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老的院外围了些患者家属,这几天不许他们进来,他们也就在院外徘徊徘徊。院内柳闲鸣坐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一脸置气地盯着乾元山宗的三个人,君沧澜以他身份尊贵为由,不让柳闲鸣接触患者,柳闲鸣本来也没想自己接触,但是君沧澜这样明显就是不信任他嘛,这多气人!柳闲鸣四周仆人拥着,有端茶倒水的,有扇风灭火的。
君沧澜谨慎地探看着伤者的患处,这些人这几天一直是神志不清,似睡非睡的,现在才有些清醒,老老实实地让君沧澜探看着。
“这里疼不疼?”“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有什么异常早说啊!”
柳闲鸣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对着身边小厮嫌弃道:“瞧见没有?多虚伪!”“是是是…少爷说的是…”小厮奉承道。“哼!”柳闲鸣又瞥了君沧澜一眼,随意看了一眼患者,猛然发觉不对,怎么十个人?前辈是说几个来着?九个人?还是十个人?算了,反正都在这儿了。
何黎瑶快步走到君沧澜面前,一丝不苟道:“师兄,大家都好的差不多了。”
君沧澜心事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何黎瑶关心地问:“师兄,可还有什么事吗?”
君沧澜面色凝重,疑惑开口:“既然缘老是凶兽,那她为什么要医治这些人呢?”
何黎瑶也想不明白,宽慰道:“没事的,师兄,反正那妖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君沧澜摸着下巴道:“或许…另有隐情呢?”
“你也晓得另有隐情啊!”柳闲鸣信步走了过来,一脸讥讽。
“在下是说或许!”君沧澜继续埋头检查患者,强调道。
“给!”柳闲鸣将缘老给的盒子递了过去,加重语气道:“最后一道药,子时已到,给他们搽上去吧!”
“这是什么?”君沧澜拧眉问:“谁给的?”
柳闲鸣打开扇子,遮住他质问的目光,不耐道:“你管谁给的,有用不就行了!”
“是缘老!”君沧澜肯定道:“对不对?”
柳闲鸣轻笑了一声,挑衅道:“你就说你用不用吧。”君沧澜沉默了几秒钟,终是接下了。柳闲鸣又“嗤”地笑了:“不还是得仰仗人家吗?要我说啊,还不如把人放出来呢!”
君沧澜不理会他,开始为人上药,柳闲鸣也站在旁边观看,忽然,柳闲鸣扼住了君沧澜地手,君沧澜抬头,不悦道:“少城主,你这是干什么?””柳闲鸣的眼睛盯着刚刚上好药的一个人的手臂,伤口呈扩散趋势,腐烂程度加深,那人的表情开始扭曲,眼瞳逐渐变成绿色。
君沧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上好药的几个人或多或少的都出现了相似的症状,患者家属已经开始躁动不安了,君沧澜急忙点了几个人的穴。
君沧澜站了起来,单手揪住柳闲鸣,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又看了看手中的黑色膏状物,一撒手,盒子掉到了地上,药全撒了。
柳闲鸣挣开他,恼怒道:“你干什么!”君沧澜冷眼道:“药有问题!”柳闲鸣立即否定:“不可能!”
何黎瑶和凌七去安抚家属,临走时,何黎瑶咬牙,气急败坏道:“就知道那个妖女没安什么好心!”
柳闲鸣开始向门外走去,君沧澜冷声问:“你去哪里?”
柳闲鸣也冷语相待:“找人收拾残局!”
君沧澜哑口无言,心下知道他是去找缘老了,但眼下也没什么办法,自己也不能拦着,只得咬牙作罢。
锁魂道
缘老睡得昏天黑地的,忽然被一个人叫醒,柳闲鸣满头大汗,一脸焦虑地摇道:“前辈…前辈…”
缘老睡眼惺忪地醒了过来,缓缓坐了起来,带着鼻音问:“咋?咋了?”
柳闲鸣不由分说地将她拉了起来,朝门外走去,缘老一脸疑惑:“咱能出去了?”柳闲鸣匆忙道:“前辈,出事了…”
缘老心觉不妙,一下子清醒了,冷静道:“你别慌,到底咋回事,你慢慢说!”两人边说边走,在缘老身后,一丝红光一闪而过。
行至院外,柳闲鸣也讲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完了,缘老停在人群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叹气道:“闲鸣啊,现在才子时啊。”
柳闲鸣立即否认:“不可能!我是看了日晷的。”
缘老又看了看月亮,肯定自己没出错,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拨开人群,往院子里面走去,君沧澜正在察看伤口正在恶化的人,没注意到其他的患者开始不对劲起来,其中一个人已经向君沧澜伸出毒爪,缘老一挥手,那人便被撂倒了。
君沧澜回身,缘老刚刚收招,君沧澜以为她想攻击自己,厉声道:“你干什么?”作势要还击。
缘老哭笑不得,道:“我在救你。”
柳闲鸣疾步走到日晷跟前,发现晷针不对劲,伸手一拨,晷针便掉了,柳闲鸣立刻明白,这日晷是被人动手脚了,心下一惊,回头道:“前辈,这日晷被人动手脚了。”
缘老心想,平白无故的,为何有人动日晷呢?难不成知道她给柳闲鸣的药是要看时辰的?是谁呢?难不成是那人,可是他被困在地牢里出不来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太乱了,眼下的情况又不能细想,缘老皱了皱眉,面色沉重了许多。
君沧澜握紧了剑,蹙眉对缘老道:“这是你的院子,你说谁最有可能动手脚!”
缘老心道,这是又赖我了,也不和他摆正,看着越来越不对劲的患者,又想,君沧澜在这儿始终碍事。于是,右手拈诀,口中默念:“以吾之令,召其魂灵,缚其形。”
话音刚落,君沧澜站立的地方从地下从地下伸出来两只灵体状态的手抓住了君沧澜的两只脚,君沧澜眼睛猛的一睁,骇然地低头看,又被两只手拽的躺在了地上,于是,胳膊也被又冒出来的两只手抓住了。
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柳闲鸣心想,幸好平时没惹怒过她。君沧澜心想,这个妖女想干什么?何黎瑶和凌七心想,师兄有危险!其他百姓则惊恐地想,妖…妖怪。
君沧澜使劲挣扎着,质问:“你想干什么!”“不想你碍事!”缘老蹲下,开始为患者施法。
“师兄!”何黎瑶和凌七叫道:“你…你想干什么?”
缘老一边施法一边淡淡道:“不想你师兄出事就呆在那里!”
两人相视,最终咬牙守好院门,不让人进去。
柳闲鸣看着叽叽喳喳的人群,终于忍无可忍,回头道:“不要吵了!”
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的,而且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个院子本来就无人居住,院门早就不结实了,被人们挤扛着显得岌岌可危,似乎随时都会被推倒。
“这个妖女在干什么?”“我儿子在这里十来天了…”“到底怎么样了?”“少城主怎么什么也不说啊!”“哎,我听说这个妖女就是杀人的人!”“是的是的,我亲耳听到的。”“那我女儿不危险了?”“来,大家合力,将门推倒!”“这样不好吧…”“有什么不好?等到她把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就后悔吧!”“来来来,推…”
于是,门就被推到了,人们看见了缘老正在施法,缘老将所有人置于一个光阵之中,双手虚放空中散着绿光。
柳闲鸣看见了挤进来的人,一脸不悦,柳山居何时成了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闲散之地了?
人群中有人惊呼:“怎么又严重了?”“这个妖女在干什么?”“她在施什么妖法?”
这些患者要不是早上药就是没上药,这是医治他们的最后一道药,时机必须掐的准,现在倒好,事情越来越棘手了,缘老心里狂翻白眼,妖法?咱要不使妖法,你们就等被吃吧!!
柳闲鸣走到人群面前解释:“大家稍安勿躁,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人群中开始有人扔东西了,菜叶,鸡蛋,石头…边扔边喊:“妖女…还我儿子…”“住手…”“停下做法!!”
缘老不理会众人,何黎瑶和凌七在君沧澜面前帮他挡着人群中的杂物,柳闲鸣原本想闪到一边,多脏啊…忽然,看见缘老被一块石头砸中了肩膀,心下一紧,闪到缘老面前,关切道:“前辈,怎么样?”缘老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摇摇头。
柳闲鸣有些生气,回头斥道:“别扔了,我们在救人!”可是,声音被淹没在人们不平的抱怨中,柳闲鸣宽大的淡绿色衣袖上被砸了两个鸡蛋和几根青菜,脸色愈发难看,强忍着回去换衣服的冲动,回过头看向缘老,突然,发现一团黑色的烟雾朝缘老飞来。
“前辈,小心!”柳闲鸣猛然扑到了缘老身侧,虚抱住了缘老,用力过猛的脸蹭到了缘老的耳朵,似乎从缘老脖颈上传来一阵香气,不似一般的香,有一种凉凉的感觉。柳闲鸣控制不住般的想要闻清,这时,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顿时,一阵灼痛感充斥了整个后背,柳闲鸣疼的抽了几口冷气,抬头往烟雾的来处看去,发现了是患者中的一个女人,穿着破烂,脸埋在衣襟里,忽然想起,前辈说过,患者只有九个人,那这第十个人…就是凶手了!
“柳闲鸣!”缘老侧脸唤道,柳闲鸣像失去重心般的跌落地上,仍抬头道:“前辈…有…有奸细…”
缘老看向那个女人,但是施法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忽然,两道白色身影飘了过来,和那个女子纠缠到了一起,缘老有些吃惊,没想到何黎瑶和凌七会帮忙。
“柳闲鸣!”缘老埋首看了他一眼,指示道:“你先封住心脉,这是尸毒,怕是会毒气攻心!”
柳闲鸣先是一脸茫然,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实诚道:“我不会!”
缘老也是手脚不够用,正不知道怎么办时,又一道白色身影落下,和尘蹲在柳闲鸣旁边,替他封了心脉,柳闲鸣不满道:“你早些干什么去了?”
和尘抱歉一笑:“河伯府有些事,我回去瞧了下,不小心耽误了…”
缘老下巴朝后扬了一下,没好气道:“还不去帮忙!”
和尘一挥手,一个白色法阵便将早已无还手之力的女子盖住了,女子抬手死扛,柳闲鸣啧啧赞叹道:“真不愧是活了几万年的老家伙!”
女子抬脸,几人吃惊,是莺罗!莺罗最终不堪重负,一皱眉,摔在了法阵之中,与此同时,缘老也施法完毕,所有患者已经康复。缘老扶起柳闲鸣,对众人道:“不想死的,快些离开!”
只消片刻,现场的普通人便都消失了,患者也被家属带走了,开玩笑!还看热闹?还是先护住命吧!
缘老将柳闲鸣扶到一个石椅子上,柳闲鸣有些费劲地坐下了,背部还是灼伤般的疼,柳闲鸣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我的衣裳是不是很脏啊?”
缘老安慰道:“不脏,比我的干净多了!”
柳闲鸣别扭地回过头:“和你有什么可比的!”
缘老走到和尘身边,对莺罗打招呼道:“莺罗姑娘,又见面了!”
莺罗神色自若,道:“我没什么可说的,要杀便杀!”
缘老嗤笑:“你都死过了,咱还怎么杀你啊?”
莺罗道:“将我散魂吧!”
和尘稍微收了些法阵的力度,好奇道:“姑娘怨气不重,按理说,不会这么厉害,可你竟将我们耍的团团转,真是令人费解啊!”
莺罗沉默着,缘老蹲下与她平视,幽灵般开口:“你若被散魂了,你儿子怎么办?”
莺罗神色一变,随及,又冷静了下来,道:“我不知道它在哪里!”
“没关系啊!”缘老用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眸子盯住他道:“咱帮你找!”说着,便站了起来,黑袍盈身,乌木于手,口中轻念:“百鬼夜行,以吾为令,招其恶灵,困于幽境。”
莺罗坐起了些,心神不宁地瞧着四周,缘老的乌木散发着青色的光芒,突然,从地下伸出一直巨大的鬼手,手里攥着的就是那个婴灵,不复往日的凶神恶煞,一脸怵怵的表情,委屈地挣扎着,缘老接过,莺罗大叫一声:“不——”妄想冲出法阵,就被法阵又重重拍了回去,手足无措,泪眼凄迷:“求求你…放过他,都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缘老冷睨着她:“你最好老实说出实情!”
“大人…”莺罗无力地扯出一个微笑:“真相已经大白了呀,和大人所说不差的,我心上人离死去,我不甘心,先杀了我腹中孩子,又自杀,因执念深重,成为冤魂,我听说用活人精血炼制丹药可以使死人复生,便接连害人,为了保持自身不消散便盗取河伯印,但是,事情还是败露了…”
和尘无奈摇头:“那可是你亲生骨肉啊!”
莺罗手向婴灵伸去,无力地停在空中,哽咽道:“我知道啊,这是我的骨肉啊…”
缘老看着手中的婴灵,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也是害人不浅呐…”
“大人,”莺罗端正跪下,一个劲儿地磕头:“他什么也不知道的,他是被我控制了才会犯下大错的,我…我可以散魂,永世不得超生…只求…求大人放过他…求求你…求…求求你…”最后,莺罗泣不成声。
缘老收起乌木,淡淡道:“你…当真愿意散魂?”和尘神色凝重,散魂,可是极刑啊…再也不能转世,就此消失…
莺罗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愿意,只求大人放过他!”
缘老点了点头,道:“也罢,一报还一报,你…准备好了吗?”
莺罗抬头,央求道:“我,我想抱抱他。”
缘老看了和尘一眼,和尘点了点头,便收回了法阵,缘老将婴灵递了过去,莺罗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刚接触道婴灵,婴灵似乎十分抵触般的攀上缘老的手臂,拒绝与莺罗接触,抱着缘老的手臂不撒手,莺罗愣了一下,失望地垂下手,杏目盈盈,泪水决堤,语无伦次:“你…还在怨娘吗?…娘也找了…你好久…好久…”莺罗闭眼喃喃:“真的好久好久…”
婴灵还是不愿接触她,莺罗抬眼,不舍地看了婴灵一眼:“你要乖啊…别再被人利用了…好好赎罪…”于是,再次闭上眼睛,身体逐渐透明,透明,最终消失不见了。
四周一片沉默,几人无语,终是缘老抬起手臂,对婴灵道:“你娘为你积的一点徳,咱送你去往生吧…”说着,那只鬼手又从地上伸了出来,缘老将婴灵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那只鬼手就离开了。
“就…这样了?”和尘问。
“咋的?”缘老挑起帽檐,眸子里满是调笑:“要不咱也送你去往生?”
和尘摇了摇头,轻轻一撩头发,道:“我还没活够呢!”
困住君沧澜的四只手也退下了,何黎瑶连忙扶住他,关切问道:“师兄,怎么样?”
君沧澜轻轻推开他,摇了摇头,沉思了一会儿,向缘老迈出步子,刚巧,缘老走向了柳闲鸣,君沧澜面色不自然地将脚收了回来。
柳闲鸣正在纠结自己是先挑衣服还是先沐浴,忽然,瞥见了一袭黑衣向自己走来,绕到自己身后,愣愣开口:“干吗?”
“咱看看你的伤势!”缘老伸手去解柳闲鸣的衣服,柳闲鸣躲了一下,含糊道:“不用了,我家里有灵医的。”
缘老好笑道:“你躲什么?咱就是看看你的伤势!”
柳闲鸣坚决不肯,道:“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不行…”缘老耐心劝导:“你又不是小姑娘,对不对?”
柳闲鸣还是不情愿,缘老二话不说,随手拿起旁边不知是何黎瑶还是凌七的剑,朝柳闲鸣背上一划,柳闲鸣背上的衣料便被划开了,柳闲鸣心下一惊,又想躲,就感觉有手指触碰上了自己的伤口,柳闲鸣闷哼一声,眉头又皱了皱,缘老轻了些,道:“不是很严重,咱制些药,过会儿给你送去。”
柳闲鸣随口道:“我要沐浴!”
缘老照着他的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训斥道:“沐啥啊!不想要背了!”
柳闲鸣烦躁地将头发拂到肩后,不料蹭到了伤口,缘老随手将他的头发撩了起来,避免碰到伤口,柳闲鸣强忍不适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洗?”
缘老转了一下眼珠,不怀好意道:“…嘻嘻…今晚!”
柳闲鸣茫然:“不是说不让洗吗?”
“行了行了,”缘老摆摆手道:“咱过会儿去找你,你备好水等咱!”
柳闲鸣嘴角抽了抽,这话有些让人浮想联翩呐!
缘老走到和尘面前,耳语道:“你帮咱…”
和尘表情不可言喻,吞吐道:“他…若知道了…不会杀了你吗?”
缘老傲娇抬着下巴:“咱这是在救人!”
一个时辰后
幽篁
缘老提着几包药进了柳闲鸣的房间,柳闲鸣半死不活地趴在床上,背上随便地盖了一个毯子。
缘老打量着柳闲鸣的房间,雅致是雅致,不过也太讲究了些,一般房间里有的这里都有,一般房间里没有的这里还有,到底是小孩子啊,矫情!
柳闲鸣抬眼:“水备好了,可以洗了吗?”
缘老向四周看了看,瞥见浴桶之后,走了过去,拆开一包药便撒了进去,柳闲鸣没安全感地问道:“前辈,你撒的是什么?味道好怪!”
缘老随口道:“没啥,利于你康复的,普通的药材,你自个儿过来洗吧,洗好了叫咱!”
柳闲鸣凤目微眯,普通的药材?
又是半个时辰,柳闲鸣懒洋洋地朝门外叫道:“洗好了!”
缘老推门走了进去,柳闲鸣身着白色的中衣,领口微敞,半湿的头发随意披散着,面颊微红,看见缘老之后,觉得有丝尴尬,这样会不会显得有些轻浮?懊恼自己为啥不将衣裳穿戴整齐,如今这样,要是被人误会…
柳闲鸣见缘老不语,更觉尴尬,干巴巴地挑起话题:“伤口似乎好点了…”
“那可不!”缘老得意一笑:“以为老娘的药是盖的吗?”
柳闲鸣觉得自己刚刚完全是多虑了,更加懊恼,想什么呢!
缘老拿着配好的药走到柳闲鸣跟前,招呼道:“快快快,衣裳解了,咱给你上药!”
柳闲鸣脸“唰”红了,拒绝道:“不成!男女授受不亲!”
“哎,你怕啥?”缘老耐心解释:“咱是你长辈,难不成会对你做些什么吗?”
柳闲鸣心下想也是,反正小时候府里的嬷嬷们也总给他洗澡,这就是涂个药,应该…大概…也许没什么的…吧。虽然前辈长得有些小,可年龄毕竟在哪里摆着的嘛,柳闲鸣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一鼓作气的退下了上衣,乖乖地趴在了床上。
可是,好死不死。某人鬼魅般的声音又在头顶响了起来:“身材不错嘛!”随及,又啧啧赞叹了两声。
柳闲鸣咬牙道:“前辈…谬赞…”
缘老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犯不着为咱挡那一下的。”柳闲鸣反驳:“我并非为前辈所挡,只是怕伤着患者而已。
缘老点了点头,笑道:“好吧,那你也不用挡的。”
“哦?”柳闲鸣挑眉,道:“为什么?”“咱是不死不伤的。”缘老随口道。
“嗯?怎么回事?”柳闲鸣向后瞄去,一脸不解。
“咱也不晓得,突然有一天,身体便不会有变化了,只会痛,不会伤,也不会老,这世间没人杀得了咱,就算是咱自己估计也是杀不死自己的!”缘老淡淡道,似乎在叙述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柳闲鸣沉默了,那千年一来,一定很孤寂吧?斟酌着开口:“很寂寞吧?”
缘老一愣,想了想:“没有吧!咱觉得挺不赖的,怪清静的,也蛮好玩儿的。”
柳闲鸣觉得自己多虑了,估计一般人会觉得寂寞,可面前这个,可是不一般的人。
缘老给柳闲鸣上好了药,叮嘱道:“行了,明早估计就差不多了,别再磕着碰着啊,记住了!”说着,就已经走到门口了。
“前辈!”柳闲鸣开口,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瞎叫什么呢!
“咋了?”缘老回身,一剑关切:“哪里还不舒服?”
“我…我就是想问一下,前辈用的什么香?”柳闲鸣暗骂自己,结巴个什么啊,故作镇定地问:“还有吗?晚辈觉得驱蚊效果应该不错。”
缘老抬起袖子使劲嗅了嗅,纳闷儿道:“有吗?咱身上没味儿啊!”
柳闲鸣轻咳了几声,略带掩饰性道:“哦,许是我弄错了。”
缘老离开了,一边走一边奇怪地嗅这自己的袖子,奇怪道:“啥香味儿?咱咋没闻见呢?”
锁魂道外面
一男子的身影傲然挺立,红色的衣袍显得其有几分诡异和冷峻,夺目的白发随风而动,摄人心魄,月光之下,男子贪婪地呼吸着周围的空气。
“恭喜大人了,重见天日!”白衣女子绰约多姿地站立着,随口道。
男子面容冷冽,声音也没有丝毫温度:“那是多亏了少主。”
女子轻笑,道:“大人也会如此世故呢!”随及,有些讶异道:“不过大人破牢而出…似乎时间提前了…”
“贵人相助!”男子淡淡道。
白衣女子观察了男子片刻,有些轻浮道:“以往总听大人声音未见其人,今日一见,大人也是一风度翩翩美少年呢!”
男子冷眉,女子见状,笑的放肆起来。
男子负手而立,衣袍由风吹起了些许褶子,将头发拂到脑后,不耐道:“你不打算归顺我们?”
白衣女子倨傲地撇过脸:“你们是魔,我是人呢,再说当初我们也是各有所需,如今两不相欠,你回你的魔界,我也有我的事。”
男子朝前走了几步,漫不经心道:“如此也好,那我便走了。”
“不送!”女子聘聘袅袅的行了一礼,调笑:“还是要谢谢大人最后将缘老的药的弱点告知我们…对了,大人的贵人就是她吧…”
男子向空中一闪,便没了踪影,女子脸上恭顺的表情变成了厌恶。
徐徐往回走着,女子自言自语道:“和魔界人合作也是恶心的紧,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可要拿一生来回报我呀!”