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俗套又无趣的故事。
莫名的寒气笼罩接街道,路面上静静地敷着一层寒霜,少年缓步走向一个既定的地方。手中的重量使他在霜地上留下一个个漆黑沉重的脚印。
那些伏在暗处的人们被那寒气冻住,冰雕一般,只有一双双写满错愕的眼睛追随着少年的身影直至离开视野。
那个身材纤细的少年,看似十分轻松地抱着一只与他同样大小的动物。那四足的野兽身体毫无张力的摊在少年的双臂间,长长地尾巴垂在半空随着少年的走动轻轻晃动。哪怕是睡着了也没有这样的沉默,那覆盖着厚厚皮毛的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狕死了。
当尚思羽踹开木门,门反弹在两边的墙上,震落大片灰尘。屋里那人迈着呆滞的步伐从藏身的阴影中走出来,意外的看着他,喃喃道:“怎么会是你?怪物……怎么了?”
尚思羽自然是无视了这个疯子,环顾四周,实现定格在那个冰冷僵硬的尸体上,沿着墙壁的边缘走向他。屋子的正中是隐秘的陷阱,下面尽是锋芒。
“真是难看啊。”尚思羽蹲下身来,将狕的尸体放在男孩的身边,伸手合上他的双眼。
背后袭来的杀气使他无法继续本打算完成的事。尚思羽脑袋向左一偏躲开那突刺过来的利刃,随机双手撑地,张腿向后横扫,刘邓笨重的身体被难以置信的力道扫落倒地。其实,如果尚思羽愿意,他可以一招踢断对方的腿骨,只是一个疯子的悲鸣实在算不上悦耳。
少年迅速在男人身周张开一道屏障,防止他再乱动。
“知道吗?”少年终于对着他开口,虽然依旧没有看他一眼,“大怪物把命分给了小怪物。”
尚思羽弯下腰,两只手掌分别按在狕和男孩的胸膛上,然后五指城抓,轻轻松松的撕开血肉,将那两颗大小不一,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
“他们是连在一起的,”他一字一句的轻声诉说,“所以小怪物死了,大怪物的心脏也停止跳动。”
“杀害妖兽在芒夏是违法的吧。”他提着两枚心脏,走进刘邓,“哦,杀人好像也是违法的。”
刘邓被那双漆黑的眼睛摄住,那双不带任何感情和温度,读不出任何想法的情绪的瞳孔,干净到极点的黑暗映射出人类的罪恶。
一个粗壮的壮年男子在一个窄小的空间里颤抖的像个筛子。
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么说来,你早就犯罪了呢,早在七年前。”
“如果你的降生就是为了替换掉别的生命,那你可欠了一屁股债呢!”
尚思羽又蹲下来,与跌坐在地的刘邓平起平高。他与屏障贴的紧紧地,声音清晰地像是在耳语。他问:“你究竟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
并非指责对方的罪过而是质问他存在的意义。这并不是尚思羽的恶趣味,他只是好奇。曾有人和他说过,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生命,甚至没赋予了感情和意义的物品,都有存在的意义,都有守护的价值,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犯了什么样的错,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轻易消去对方的生命。
那么抹消了六条性命的这个男人呢?他为什么没有遵循这个规定?
尚思羽当然也没有遵守。他不介意杀人,也是想杀了刘邓的,但是……每次想动手,脑中就会浮现出邵堇那张吃惊中带着遗憾的,眼中的悲伤中带着怜悯,像在看一个心智残缺的坏掉的东西。真让人生气!
于是乎,他想出了可以不用杀掉刘邓也可以为自己解气的方法。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眼里的黑暗瞬间消失,少年再度挂上那张纯真善良的笑脸。
屏障被开了个口,少年将双手伸进去。再给刘邓全身加了禁制后,他一手捏住刘邓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另一只手抓着狕的心脏,放进那张嘴里,一直塞到咽喉处,合上下颚,再按压他的喉部。然后以同样的方式将另一枚送进他的腹中。
让尚思羽不满的是这个男人因为恐惧过度,流了他一手的哈喇子。
但他只是略微皱眉,随后开心地笑道:“狕的双生心是传闻中长生不老的神药,比唐僧肉还厉害哦!你懂我的意思吗?”
刘邓的瞳孔已近乎溃散,但他还是听见了少年的最后一句话。
“我说过,你会为自己的狂妄和放肆付出代价,现在,再加上愚蠢和无知。”
邵堇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当她从隄山上狂奔下来,顺着脚印找到刘家仓库时,也许是寒气减退,汗水打湿了她的衣衫,散乱的发丝被别到耳后,少女饱满的脸庞面色潮红有在顷刻间煞白一片。
她正好看见尚思羽将昏死过去的刘邓扔进刀剑密布的深坑里,而一屋子的腥臭和腐臭,让她在开口前就忍不住跑到远处弯腰呕吐。
尚思羽毫不在意的先给这个巨坑布上结界,再用泥土盖住,恢复的和原来一摸一样。然后没心没肺的凑到邵堇跟前。
“我记得你这几天没吃什么东西啊,怎么吐这么多?”
“你闭嘴,除了说明那个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其他什么话我都不会听!”女孩顾不上擦嘴揪起尚思羽的衣襟一顿怒吼。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啊——好麻烦——善后好麻烦——算了,就当好人做到底。
“你先让我休息一下,”尚思羽掰开她的手,“然后我会当着全镇人的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