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沈局长办公室,局长正忙着,似乎没看见他!
他只好在边上站了会,等局长得个空,便说:我不想到那大中学去,我就想到山里,那蔡村中学!“
“给你调到个完全中学,你不去?,本县除了县一中,就那学校最好、最大了!“
伍家玉实话实说地解释:我不在乎学校的大小,我就喜欢蔡村那样安静的地方——
局长打断他的话,一本正经起来:
给你调到那完全中学,还有一个原因,那里是革命老区,你,作为一个国家干部,人民教师,思想上,不是信基督,就是信佛等唯心主义的东西,怎么能守得住无产阶级的教育阵地!到了那里,也好把自己灵魂深处,那些封建腐朽思想,外国的小资产阶级思想,好好净化一下,对你是有好处的,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调动的机会!”局长边逆着他的意思、边提醒他!
伍家玉心里怒骂:怎么又上纲上线的了,难道你忘了你自己的丑恶!
他压住火。只是接自己的想法:“我就是想调到蔡村!你不知道——”他想彻底解释一下——
局长打断他:“今年定了,你要到山里,明年再说”冷冷的,好象从来不认得。
“人,怎么说变就能变!”伍家玉心里觉得不可思议!但也知道,别的事不能提,再说下去,也是自讨无趣,他心里充满了失落和愤恨,边出门心里边暗骂:B都让我看了,还这么打官腔!当官的没一个好人,特别是女当官的,更是不要脸!才能当上官……
满是羞辱地回到荒山头上的屁眼筒子里,首先得跟吴老师打个招呼,一推开吴老师房间的门,只见吴老师、竹杆子和吴妹,正在桌子上喝酒吃饭!
伍家玉假装镇静:关门喝酒,是不是有什么好吃的?
说着,便自然地要往桌上凑!桌子上菜品丰盛——显然是竹杆子带来的!
伍家玉伸手就要来抓盘中的一块卤肉——
忽地,他感觉三人都怪怪的——不但无平时的随意热情,且多了尴尬、竹杆子眼里——更是充满了嘲讽的毒液!
细看吴妹,只见她低着头,眼也不向伍家玉瞟一下——和竹杆挨身坐在一块!
笨蛋王再笨,这时也明白了——他一阵晕眩——强笑着走出来,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泪水控制不住——
又有点失去安丽时的感觉……
这是什么世道,怎么办呢?
他把眼又瞟向了光明日报上的那则招聘启示:招科技、卫生,工程,文教方面的人才……虽讲这教育放在最后,不过也还是要的,只是不知我这小大专生算不算人才,他们要不要——
他心里着实犹豫:以按目前的发展势头,国家一定会学习世界上先进国家的做法,会自由竞争,不会再有铁饭碗,我何不先就主动来应聘,万事要掌握先机,方才能出奇制胜……
招聘,在中国还是个新鲜事,但我知道在发达国家,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择优选用!
再到局长那里,看看能不能改变调令,调到蔡村那地方,要是行,我还是老实点,要是真不行,事到万难须放胆,我就直接往那招聘的地方去!
要是人家不要我,我就一直南下到广东福建,听说那边开放得早,都按才录用,我就是没才,但我身体好,做体力活,应该也能养活自己的,至于怎么挣钱,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躺在床上,彻夜难眠:小芳老师,竟然看上那么个冬瓜挫子,还不是因为他老头子是校长,小尼姑,算了,不行也好,吴妹,是怪我来晚了,还是税务所的收入高,我看是后者,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一类人……
局长,妈的,我这也是自作自受,要是心里没有巴结她的欲望,怎么会剃了头发,做那些恶心的事……是我太好色了?还是五心不定,输得干干净净的话落在了我的头上!
“来到径川一整年,偷得五女裆中缘,莫道是我太好色,好色男人苦难言”
伍家玉捡了几件单衣,带好洗涑用具,书,管什么书,都不要了!
晚上,天还闷热,秋后的蚊子更多,象飞机一样地嗡嗡叫着,伍家玉睡不着,不知怎么翻出了那本久已见了的圣经——还是这书靠谱点!
伍家玉随手一翻:看到约佰记:……又有一天,神的众子侍立在耶和华面前,撒旦也在其中……撒旦就击打约佰……让他从脚掌到头顶长毒疮……
好可怕的打击——
一害怕,伍家玉忽觉自己身上也痒——他忽地想祷告:主啊,我虽没真信你,可我正在寻找,你应该就是我一直不停寻找的那位真神,等我有机会了,研究透了,我一定要来信你,你可别象打击约佰一样地打击我呀,那我可承受不了……
又猜想:可能是房间久不住人,床上被子也没晒过,可不能得了皮肤病。用什么法子来清洁一下房间呢?
他从实验室里拿来了硫磺,高锰酸钾等一类化学药品,放在一个碗里点上,关上门窗——不一会,整个房间里烟雾弥漫,好多烟都从门缝里挤到筒道里了,好在晚上,别人多不在,要不,好象他这是在放火——
在外面等屋里烟雾小了,开门开窗——这才放心地睡了下来——
把圣经当枕头,也没关灯,便迷糊睡去——好一个多梦的夜晚——
忽地惊醒,身上衣服好象脱落了,站起来一抖衣服,吓得他惊慌失措:全身上下,脱了一层皮,象蛇蜕的皮一样!
再细看,从脚底到头顶,全都脱了一层皮——这是病吗?是什么怪病?是化学品惹的祸吗?这可怎么办?
惊慌过后,再细查全身,皮肤都好好的,比以前更加光洁如新,伍家玉在自己身上按来摸去——确信没有异样,不禁兴奋起来:这是主听了我的祷告吗?主为什么要这样厚待我呀,我心里还是徘徊不定,我是多么羞耻呀……
临时决定,明天走,就把这本圣经带着,好在车上看看,有个信仰——虽还不是真的信仰——有、也是好的!
早起背好一个小包,便往教育局里来,看看上班时间到了,作好了最后的一试!
下起了大雨,狂风暴雨,他没有伞,也不急着躲,就在大街上,让雨水湿透自己,悲愤,凄凉,仓惶,无助,侵袭全身,让风雨洗透全身,抖落这一身有肮脏,我要重新奋斗——忽地,这种无助化作了冲动:不去教育局受最后的窝囊了,往车站走,走,离开这个地方:想什么女人,什么女人都被别人占了,还不是自己没钱没权,在这个金钱世界,爱情,说穿了,还不就是被包装了的****和利益!要不就不会有古话:夫妻本是同林鸟的这句话了,我要到远方,寻找我的幸福!
别了,梦中的世外桃园蔡村,别了,琴高仙人,别了,平安菩萨,别了,自由的琴鱼,你们好自为之吧,别了,老乌龟们,让你们为非作歹吧……倾刻之间,桃园梦破,人世虚妄,何处有真——风潇潇兮泾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