例子，学日韩，就是不学日韩，也要学台湾香港！”……
三人趁酒后余兴，聊得开心，伍家玉看大事已定，心情也好，便和二人举茶相敬：“笨蛋王国国民历史性相聚，不亚于遵义会议！怎可无诗相记！”
便又胡诌：“我有暗梦人不懂，唯君凭心远便知！——”想了一会，不得后面的句子，只好道：“只好借用林则除的名言了，但、但他说是‘苟利国家生死已’我改一下、改得比他远大：苟利人类生死已，岂因祸福避趋之！”
“变得这么会吹——还人类了！”红哥笑着提醒：“这话，也只有我们在一块说说哟！”
阿伟道：“是呀，我早想搞一个私下的教育交流刊物，好聚集同学好友，可思来想去，难以动手——”
伍家玉立即响应：“这想法，我也曾有，只恨山里面，连个油印机都难有！你既有这样的心愿，我一定鼎力相助！”
“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阿伟接着叹气：“虽说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人各有志，也不能勉强！这事，难呀！”显然，这中间，遇到了什么麻烦！
伍家玉跟着阿伟的感叹，情绪也低落起来：“唉，穷则独善其身，你们有能力，能做点，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就做点！我，凭心罢，最大的愿望，就是到山里面，与山水同乐！了此一生！”
伍家玉对前途很是悲观：“我这下半年，要调到一个风景好的山里中学，那里真的是世外桃源，拍过电影外景的，到时候，请你们来玩！”
“好，到时候，我把笨蛋王国的所有大臣全带来，好好再聚一下！”
忽地又想到了什么：“苟富贵、无相忘！得，我也抄改几句和你！以作记念”——
阿伟想了会：“不管落魄或成功，同窗之情最纯真！莫愁山外无知已，天下何人不识君！”
“夜深了，别再吐酸水了！”红哥打断二人聊兴：“明天国王要领人，我们也要上课了，都洗洗睡吧！”……
“青山不改，绿水常流”伍家玉带着姐姐姐夫，坐在客车上，向阿伟红哥伸出一个V字！
阿伟忽地有些悲伤摇头叹息：“明朝隔山岳，世事两茫茫”——伍家玉知道这是杜甫的送丘八处士诗，便现编附和：“现代见不难，候君在江南”
“车开了，还不忘冒废气”红哥把女儿的小手举起：“向笨蛋国王再见！”
伍家玉和阿伟二人，再各行了一个笨蛋礼，：双手合成蛋形，放在额前向对方致敬，对方放一个更大的蛋形回敬！
挥手道别——汽车走了很远，还能看到红哥和阿伟目送的影子站立街头。
人生如梦，伍家玉看着阿伟的影子，心里不禁涌上：相见不难别最难……暗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第二天中午，石臼凹——
门前的稻床，依旧洁净；大柿树、依旧浓荫蔽日！
树下，摆出的那张老竹床，竹蔑依旧健朗、今天、四周坐满了人……
几个姐姐和姐夫，都洗了澡、换了衣——现在有点象个人形了！
“死里逃生，跟在阴曹地府是走了一回一样”——众人感慨：“幸亏小母舅找人，要不，还不晓得要吃多少亏！”
“货太多了，听讲够得上判刑！最少也能劳教！”“
老伍家；刮箱搜笼的，整了一竹床的大菜小菜，可众姐妹，个个都没胃口！
只有二姐夫妣孬子，大口地吃喝：“这回，是****头上挂镰刀，危鸟险……天天只吃一个窝窝头，一小碗照见人的稀粥，****，再晚出来两天，不死也得掉半个性命！”
三姐夫酉余和钱进喝了杯散酒，凄惨地道：“我、是最倒霉了，分的号子，是全看守所里最恶的号子！狗们整我们也就算了，哪晓得，同是犯人，整人更厉害！”
说着，把身上身下，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露出来给大家看！
伍家玉看着这本是细皮嫩肉身上，真的没一块好的地方，不禁愤怒：“你怎么不早讲，早讲，我在和州那地方，就去告他们！现在是法治社会！不信没人管！”
众人苦笑：“能放出来，就是我们家的老祖宗坐得高了，高香、算是烧了还告什么！”
“你是有饭不吃，往屁眼里塞”大姐夫钱进一直在生着闷气：“好坏有补锅的手艺，不做，自己作，活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三姐桂花道：“这回，怪就怪二姐，太贪心了，收那么多了，还不知足，要是早走一天——”
二姐打断她的数落：“别好事就是花大姐，坏事就是小瘌痢，脚长在你们自己身上，我又没用粪桶箍箍你们手脚！”
大姐看二人要吵，忙劝：“赚钱顺算，赔钱倒算，还不都想多搞点！”
“倒算，倒算”钱进愤愤地接话：“看下半年日子怎么过，伢也要破门念书了，学费还不晓得在哪个王奶奶那块！”……
一阵你冤我怪过后，看大伙也都吃得差不多了，钱进把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先，先就把这次的帐算清了吧！”
三姐说话：“是的，亲兄弟，明算帐，早算清也好。我还一个子都没出哩”
伍家玉把请客送烟的事，一一报了。钱进边听边咂嘴：“买许多条烟呀？吃顿饭，要花许多钱呀？……
听得伍家玉气愤地冲他：“难道我还说假的不成！”
钱进赶忙解释：“我不是讲你搞假，我是心痛钱！，俗话讲，除了郎无好亲，我怎么会怀疑你！”
众人虽多少都觉得这花钱是太多，但嘴里都不说出来，一算帐，一共花了二千出头。
“这真巧”钱进又摸着头、好象是自言自语：“带多少用多少”
伍家玉生气地把口袋翻了翻：我、我这只有几毛钱了。
大家开始摊帐，不一时，吵了起来：得按五个人摊！——三姐道！
二姐荷花一听，瞪圆了眼：派出所又没罚我，凭什么我也要摊，你想钱想疯了吧！
三姐把手里东西一惯：都是一块出的事，当然要一块担罚款！
“你这尖头巴稀的货”二姐爆开了粗口“出事就要一块担，那搞钱可是一块分的，你满大街打听一下，可有这个理！”
“你这猪丘子”三姐回骂“自己早早出来享福了，害得我们在里头生不如死，现在罚了这么多钱，你这个铁公鸡，良心都被狗吃吧”
“老娘一巴掌刷死你这痴货”二姐作势卷了卷袖子“早晓得你这样翻脸不认人，我才不叫小母舅回来，就让我家那老不死的去，只保孬子一个人出来，让你这认钱不认人的****，多坐几年牢”
……
钱进、大姐当然都希望五个人摊——但看看说不过去，只好退步：都是姊妹姨夫伙的，各人吃点亏算了！四人摊就四人摊吧！
伍家玉由着她们吵——心里一阵阵酸楚！
不一会，又有人道：
那么多货，都没收了。
这个说：叫把东西藏起来，偏不藏……
伍家玉在一旁
本想讲自己还贴了路费，但想想不讲出来算了，只是、只是，怎么才能回到学校哩？
犹豫了半天，看看众人快把帐算完了、不得不说：我，我要快点回学校，这、这路费还、还没有。
众人听了，都不说话——
一阵长久的沉默——象谁先开口谁就要先挨宰一样！
大姐在一边小声说：要不、要不，我们一人出、出几块钱，——”
想想又补一句：刚泼掉这么多，老底子都没有了——
二姐荷花掏出五块，往伍家玉手里一塞：我家只有一个人，我、我最多只出五块
钱进从口袋里、摸、摸出两个一块的：就这么多了，要不，过两天……
三姐道：我家刚做了屋，手上也紧巴巴的，只想趁早搞点钱把债还了，这回倒好，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不晓得今年怎么过了，我今天没钱，明后天你不走吧，我找人再借借，能借多少算多少吧……
老伍看不过，跑上来道：你给我的三十块，你再拿回去吧！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用锡纸层层包了的、才捂热的钱，递给了伍家玉……
“天要黑了，我们回去了”。众亲戚各人口头上谢了母舅，亏得你这回帮忙一类，有时间，到我们家去坐坐的客套话，便各自散去了……
伍家玉晚上把竹桌搬到塘埂上，躺着总是睡不着：不过年把的时间，怎么家人，姐姐们，都觉得生生疏多了，钱这东西呀……
荧火虫还在野飞舞，那闪亮的星火，把自己带到童年，带到那无忧无虑的，虽然穷苦，但都纯净的时代！
总以为，总以为，一直会这样下去，可，可怎么在一转眼间，那么温润的亲情，都变得生涩干枯了呢，难道这世上，就没有那永远不变的情感，不、不，我想还是有的，阿伟，红哥，都是重情重义的人，可、可，可要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各自地位的改变，会不会变呢，谁能确定……
我得快快地到吴妹妹那去，调动的事，也应该定好了……我就到山里，老老实实地过一生罢……明天一早就走！
这边伍家玉忙着——
西水寺那边的大和尚也没闲
他找个机会，私下对局长密语：那老师，既不愿入我法门，便难保不会泄露一些秘事，你可要有所预备！
局长点头：我早想好了——
“调令”伍家玉回到学校、接过一看：调到茂盛中学！“
怎么会！”他吼叫起来。
根号二不解：那是所高中！就是离县城远点！
众人也都知道了。跑过来七嘴八舌：离县城七八十里，是明升暗降！
有人讥笑：不是和局长好吗，怎么会往山里调——
伍家玉涨红了脸：往山里调是我愿意的，可、可我是想、想到蔡村那小中学去——
说着，看吴老师刚从身边走过，便望了一眼，但见吴老师避过了他的眼光，好象不关他的事一样！
伍家玉看着远去的吴老师，心里暗想：是不是看我到今天还没和他妹妹说明，心里不高兴了！对，找个机会，我得明说了！“
我得先到局里去一趟，要求把调令改一下！”
说着，便跟疯子似的，往县城教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